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佑輕嘆瞭口氣道:“都這個時候瞭,還找什麼豆沙包!你知不知道,你差點被凍死?如今你周身經脈都遭到瞭損毀,什麼時候能養好還不一定呢!”
望著枕邊熟睡的小人兒,阮志南微微一笑道:“少莊主,那個豆沙包真的對我很重要……”
“真是拿你沒辦法!”說完這話,鐘離佑從桌上取來那豆沙包放到瞭他的床頭,“你手裡一直緊緊攥著此物,料是你這番吃盡苦頭定與這小小的豆沙包脫不瞭幹系……幸虧我沒給你扔瞭。”
阮志南這才將心放進瞭肚子。
替他掖瞭掖被角後,鐘離佑很是友好的拍瞭拍他的額頭,“你現在真的很虛弱,最需要的就是靜養。我會抽時間親自去金刀派拜謁阮掌門,你隻管在我這裡好生歇息,有什麼事吩咐一下即可。”
“有勞少莊主瞭。”阮志南滿是感激的看著他,“我現在動彈不得,麻煩少莊主幫我找床被子蓋在夢兒身上。”
鐘離佑原是打算將雲秋夢抱到其他客房去睡,仔細想來,確實不如讓她留在阮志身邊。
一張嘴就是你的名字,一聊天就是你的故事;一閉眼就是你的樣子,一睜眼你就在我身邊。
將雲秋夢的身子平放到阮志南身側後,鐘離佑方才笑道:“從清晨到現在,這小丫頭一直在這兒照顧你。知道你有可能醒不過來的時候,那淚水就沒停過。她雖然有些小任性,待你卻是一番情深意重……她甚至向天祈禱,隻要你能醒過來,她願意承受所有的風雪。”
“既汝相知,定不負卿。”
說完這話,阮志南滿意的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因為他知道雲秋夢就在他身邊。
“妾為水,君為山。水靈動,山沉穩。水繞山流永不移妾與君,永不離。”
聽到雲秋夢念詩詞的聲音後,阮志南再一次睜開瞭眼睛,卻已是清晨時分。雲秋夢就像一隻小精靈一樣盤腿坐在他身邊,正用手托著下巴思考著什麼,看上去十分專註。
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嬌美可人,阮志南沖著她傻笑瞭一聲,“……夢兒,你不生我的氣瞭吧!”
聽到他的聲音,雲秋夢方才回過神來,趕忙將他扶瞭起來,“你好點瞭嗎?可是還覺得哪裡不舒服嗎?餓不餓、冷不冷?”
阮志南一臉憨厚的笑道:“你一次性問這麼多問題,我都不知道該回答哪個瞭。”
雲秋夢緩緩走下瞭床,神情有些悲涼,“讓你夾在我和你爹中間確實很是為難,可我不知道怎樣才可以討好他……在他心中已經認定瞭連戟才是你的良配,我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阮志南朝著她招瞭招手,“你過來一下好不好?我有東西給你。”
待到雲秋夢一臉怨氣的走過去時,阮志南才將那依舊柔軟的豆沙包遞瞭過去,“我現在什麼都不想,不管你怎麼想我爹,也不在乎他怎麼看你……我隻在乎我心中的你。”
就像捧著剛出生的小雞仔,雲秋夢很是小心的將豆沙包捧在手心裡,“我昨天一連去瞭多傢店鋪,皆被告知全部售罄,你從哪兒弄來的?”
阮志南道:“我去鄰村買來的,可惜隻有一個……經過一夜的擱置,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吃。”
一聽這話,雲秋夢的心“咯噔”一下子,臉上也隨即呈現出瞭後怕之色,“鄰村!?昨天風雪那麼大,就連夜梟姬都不願意載我去,你、你……怪不得你的鞋子都結成瞭冰。不用想也知道,這一路沒少歷經艱辛曲折吧?”
阮志南握著她的手含情默默的說道:“為瞭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別說是下雪,就是霹靂連環炸彈都擋不住我的腳步。”
淚眼汪汪的雲秋夢拿起豆沙包使勁咬瞭一口,“你可真是個傻瓜,幹嘛非要這樣討好我!把我慣成這樣,以後欺負你怎麼辦?這麼做,值得嗎?”
望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阮志南認真的答道:“最開始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寒風抽打在身上時也曾不止一次想過放棄……可是沒人可以告訴我,如此執著究竟是對是錯。
但現在,我能夠和你坐在一起,能這麼近距離的看你吃東西……那些,都已經不重要瞭……”
不知不覺間,雲秋夢竟悄然滑落瞭兩滴眼淚。
“別哭……”阮志南順勢將她抱到瞭懷中,“我不需要你為瞭我去討好任何人,包括我爹。昔日,你貴為雲府千金時,一定沒受過這樣的委屈吧!你是我喜歡的人,不是一件物品……你有自己的想法,有你生活的方式……如果僅僅因為你的世界多瞭一個我,就要被扣上委曲求全這四個字……那你跟著我又有何用?
我把你接到傢裡,本是想讓你過的比原來好,卻不料事與願違,讓你處處受盡我爹的刁難。我還天真的以為,我爹會愛屋及烏……看來,真的是我錯瞭。等我養好瞭身子就回傢跟我爹攤牌,此生非你不娶!不管他願不願意,這回我都要死扛到底。”
“志南……”雲秋夢緊緊的將手環在他的腰上,淚水中夾雜著笑聲。
這一切全被門外的鐘離佑聽瞭個一清二楚,“就讓我來幫幫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吧!”
交代他的文武二將準備瞭一些禮物後,主仆三人便乘著馬車來到瞭金刀派。聽聞鐘離佑來此,阮信當即放下手中事務,親自出門迎接,“少莊主大駕光臨著實讓寒舍蓬蓽生輝!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可算是稀客中的稀客瞭。”
將鐘離佑領進屋後,阮信那嘴就沒閑過,不是吩咐人泡茶、端水果,就是喋喋不休的誇耀起鐘離佑的才華與智慧來。
耐心的聽阮信說完那些,鐘離佑才緩緩開口道:“侄兒來此有兩個目的!一是年關將至,佑兒奉父命來為阮伯父送些年貨。
這第二件事便與志南有關瞭,阮伯父可能還不知道,令郎昨日險些命喪黃泉……”
鐘離佑刻意加重瞭說話的語氣,聽得阮信是心驚肉跳,面部扭曲的極其嚴重,言語中處處透露著驚慌,“志南……我的孩子,他出什麼事瞭?他在哪兒呢?是缺胳膊還是少腿瞭?”
一口氣說完這些,阮信險些昏厥過去,“我們志南是個好孩子啊!他從小就聽話懂事,在武林中也沒有仇傢,是誰要如此害他?”
鐘離佑趕忙將阮信攙扶至椅子上,“阮伯父切莫心急,志南身體完整的很,一根頭發絲都沒少。如您所說,志南在武林中並無仇傢,沒人要害他……是他自己差點把自己折騰死。”
經阮信再三詢問,鐘離佑這才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隨即又補充道:“阮伯父教導有方,像志南這般情深意重的好男兒實在難得,就連佑兒也自愧不如。”
有人誇獎自己的兒子,做父親的當然是喜在心頭瞭,“少莊主過獎瞭,我們志南雖然有情有義,卻是個一根筋……放著青梅竹馬的連戟不喜歡,偏偏對雲傢那丫頭一往情深。”
話說至此處,阮信竟添瞭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我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會為瞭給雲傢那丫頭買區區一個豆沙包就、就……唉,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活不活瞭!”
鐘離佑趕忙寬慰道:“阮伯父與志南父子情深,令佑兒好生感動!可就在我來此拜謁您之前,佑兒也被一對小情侶的肺腑之言感動過。雖非山海山盟,但志南那深情款款的眼神著實無以復加,這樣好的一段姻緣……任是誰都不忍心將其拆散啊!”
見阮信有瞭一絲絲動容,鐘離佑趁機為雲秋夢說瞭一堆好話,“志南臥病在床時,那小丫頭不顧男女之嫌整整照顧瞭他一天一夜,若非真心,誰傢姑娘肯這樣付出?
阮伯父可知道有一句話叫強扭的瓜不甜!您看重志南的性命勝於自己幾倍不止,為何將他的幸福視若無睹呢?您難道看不出來,隻有和夢兒在一起時,志南才是最快樂的嗎?
既然您那麼愛自己的孩子,又為何總是強行把自己的思想加諸在他身上。就算他真的按照您的意思娶瞭蔣傢三小姐,他就真的能把後半輩子過舒坦嗎?阮伯父也不想看著自己的孩子抑鬱終身吧!
這次他僥幸撿回一條命來,會不會再有下次誰也不敢保證!阮伯父若當真為瞭志南好,就成全瞭這對真心相愛的苦命鴛鴦吧!省的將來出現什麼意外,屆時您將抱憾終生啊!”
聽鐘離佑滔滔不絕的說完這一大堆,阮信陷入瞭深思中。回憶著阮志南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淚水逐漸氤氳瞭他的眼眶。
自阮志南懂事以來,就一直將百善孝為先的傳統印在腦海中,甚少忤逆阮信,長大以後更是對他這個父親關懷備至,孝順有加。
若非他聽信蔣氏兄妹的話而屢屢為難雲秋夢,阮志南又何須走到這一步?仔細想來,雲秋夢也並未做過什麼出格之事,隻是自己對她存有偏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