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錦容允諾的五文錢利錢的話出口,周嫂子臉上的為難一掃而空,變戲法一樣換上瞭謙恭的笑容,親熱的說道,“唉呀,她親傢表弟啊,你說這話就見外瞭啊,咱們是親戚,我們給你應急還不是應該的麼,說什麼利錢不利錢的,真是太外道瞭。”
“親傢嬸子不要客氣,我這也是在商言商,不能壞瞭規矩。”李錦容見周嫂子這樣的人見的多瞭,他知道她這隻是客套而已,因此堅決的說到,“這事就這麼定瞭,親傢嬸子去幫我籌錢吧,我就這裡等著。”
“哎,哎,嬸子聽你的,我這就想辦法去,不能耽擱瞭你的正事呢,”周嫂子帶著大大的笑容,謙恭的說著,又轉過頭來對著雲芳恭維的說到,“二丫頭真是個能幹的,這麼會的功夫就做成瞭這麼一大筆的生意,真是厲害啊。”
“周嫂子客氣瞭,”雲芳也對著周嫂子笑瞭笑,“這事啊,還全賴周嫂子牽線搭橋的。這事要是成瞭,我還要多謝周嫂子成全呢。”
“好說,好說。”周嫂子說著客氣話,扭著身子向大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你們等著啊,嬸子很快就回來。”
有瞭五文錢的利錢驅使,周嫂子心情奇好,她的腿腳就格外的快。
周嫂子小跑著回瞭傢,開箱倒櫃的翻找瞭起來,顧不上五柳爹的連聲詢問,周嫂子東邊找瞭一些,西邊又搗騰出瞭一點,好不容易湊齊瞭一千文。
周嫂子又用細貫繩把這些錢大字一個個的串瞭起來,做成瞭一整吊的樣子,然後才用小包袱仔細的包瞭,揣入瞭懷裡,這才又匆匆的跑出瞭傢門,小跑著跑進瞭藍傢的小院。
“拿來瞭,那來瞭,”周嫂子氣喘籲籲的跑進瞭大門,顧不上喘勻瞭氣息就喊瞭起來,“她親傢表弟啊,我給你拿來瞭,沒耽擱瞭您的事吧?”
一邊說著話,周嫂子小跑著來帶瞭李錦容的面前,從懷裡掏出瞭那吊錢,討好瞭交到瞭李錦容的手裡。
在等待周嫂子回傢去取錢的這麼個工夫裡,李錦容和雲芳都沒有再說廢話,雲芳抱瞭膀子沉默著,李錦容看似無意的把他那個背簍護在瞭身後,生怕雲芳和大山兄妹反悔瞭,又把那個瓷缸收瞭回去。
見到周嫂子回來,心中暗自緊張的李錦容臉上終於露出瞭一個放心的笑來,他伸手接過瞭周嫂子的錢,直接一抬手,拎著那吊錢在雲芳和大山的面前晃悠著,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揚著眉頭說道,“藍二姑娘,你看好瞭,這裡是一吊現錢,現在你沒有別的話說瞭吧?”
“其實,”雲芳看著臭屁滿滿的李錦容,憋下心頭的笑意,再次確認到,“其實呢,我也是為瞭你好,你傢雖然富裕,這一吊錢也不是小數目,你,你可要想清楚啊!
“我早就想清楚瞭,今天就要一吊錢買瞭你這一缸的料水!”李錦容臉上的笑容更加的執著,一邊說著話,他一揚手把手裡的一吊錢直接扔到瞭雲芳的懷裡,“小丫頭你已經沒有反悔的機會瞭,就踏實的收瞭這吊錢吧。”
周嫂子雖然心裡頭感覺這個親傢表弟用一吊錢買一破缸子水實在是有些敗傢子瞭,可是他若不買,她那五文錢的利錢又能哪裡轉去呢。
耳聽著雲芳似乎有反悔的意思,她擔心自己那五文的利錢泡瞭湯,趕緊插嘴道,“就是啊,二丫頭,這說好的事可不能隨便反悔的,可不能害的嫂子我白白的跑瞭這一趟腿哪。”
“親傢嬸子,不會讓你白跑的,”李錦容說著話,一彎腰把背簍牢牢的背在瞭背上,然後從懷裡摸出瞭五大子來,平平的遞到瞭周嫂子的面前,“給,親傢嬸子,這是利錢,先給瞭你。我把東西送回去之後馬上就回傢拿錢,不等天擦黑的時候就能給你把一吊錢送來的。”
“唉呀,她親傢表弟啊,你,你這也,也太客氣瞭啊,咱們,咱們是親戚,”周嫂子語無倫次的說著話,還是把五文錢小心的揣到瞭懷裡,“其實,其實,這筆錢我就是準備過年買些年貨用,真的不著急,不著急的。”
“親傢嬸子,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天黑前我就能把錢給送回來,耽擱不瞭你們過年用呢。”李錦容承諾瞭周嫂子,回過頭來又對著雲芳和大山一抬眉梢,“藍大哥,藍二姑娘,我還有事,這就告辭瞭。等哪一天你們有功夫,再來我李子溝坐坐啊。”
“李少東,慢走,不送瞭。”雲芳把懷裡的一吊錢拎在瞭手裡,繼續補充瞭一句,“但願李少東一言九鼎,財源廣進瞭。”
“好說,好說,”李錦容急急的往外走著,應答雲芳這話的時候他的人已經到瞭大門邊上,“有錢大傢賺,改日有機會,再和二姑娘切磋切磋啊。”
“歡迎,歡迎,我藍傢的大門永遠為生意敞開著。”望著李錦容匆匆離去的背影,雲芳在他後面笑著加瞭一句。
這個事情大山都參與瞭,可是他卻一點也沒有看明白,他的腦子餛飩著,原本就是賣個蘿卜幹的事情,可是被妹妹和那個李傢小子三說兩說的竟然變成瞭賣那個瓷缸,還有瓷缸裡的料水瞭,竟然還是整整一吊錢啊。
話說大山長這麼大口袋裡還從來沒有揣過這麼大筆錢呢,爹和娘攢瞭大半輩子瞭也才攢瞭三吊多點而已。可是,今天妹妹芳兒三言兩語的就賺瞭一吊錢,就用那麼個破瓷缸裡盛著的那些不知道芳兒怎麼折騰出來的涼水?
大山越想覺得這事越玄乎,他眼瞅著李錦容和周嫂子離開,趕緊趕過去關上瞭自己的大門,想瞭想又覺得不放心,幹脆拿去門拴閂死瞭大門。
看著哥哥緊張的樣子,雲芳帶著笑喊道,“哥哥,你啊,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現在啊,你就是拎著這吊錢追出去,那李傢小子也保準不肯把咱們瓷缸換回來的。”
大山狐疑的回過瞭頭來,看著雲芳不像是開玩笑的臉,他想瞭想,還是沒敢打開自己的大門,而是帶著滿臉的問號跑瞭回來。
扯著雲芳的胳膊,大山直接把雲芳拉進來屋裡,按著她坐在炕上,他才敢小聲的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芳兒你給我說道說道,我看那李錦容也不像是個缺心眼的啊,他,他怎麼就輕易的用這麼一大筆錢買瞭,買瞭那些什麼也不是的東西呢?”
“哥哥知道咱那是個什麼也不是的東西?”雲芳沒有回答哥哥的話,而是一篇頭,笑吟吟的反問瞭一句。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經我的手賣出去不少的蘿卜條瞭,那些蘿卜哪一個不是經過瞭我的手洗出來的啊,”大山一梗脖子,得意的說道,“再說瞭,咱們傢的蘿卜條向來是在小耳房靠窗戶根放著的啊,你剛才專門囑咐讓我說在門後那個瓷缸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那時候我就留瞭心瞭。”
“哥哥果然聰明,”雲芳狡黠的一笑,“要是沒有哥哥這麼聰明的配合我啊,咱們今天還真就讓那姓李的小子騙瞭咱一缸好好的料水去呢。
“別,別,別,”大山連連的擺手,“芳兒你可別這麼說,我就是看明白瞭這麼一點,其它的到現在還糊塗著呢,你還是給我好好說說吧。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哥哥我也騙瞭一吊錢來威風威風,我從小到大啊,可從來沒有賺過這麼一大筆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