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你就看著好瞭,保管不會讓大山哥提前去瞭的。”小石頭比大山隻小瞭一歲多,兩人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對他的脾氣很是瞭解,這樣的任務對於他來說,簡直太容易瞭。
娘看著雲芳和小石頭交頭接耳的樣子,狐疑的說道,“你這兩個孩子不趕快過來洗臉洗手,在那嘀嘀咕咕的嘀咕什麼呢?”
“沒啥,沒啥,”雲芳已經和小石頭達成瞭共識,趁著娘的話也就趕瞭過來。順口胡謅到,“我就是問問石頭哥哥那周傢請的吹鼓手都吹些什麼曲目?”
“唉,你這孩子,吃瞭飯不就去看瞭麼,這麼一會兒就等不及瞭啊,”娘不以為意的笑瞭,還是解釋道,“這辦喜事啊,吹鼓手吹來吹去的也就是那麼幾個曲子,什麼花好月圓瞭,什麼龍鳳呈祥等等吉慶曲子的。”
“什麼花好月圓、龍鳳呈祥的曲子啊”大山看瞭牲口轉瞭回來,他隻聽到瞭娘的後半句,大著嗓門問瞭起來。
“辦喜事的曲子唄,還能有啥?”娘不以為意的嘟囔瞭一句,轉身忙活著去掀鍋盛飯瞭。
姐姐雲華不在傢,雲芳就主動做起瞭幫助娘盛飯端菜的差事,小石頭也勤快的一旁幫忙,很快的一桌子熱騰騰的飯菜就上桌瞭。
大傢都忙瞭一早上瞭,有瞭熱乎乎的飯菜誰一顧不上說話,都埋頭吃瞭起來,大山的飯量大,吃的尤其香甜。
和往常一樣,還是吃飯最快的大山第一個放下瞭碗筷,他一邊打著飽嗝,一邊說道,“你們先吃著啊,我去準備蘿卜幹去,等會兒石頭和芳兒吃飽瞭,咱們就直接走。”
“大山哥,別著急啊,”小石頭也趕緊撂下瞭飯碗,嘴裡的最後一口飯還沒咽下去呢,就趕緊說道,“我想看看周傢請來的吹鼓手去,聽說這夥子人是外鄉來的,有些新鮮的曲子呢。”
“唉呀,看熱鬧的事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呢,咱們還是先忙正事要緊啊。”大山不以為然的說著,還是站起瞭身來。
“坐下。”爹撩瞭飯碗,又摸索著拿起瞭大煙袋,還沒有點上瞭,他先那大煙袋敲瞭敲大山的腿,囑咐道,“趙傢要等到正午新人拜瞭堂才會開宴呢,你這麼著急幹什麼。石頭說的對,你們都去周傢看看吹鼓手,往後咱們傢辦事也得請呢。”
“哦,”大山聽瞭爹的話,無精打采的坐瞭下來,“我聽爹的,一回就去看那周傢請來的吹鼓手去。”
大山一片意興闌珊,除瞭他的興頭被大傢打擊瞭之外,他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爹說的對,他們傢以後辦喜事也需要請吹鼓手,可是眼看著妹妹都要訂婚瞭,他的婚事卻沒有任何的著落,這傢裡辦喜事的日子遙遙無期,不知道這一輩子他還能不能讓爹為他也辦一次喜事呢。
自己雖然是大哥,卻不能為妹妹們做個榜樣,先娶一房媳婦回來,卻差連累瞭華兒,把她和小石頭的婚事弄的這麼倉促,引的村子裡風言風語的這麼多的閑話,還讓大伯一傢子盯住瞭不放,……
唉,無聲的嘆息瞭一聲,大山攥緊瞭拳頭,落在瞭自己的那條殘腿上。
大山落寞的神色和無聲的自棄,全落在瞭爹和娘的眼裡,娘嗔怪的剜瞭爹一眼,怪他說話不經大腦。爹臉上一片自責之色,悶悶的抽瞭一口大煙袋。
突然凝重起來的氣氛,讓小石頭有些無措,他看瞭看落寞的大山,有看瞭看懊惱的爹娘,想來想,張開瞭嘴,卻一時找不到什麼適合的言詞,又把嘴巴緊緊的閉上瞭。
哥哥傷心,爹娘難受,小石頭尷尬,一時都沒有瞭言語,氣氛凝重無不。
雲芳明白大山的自棄,明白爹娘的無奈,也明白小石頭的尷尬,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自己而起。
當年,是小雲芳的受傷,哥哥大山愛護妹妹心切,小小年紀就上山采藥,才摔倒瞭腿,才讓作為傢中長子的他時常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也讓這個傢被宵小之徒惦記著,比如大伯一傢,不如舅母等等。
今天,又是因為雲芳不想那麼早的送蘿卜條去趙傢莊,小石頭才應她的要求要拖住哥哥,爹也才幫著說出那番話來,無意間讓哥哥想起瞭傷心事。
雲芳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瞭幾轉,突然問道,“爹,你說周傢的吹鼓手是從外地請來的,離的我們這裡很遠麼?”
雲芳開口打破瞭沉默,爹‘啪嗒’吸瞭一口大煙袋,還有些悶悶的說道,“聽他們說是山那邊請來的,這夥子人還經常給縣城裡的人吹奏呢。”
“太好瞭,”雲芳的眼神亮瞭起來,她誇張的站起瞭身子,來到大山面前,搖晃著他的膀子說道,“哥哥,這些人從縣城那邊過來,手頭肯定富裕呢,咱們這就帶著蘿卜條給他們嘗嘗去,說不定啊,他們覺的好吃會買一些呢。”
大山正在自怨自艾,沒有看到爹娘的傷心失落,也沒有看到小石頭的尷尬神色,但是雲芳的話卻讓他的神色轉瞭幾轉,哀傷頹廢的眼神漸漸的亮瞭起來,他懊惱的一拍自己的大腿,大聲的說道,“對,對,對,還是芳兒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呢,走,走,走,咱們這就去,這也是大事呢,不能耽擱瞭。”
大山這一亮開嗓門說話,漫天的烏雲一下子全散開瞭。
娘的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一迭聲的吩咐,“去吧,去吧,多帶上一點,趙傢莊離的近,那村的孩子們也都有來看熱鬧的瞭,你們不是想使喚他們采紅花種子麼,帶著蘿卜條才好和他們說呢。”
“你娘這辦法不錯,你們三個趕緊拿上蘿卜條趕過去吧。”爹也高興的磕著煙袋桿,附和的說道,“聽外面的動靜,熱鬧一經開始瞭呢。”
“嗯,我們這就走。”
雲芳一手拉著大山的衣襟,一手拉著小石頭的袖子,三個人一起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