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接一杯的酒全部入瞭如卉的喉,知道她心中難過,雲秋夢趕忙補充道:“龍翔真的很在乎夫人,他臨終時曾囑托過我,一定要向你說聲對不起……他是真的很想很想給你一個名分,與你做一對尋常夫妻廝守一生。”
再次確認雲秋夢此言屬實後,如卉的眼淚如同絕提的洪水一般湧瞭出來,她端著酒杯的手也在微微顫抖著,“我十六歲便跟瞭他……從旁人口中得知他是世上最花心之人後,我以為進瞭烈焰門便是我噩夢的開始。
做妾的日子,他待我雖然算不上很好,卻也算不上多壞……直到那天,他自你房門口將我抱走,我覺得我的噩夢結束瞭,接下來全都是美夢。可惜,我這場美夢實在太容易破碎瞭,它還來不及開始便匆匆結束瞭。”
如卉的肩膀上下起伏著,抽泣聲卻越來越低,當她再次開口時情緒已然平復許多,隻聽得她似笑非笑的說道:“雖然我的美夢破碎瞭,但是能等到這句話,我知足瞭。”
說完這話,她丟掉酒杯,對準酒壺的壺嘴便喝瞭起來。饒是部分酒水順著脖頸直流而下,她也絲毫不在意,反倒喝的更加起勁。
“讓我陪夫人一起喝吧。”雲秋夢向她投去瞭一個無比關切的眼神,生怕她會醉酒傷身,如卉卻直截瞭當的拒絕瞭她的請求。
雲秋夢試圖從她手中奪過酒壺,也被她用力推開瞭,“這是毒酒,掌門喝不得。”
“什麼!”雲秋夢一下子愣在瞭原地,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向如卉看去,“你說這裡面裝的是毒酒?”
不多時,如卉的嘴角便流出瞭腥紅的鮮血,那顏色紅的快要紮破雲秋夢的雙眼。這顏色讓她想起瞭嶽龍翔,想起瞭雲乃霆,想起瞭汪漫……每當出現這個顏色時,她的身邊總會有人死去。
越來越覺得這顏色觸目驚心,雲秋夢的身體止不住顫抖起來,額頭也隨之冒出瞭細汗,放大的瞳孔中充斥著濃濃的恐懼,呼吸也變得越發困難。
原地驚呼瞭一聲後,雲秋夢再也顧不得如卉,尖叫著向門外跑去,卻與迎面而來的霍彪撞瞭個滿懷。
瞥見一身紅衣的霍彪後,雲秋夢登時昏死過去。
當她再度醒來時,已然身在柔軟的床榻之上,她的旁邊是倚著床柱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的霍彪。
依舊是那一身讓雲秋夢感到心有餘悸的紅衣,和血是一樣的顏色。
明明心裡害怕的要命,她還是撞著膽子湊瞭上去。因為這紅色的主人是霍彪,是一個讓她莫名生出一縷安全感的人。
足足看瞭半個時辰,她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
她欲要下床為霍彪披一件鬥篷時,發絲卻不慎於他指間滑過,致使他立即於睡眠中驚醒,“秋夢!”
他醒後念出的這個名字著實太過出乎人的意料,莫說是一臉驚愕的雲秋夢,就連霍彪本人都無法相信這的名字竟然出自他的口中。
互相對望瞭一眼後,雲秋夢最先打破瞭沉寂,“你還好嗎?”
霍彪反問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是,好端端的怎得就突然暈倒瞭?”
雲秋夢這才仔細的打量著霍彪的衣著來,他今日所穿這套衣服除瞭顏色一模一樣外,佈料、款式、花紋乃至配飾都與她暈倒那日的穿著大相徑庭。
這就說明,她已經昏迷瞭很長時間,至少不是一覺醒來那麼簡單。
似乎是受不瞭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霍彪強行用手將她的頭扭到瞭一旁,“看什麼看,我有那麼好看嗎?”
“你為何獨獨喜歡穿紅色衣裳?”雲秋夢終是忍不住將心中所疑問瞭出來。
“因為紅色代表鬥志,有鬥志的人是不會輕易向這個世界屈服的。而且……紅色與火焰是一樣的顏色,所以它同樣代表著我對烈焰門的忠心不二。”霍彪很是耐心的解釋道。
一瞬間,雲秋夢突然對紅色有瞭別樣的理解,她似乎再也不害怕看到紅色瞭。
“對,鬥志!有鬥志的人是不會輕易向這個世界屈服的。”將這句話重復瞭幾遍之後,雲秋夢才想起什麼是的攥住瞭霍彪的手腕,繼而拉著他便慌慌張張的往外走,“我們得走快點,如卉服毒瞭。”
聞聽此話,霍彪仗著力氣大一把將她拽瞭回來,“來不及瞭,她死瞭。”
“死瞭?”
面對雲秋夢近乎抓狂的詢問,霍彪輕輕點瞭個頭,“是,死瞭。就在你昏倒之後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她便毒發身亡瞭。
她的靈位以掌門夫人之尊擺到瞭烈焰門的祠堂內,她的骨灰也依著她的遺願和著泥土灑在瞭龍翔的墓碑下。”
雲秋夢不可思議的瞪大瞭眼睛,“我到底昏迷瞭多久?竟然發生瞭這麼多事?”
霍彪笑著朝她伸出瞭三個手指,“你昏迷的這三天確實發生瞭很多事……龍翔的姬妾中,除瞭兩個進瞭族譜的妾室不願離開之外,其餘人全部在得到一百兩銀子後自請出府。”
“這樣也好,讓她們走吧。”
向霍彪道瞭聲謝後,雲秋夢重新躺回到床上並不顧形象的用身體擺出一個“大”字,“雖然睡瞭三天,可我還是想再睡一會兒。”
她才合上眼睛,便聽得門外響起瞭一溫婉動人的女聲,“奴婢紫檀,求見掌門。”
聽到紫檀的聲音,霍彪慌忙將雲秋夢從床上拉瞭起來,“等人走瞭再睡,現在趕快給我坐好!”
沖霍彪做瞭一個鬼臉後,雲秋夢才像個大人是的坐正瞭身子,又假模假式的清瞭清嗓子才將她喚瞭進來。
得到允許以後,紫檀才領著三名丫鬟分別捧著四個盒子有序的走到瞭雲秋夢跟前,“奴婢見過掌門。”
因著霍彪也在房內,那四人又極為恭順的向他行瞭一禮,“奴婢參見霍公子!”
在霍彪的授意下,雲秋夢煞有介事的朝她四人揮瞭揮手,“……免禮,免禮。”
四人依次將手中的盒子打開端到瞭雲秋夢跟前,除瞭紫檀的盒子裡面是一些閃閃發光的首飾外,其餘三人的盒子裡裝的皆是衣服。
隻見紫檀向雲秋夢微微福瞭一福身,“啟稟掌門,奴婢們特地將掌門在繼任大典所著的衣服和首飾拿瞭過來。按照霍公子的吩咐,特地請瞭長桓手藝最好的織娘和繡娘為掌門量身定制瞭兩套衣服,還請您過目。”
“辛苦你們瞭。”雲秋夢起身圍著那三人溜瞭一圈,發現其中兩個盒子裡的衣服皆是選用上等的料子制成,每套的做工看起來都很復雜。
隻有第三套看上去有些平常。
想必,她們是沒少為自己的事費心。
隨意從紫檀手裡的盒子挑瞭一個簡單的素簪子後,雲秋夢才開始挑選衣物。不到片刻,她忽而又對那三名婢子生出瞭好奇心,“你們三個看上去好小呀,都是新來的嗎?為何我以前從未見過你們?”
因著那三名婢子年齡尚小,紫檀便替他們作瞭回答,“回掌門的話,她們三個分別是十二歲、十三歲、十五歲。奴婢昨日為掌門取衣裳時在奴隸市場見到瞭她們,因著她們看上去還算伶俐,奴婢便擅自做主將她們買瞭回來供掌門驅使。”
誇耀瞭紫檀一番後,雲秋夢才饒有興趣的湊到瞭她們面前,卻是誰也不敢抬頭,最小的那個還在微微顫抖著。
“你們不用害怕,我是個非常善良的人,不會隨意打罵你們的。”說罷,雲秋夢笑呵呵的將手中素簪子插到瞭最小那名婢子的頭上,“以後啊,你們就安心留在烈焰門好好享福,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們瞭。”
聞聽此話,那三名婢子方才露出瞭純真無邪的笑容,似乎眼前這個女子不是什麼高高在上的掌門,而是一個溫柔體貼的鄰傢大姐姐,看上去很是親切。
“既然是紫檀將你們買回來的,那你們就尊稱她一聲姐姐吧!做瞭紫檀的妹妹,你們以後便分別叫紫依、紫兒、紫珊……可好?”
“多謝掌門賜名。”有瞭新名字之後,三名婢子各自歡喜的嬉笑起來,果然是一副孩子模樣。
待她三人逐漸安靜下來,雲秋夢繼續說道:“以後你們就跟著紫檀姐姐好好學規矩,她會教你們如何做一個恪守本分的人。”
一番歡聲笑語過後,雲秋夢笑著拿起瞭紫依盒中的衣裳,那是一套深紫色的衣袍。
金絲軟煙羅的料子摸上去極為順滑,衣服的領口、袖子都綴著立體繡花。就連裡衣所繡的花紋都極其講究,袖口上同樣綴著精致的立體繡花,每一朵花蕊中間都鑲有一顆紫寶石。
“阿彪,你覺得這套衣裳如何?”雲秋夢首當其沖向霍彪詢問起瞭意見。
認真的將其拿在手中端詳瞭一番後,霍彪才滿意的點瞭個頭,“確實很好看,也很符合你掌門人的身份。”
若是以往,霍彪是決計沒興趣幫她挑選衣裳的。
但不知為何,自從知道她是金鐲子的主人後,霍彪是越發覺得她可愛,越看越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