“姐姐……”雲秋夢朝著柳雁雪輕喚瞭一聲。
柳雁雪刻意略過她,轉身走向瞭雲珠,“仙子難道不想讓你徒弟知道她親爹是誰嗎?你瞞瞭她那麼多年,今天也該實話實說瞭。”
即使柳雁雪不說,儲若水也已做好瞭向雲珠和汪漫詢問的打算。望著寶貝徒弟那滿是渴望的目光,雲珠緩緩抬起頭走向瞭眾人面前。
“雲大小姐!”漆雕建文第一個將她認瞭出來,一度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雲、雲大小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瞭……我、我以為我這輩子都見不到你瞭。”
在眾人一片唏噓聲中,雲珠朝著漆雕建文行瞭一個拱手禮,“小珠辜負瞭漆雕掌門的厚愛,還請恕罪。”
當年的漆雕建文也是個溫潤如玉的青年才俊,他知道雲初杭有一女小珠賢良淑德。便帶瞭禮物上門求親,雲初杭也很喜歡這個女婿,當場便應下瞭這門親事。受女子三從四德影響,既然父親指婚雲珠也就同意瞭嫁進漆雕傢,隻待她稍長一些二人便可成婚。
直到她遇見瞭顧驚鴻,那個心甘情願讓她賠上青春,付出所有的男子。那一刻,雲珠才知道什麼叫做情竇初開,什麼叫做怦然心動。
那時正逢雲初杭過世,雲傢堡一切大小事務皆由雲樹做主。雲珠仗著哥哥對自己的寵愛竟一連絕食瞭三天,萬般無奈之下雲樹隻得登門致歉並取消瞭婚約。
後來,漆雕建文雖然娶瞭別人,可他的心裡始終都沒有忘記過雲珠。時隔多年,再次相見,二人都已變老,漆雕建文卻還是保留瞭年少時的那份悸動。
“師父,難道漆雕掌門是我爹爹嗎?”儲若水焦急的問道。
雲珠先是搖瞭個頭,繼而又轉身端起小方桌上那碗清水遞瞭過去,“你若想知道誰是你爹爹,就將自己的血與顧少俠的血相融試試吧!”
“大哥哥……我、我……”儲若水顫顫巍巍的走到顧懷彥面前,“師父讓我……”
“來吧!”未等她把話說完,從容不迫的顧懷彥便率先滴瞭一滴血進去,儲若水緊隨其後也滴瞭一滴,兩滴血瞬間融在瞭一起。
“啊!”儲若水發出一聲驚呼,“你怎麼會是我爹爹?”
“他不是你爹爹,他是你爹爹的兒子,是你的哥哥!”早在雲珠吩咐儲若水與顧懷彥融血時,鐘離佑便猜到瞭答案。
這句話猶如一顆炸彈引爆瞭在場眾人,大傢紛紛議論起已故多年的顧驚鴻來。說的最多的不過是他們德高望重的顧盟主竟會和雲堡主的夫人有染,還生下瞭一個女兒。
不多時,便有人不斷的朝著汪漫指指點點,“真是不要臉啊!難怪雲堡主會容不下這個孩子呢!”
莫說是那群外人,就連雲傢堡的下人們都開始用不一樣的眼光看他們的夫人。甚至有一些人已經開始小聲竊竊私語,大多數還是同情堡主帶瞭綠帽子爾爾。
閑言碎語如江水般滔滔不絕,無奈之下雲乃霆隻得拔出瞭戴勝,“統統給我住嘴!再有人亂嚼舌根休怪我手下無情!”
如今這情勢,雲樹依舊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沉默不語,汪漫隻顧著流淚,雲秋夢一雙眼睛也沒瞭神采……雲傢堡中能夠主事的也就隻有他一人瞭。
雲乃霆手中的劍閃爍著寒光,眾人因為畏懼他的氣勢總算是有瞭些收斂。
一片沉寂過後汪漫突然跪到瞭顧懷彥面前,將他嚇瞭一跳,“雲夫人,您這是幹什麼?”
顧懷彥有心想要扶汪漫起來,汪漫卻使勁拽著他的衣角不肯起身,“懷彥……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您想讓我照顧儲姑娘,對嗎?”顧懷彥立馬猜到瞭她心中所想。
汪漫先是點頭後又搖頭,“她不是什麼儲姑娘,她是你親妹妹,她和你一樣姓顧……我知道我這樣很對不起你和你娘,也玷污瞭你爹的名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但我求你……我求你看在兄妹血親的份上好好照顧若水,可以嗎?我知道這個秘密被揭露後一定會有人看不起我們母女,我也知道你武功高強,隻有你才可以保護她……答應我好嗎?”
顧懷彥扭頭看向花瑊玏,雖然不能看清她面具後面的表情,卻依舊能從她的眼神以及肢體動作中感受到瞭她對儲若水的認可。
故此,顧懷彥重重的點瞭個頭,“你的行為雖有辱兩個傢庭,可若水畢竟是無辜的……既然她與我有兄妹血親,我自當會擔負起為人兄長之責。從現在起她就姓顧,她叫顧若水,是我顧懷彥的妹妹!”
有瞭顧懷彥這一番承諾,汪漫感激涕零的朝著他連連磕瞭三個響頭。雖然心中對她充滿瞭憤懣,顧懷彥還是將她攙瞭起來。
她才剛站定沒多久便又跪到瞭顧若水面前,“十七年來,娘沒有在你身邊照顧過你一天,是娘對不起你……娘不配做一個母親。”
顧若水一見此勢忙不迭的跪瞭下去,“您別這樣……你這不是折煞我嗎?”雖然不能將那句娘喊出口,顧若水卻還是從她種種行為中感受到瞭那份遲來的母愛。
說到底此事也不能全怪汪漫,畢竟將她和雲秋夢身份互換的人是雲樹,汪漫對此毫不知情,也算半個受害者。
但若不種孽因又何來孽果,今日種種皆因一段孽緣而起。
此時此刻沒有人的心裡比花瑊玏更為煎熬,她什麼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能說,即使聽見旁人對丈夫有不敬的言語也隻能裝聾作啞。
從她入雪神宮獲得新生的那天起,就註定她要戴著面具以江靈雀的身份活在這萬丈紅塵中。
“想不到顧盟主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風流韻事……啊哈哈!”抓到顧驚鴻的小辮子後,百裡川笑的那叫一個燦爛無比。
孫書言也隨之附和道:“幸虧顧夫人也早已不在人世,否則她要是知道自己丈夫與別人偷情還生瞭女兒,指不定得氣成什麼樣呢!”
花瑊玏緊咬牙關克制著自己,顧懷彥也早已被這倆人氣的青筋暴起,終是忍無可忍抬起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飛,朝著他二人所在的方向直直飛去。
“我不許你們污蔑我父親!”
百裡川冷笑著反手便是一掌將飛來的飯桌劈裂,“若是污蔑,你那妹妹又從何而來?難不成單靠著眉目傳情就能懷孕嗎?”
“他從來沒有與我眉目傳情!”汪漫忽而開口道:“是我設計他的……”
聞聽此話,眾人皆將目光轉向瞭汪漫,唯有花瑊玏低著頭將雙手握成瞭拳頭狀。
汪漫哽咽瞭一聲,隨後便道出瞭那段不為之人的往事,“我與顧驚鴻的妻子花瑊玏是自由一同長大的好姐妹,。
我們二人很是要好,堪比親生姐妹……她長我兩歲,對我很是呵護照顧。自幼我便喜歡跟在她後頭叫她小玏姐。後來不管她去哪兒我都會習慣性的跟在她身邊,也由此結識瞭她的大師兄——也就是你們的武林盟主顧驚鴻。
隨著日積月累的接觸,我逐漸愛上瞭這個才貌雙全的淑人君子,並且一發不可收拾……可那時驚鴻師兄已經和小玏姐訂瞭親,而且他一直都隻把我當做妹妹看待。
我心中很是苦悶,卻也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我愛的驚鴻師兄娶瞭小玏姐,第二年的春天他們便有瞭懷彥。
我自知此生再也無法完成夙願,便依著父親的安排嫁進瞭雲傢堡。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是怎樣流著淚穿上那身鮮紅的喜服,又是怎樣懷著一顆破碎的心上瞭雲傢堡的花橋。
可我萬萬想不到的是,小玏姐和驚鴻師兄竟然帶著年幼的懷彥前來參加我的婚禮。也就是那一天,身為新郎官的樹哥和驚鴻師兄大有相見恨晚之意,他們一直喝酒喝到賓客散盡。新房中的我實在忍不住對驚鴻師兄的思念便悄悄走瞭出去,我原是打算看他一眼就離開的。
樹哥已經喝得爛醉如泥人事不省瞭,驚鴻師兄卻還有一絲淺淺的意識……醉酒中的他錯把我當成瞭小玏姐,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肯松開……
恰巧那時我聽見瞭客房中懷彥的哭鬧聲和小玏姐哄孩子的聲音,因為懷彥哭的很厲害,所以我斷定她一時半刻不會出來……我便趁著這個機會將驚鴻師兄扶到瞭我們的新房中,然後一件件脫下瞭他的衣裳與他有瞭一夕之歡……
當酒醒後的樹哥趕到新房時一眼便發現瞭衣衫不整的我們,驚鴻師兄因為醉酒的緣故睡的很熟……樹哥沒有喊醒他,隻是去客房將小玏姐請瞭過來。
我記得,那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小玏姐流淚,也是第一次見樹哥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十幾年前的傷疤就這樣赫然被揭開,往事一幕幕回蕩在腦海中,顧驚鴻的音容笑貌不斷的閃現。花瑊玏的眼眶變得通紅,心痛傳遍瞭她全身每一個器官,但她依舊咬著牙將眼淚憋瞭回去。
畢竟已死之人……是不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