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石頭在李傢的遭遇可不像他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李錦容這個當事人沒在傢,他娘可是把小石頭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審問瞭半天,那話裡話外的就是說藍傢人偷偷摸摸的拿瞭他們傢的燈籠,又裝作好人樣給送瞭回來,分明就是看著他們傢富裕,想套近乎的。
饒是小石頭脾氣好,還是差點把燈籠直接摔在她那張自覺高人一等的臉上,砸碎瞭她那令人厭惡的笑容。
不過,小石頭也知道爹和娘之所以派他來還燈籠,而不是大山哥,就是不想再和李傢有什麼瓜葛,沖動的結果很可能會引起舊事重提,到時候受傷害的還是已經被毒蛇毀瞭容的芳兒。
小石頭硬是咽下瞭這口氣,憋屈著離開瞭李傢,他也不打算把這些委屈和傢裡人說,說出來也不過徒增大傢的氣憤,於事無補的。
因此,面對著大傢的詢問,小石頭選擇瞭隱瞞,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現在,這件事情總算揭過去瞭,小石頭悄悄的松瞭一口氣。
小石頭向著爹的身邊挪瞭挪身子,又說起瞭另外一件事,“爹,我今天在李子溝特意看瞭,沒有看到那天我們看到的母馬,估摸著是那馬快下崽瞭,人傢沒有拴出來吧。”
“你沒去菊大娘傢打聽打聽麼?”娘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飯進來瞭,她放瞭飯碗,插嘴問到。
“我去菊大娘傢問瞭,菊大娘走親戚去瞭沒在傢,傢裡隻有他傢的老三李永拴一個人在傢呢,他答應說是給咱們掃聽著點,說是一打聽到瞭消息就給咱們來個信。”小石頭清晰的說道。
“好,這樣挺好,”爹沒有瞭煙袋在手,滿意的搓瞭搓手,“他們傢的老三我也見到過的,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你把事托付給瞭他也行,咱們就踏實的等信吧。”
“行瞭,這事急也沒用的,”娘坐最後把菜葉端瞭進來,說到,“行瞭,跑瞭大半天的瞭,吃飯吧。”
小石頭跑這一趟李子溝的事就算告一段落瞭,大傢也就吃起瞭自己眼前到飯來。
飯畢,大傢照例沒有馬上離開飯桌,而是圍在一起閑聊。
小石頭想瞭想,說道,“爹,娘,著眼瞅著辦事的日子沒有幾天瞭,我想著先請人把那兩頭豬殺瞭,提前拾掇著,省的緊根底下再手忙腳亂的。”
“嗯,”爹又點上瞭他的煙袋,‘吧嗒’的吸瞭一口,才抬頭說道,“這事我和你娘也合計過瞭,打算請果子王的王一刀給幹這個事。王一刀幹活利落,收拾的幹凈,咱們請瞭他,把事情幹漂亮點。”
“嗯,我也聽說過這個王一刀”小石頭點瞭點頭,“活幹的沒得說,就是有個怪毛病,從來不肯幫人傢上門殺豬,還專門喜歡搗鼓豬頭肉吃。”
“我聽人傢說啊,那王一刀不喜歡上門給人傢殺豬,就是為瞭新鮮的吃豬頭肉,”大山也插嘴說到,“這事也怪瞭,豬頭肉沒有多少白肉,又是豬嘴又是豬耳朵的這麼臟,可是讓王一刀那麼一拾掇,還特別好吃呢,據說一到年根地下的時候,專門有人守在王一刀傢,等著上門請他殺豬的,然後出錢買王一刀收拾的豬頭肉呢。”
“就是啊,那個王一刀幫忙殺豬,分文不收,隻要瞭豬頭肉,拾掇出來賣瞭,也是不少的錢呢,”娘也補充著說道,“不過,咱們送瞭兩個豬去請他殺,他也隻取一副豬頭,另一幅還是會讓咱帶回來的。”
“帶回來咱們也不會拾掇,”爹磕瞭磕大煙袋桿,說道,“還不如把兩個豬頭都留給王一刀呢,咱們一傢子都跟著去,在他們傢吃上一頓,這事也就能算上兩清瞭。”
“行,我聽爹娘的,咱們就找這個王一刀瞭,”小石頭笑著說道,“我呆會就去三奶奶傢借下他們的馬車,明天一早咱們大夥就帶著豬去找果子王的王一刀去。”
“明天就去啊?”娘皺瞭皺眉,盤算到,“後天就是周傢的五柳出門子的日子,她上午來定下瞭咱們的蘿卜條,就是沒說妥要多少,我琢磨著明天一早他們親傢就該上門來買瞭,咱們明天不能都去。”
娘說著這話,眼神一抬,望著雲芳說道,“芳兒,你跟娘說說,打算怎麼辦,你們明天去果子王,我留下等著那周傢的上門。”
“不,”雲芳搖瞭搖頭,堅決的說,“明天你們都去果子王,我一個人留下等他們就行瞭。”
“你一個小孩子傢傢的,哪能一個人等她呢,那周傢的可不是個善茬,”爹也馬上反對說,“我看啊,還是讓你娘燈她吧。”
雲芳沖著娘眨瞭眨眼,輕松的說道,“我知道那個周嫂子不是善茬,最喜歡占便宜瞭。所以啊,有些話,有些事隻有我這個小孩子才好說出來呢,你們都走吧,你們在場,反而會讓那個周嫂子有機會撒潑。”
“芳兒說的也對,”大山瞪瞭瞪眼,說到,“今天中午我回傢的時候還看到她在自傢門口喝一大群人白火呢,明天我陪著芳兒留下,你們就放心的去吧,我不會讓芳兒吃虧的。再說瞭,他們是上門買東西,咱們收錢賣東西,周傢的就是再嘴碎,也不會當著他們親傢的面胡鬧啊,她不顧她自己的面子,還得顧忌五柳的面子呢。”
娘的神色轉瞭轉,有些拿不定主意瞭。
周嫂子這事是從他們找瞭雲華送親而起的,上午周嫂子上門來,雲華也是一直看到眼裡的,就在吃飯前,小柱子還來給她送信,周嫂子在背後說雲芳的壞話呢。
雖然妹妹不想讓娘知道這件事,雲華心裡卻是越琢磨越生氣,說到,“芳兒,明天我和你一起留下,再不能讓那周嫂子得瞭便宜還賣乖瞭。”
“不用,”雲芳搖瞭搖頭,“姐姐一向面慈心軟的,自己被氣壞瞭也氣不著別人。再說瞭,後天你還要去給她們傢送親呢,你出面萬一鬧僵瞭也不好,明天我和哥哥在傢就好。”
爹看瞭看沒有主意的娘,又瞅瞭瞅瞭一臉憤然的雲華,問道,“明天不就是賣個蘿卜幹麼,怎麼我聽著就像周傢的要上門打架一樣啊,這是怎麼回事?上午她是不是來說什麼瞭?”
“沒有,沒有,”雲芳一邊朝著娘和姐姐使勁的眨眼,一邊否認到,“這不是你們都說那周傢的愛占個小便宜嗎,所以她們擔心我被騙。爹你放心吧,我不會被人傢欺負的。”
“要不,你明天還是戴上皮帽子跟我們去果子王吧,傢裡你哥一個人留下也行。”爹狐疑著,最後說到。
“不,不,我又不想戴皮帽子瞭,我也害怕殺豬,我不跟你們去,明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傢裡。”雲芳使勁搖晃著爹的哥哥,有些撒潑的說道。
“好,好,好,”爹被雲芳搖晃的有些頭暈,投降的說道,“爹依你,爹什麼都依你,你快別晃瞭,你再晃爹這把老骨頭就要被你晃散架瞭。”
爹松瞭口,事情就算定下來瞭,大傢也就分頭準備去瞭。
最後還是大山去三奶奶傢借瞭車馬,爹和小石頭請瞭村子裡的人幫忙,把小石頭養的那兩頭大豬結識的捆瞭起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傢人就都一大清早的就起瞭身,快速的吃瞭早飯,爹娘就帶著雲華和小石頭準備出發瞭,兩頭大豬被餓瞭兩頓,又被死死的捆瞭一夜,餓的直哼哼,臨上車時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瞭,不用別人幫忙,藍傢自己就把它們弄上瞭大車。
這一次是爹趕車,隨著小鞭子一聲輕響,馬兒‘得得得’的小跑瞭起來,沿著村子裡唯一的那條街道,離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