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錦容的話音一出口,那些孩子們的眼神亮瞭起來,紛紛的扭頭望向瞭聲音傳來的方向。
看著孩子們心動的表情,李錦容拎著錢袋子,又笑咪咪的補充瞭一句,“孩子們你們安心的把你們的紅花種子賣給我,你們拿瞭三文錢,後天找到藍傢用兩文錢買一碗蘿卜條,手裡還剩下一文錢,可以買一大抱的炮仗呢,而且還有那種可以飛上天去的‘鉆天猴’呢。”
隨著李錦容的話,那十幾個孩子們連連的點頭,紛紛背著自己的紅花種子奔著李錦容去瞭。
大山看著搶瞭自傢生意的李錦容,氣得冷冷的‘哼’瞭一聲,聲音不大不小的嘟囔道,“哼,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咱們哪裡都有他啊?他……”
雲芳扯瞭扯大山的胳膊,對著他搖瞭搖頭,大山雖然滿肚子的不樂意,可是在雲芳認真的眼神下,他還是恨恨的跺瞭跺腳,把沒有說完的話收瞭回去。
安撫瞭哥哥,雲芳沒事人一般招手喚過瞭一旁的小柱子,把最後的一碗蘿卜條放到瞭他的手裡,輕聲的說道,“小柱子,來,把這碗蘿卜條帶回傢去,交給你嫂子吧。”
“不,”小柱子一縮手,躲開瞭雲芳遞過來的蘿卜條,認真的說道,“我采紅花種子是送給芳兒姐姐的,不是要換蘿卜條的,我,我今天,今天全虧瞭芳兒姐姐。”
小柱子的話沒有明白的說瞭出來,雲芳卻明白他的意思,小柱子在松坡屯的孩子們中間向來是被欺負的一個,今天他能打擊瞭瞭‘孩子王’小福頭的氣焰,還一舉取代瞭他的‘孩子王’地位,都是雲芳及時送瞭他一碗蘿卜條的緣故,是雲芳給瞭他一個契機,讓他在三裡五村的孩子們中間樹立的瞭威信。這樣的恩情小柱子記在瞭心裡,自然不肯再要雲芳送的蘿卜條瞭。
“我知道,我知道,”雲芳笑瞭笑,把小柱子的手從他身後拉瞭出來,把小瓷碗放到瞭他的手裡,柔柔的解釋道,“我知道小柱子不是和芳兒姐姐交換的,姐姐給你這些蘿卜條也不是因為你采瞭紅花種子。這是姐姐讓你拿回去給你嫂子的,你出來瞭這麼一天,要是不帶點東西回去,你嫂子能不嘮叨你麼?”
雲芳的一番話,句句都說到瞭小柱子的心坎裡。他今天偷偷的跑出來看熱鬧,而且一看就是一整天,那個嫂子不會輕饒瞭他的,而這一次是他自己做的不好,不占理,他也不好求助王大哥幫忙的。
芳兒姐姐明完全白他的處境,拿出瞭最後的一碗蘿卜條來給他,有瞭這一碗的蘿卜條,在那個愛貪便宜的嫂子面前他也能挺直瞭腰桿瞭,不但不會因為玩瞭一天被打,運氣好的話還會得到她一個笑臉呢。
小柱子心頭感動,眼中含上亮晶晶的淚水,他哽咽著抱起雲芳的胳膊,把自己的臉深深的埋在瞭芳兒姐姐溫暖的衣裳上,“芳兒姐姐,姐姐,我,我,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親姐姐。”
雲芳安撫的拍瞭拍小柱子的後背,“好瞭,姐姐知道,姐姐知道的。天色不早瞭,你快點帶著蘿卜條回傢吧。你就用小瓷碗盛著這些蘿卜條吧,明天再把小瓷碗送過來就行,石頭哥哥殺瞭豬,明天就開始做豬肉瞭哦。好瞭,好瞭,別哭瞭,還有很多人看著你呢。”
“嗯!”小柱子用力的點著頭,用袖子混亂的抹瞭抹眼淚,接過瞭雲芳手裡的小瓷碗,一溜小跑的跑瞭出去。
不大的一會兒功夫,小柱子的身影就跑的不見瞭蹤影,山谷中卻傳來瞭重重的回聲:
“姐姐,我會自己記住的,我小柱子會記住的!”
……
……
雲芳知道小柱子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達著他的決心和決絕。
默默的收下瞭小柱子的這番心意,雲芳低頭忙活瞭起來。
這時候,李錦容已經成功的用每簍三文錢的價格買瞭剩餘的那十幾筐紅花種字子,正得意洋洋的吆喝著那十幾個孩子往著傢的院子裡送呢。
交易完成,沒有瞭熱鬧可看瞭,隨著天色漸晚,圍觀的人們也就三三兩兩的散去瞭。
雲芳、大山和小石頭忙活著收拾瞭粗瓷缸等東西,又用繩子把馬車上一袋袋的紅花種子綁結實瞭,三人也就準備回傢瞭。
大山把解開瞭馬的韁繩,卻一轉手交到瞭小石頭的手裡,“石頭,你來趕車吧,我坐後面去。”
小石頭一愣,卻也沒有問為什麼,而是默默的接過瞭韁繩,又拿過瞭馬鞭子,一躍跳上瞭車轅子。
大山交待瞭小石頭趕車,他自己則後退瞭幾步,來到瞭雲芳的身邊,指瞭指車幫,說道,“上去吧。”
雲芳看瞭看哥哥,他擺明瞭就是有話要說,也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不過現在是在趙傢莊,在趙傢的門口呢,有些話不適合在這裡說,她對著哥哥瞭然的笑瞭笑,輕輕的說道,“哥哥先上去吧,放心,我挨著你坐。”
知道雲芳明白瞭自己的意思,大山也就點瞭點,雙手撐著坐上瞭車幫,然後拍瞭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雲芳說話算話,用力的一跳,躍上瞭車幫,挨著哥哥舌邊坐瞭下來。
雲芳和大山坐妥當瞭,小石頭的馬鞭子一甩,隨著馬蹄‘得得得’的響起,馬車也發出‘吱嘎’一聲鈍響,緩緩的啟動瞭。
不大一會兒,小石頭就趕著馬車出瞭村子,大山瞪大瞭眼睛四處看瞭一下,在這樣的寒冬臘月的傍晚裡,誰也不會沒事出門閑溜達的,大山看瞭一圈,自然是沒有看到半個人影的。
確定周圍沒有旁人之後,大山終於忍不住瞭,急聲的埋怨道,“芳兒啊,剛才那個陰魂不散的李錦容又來攪合咱的事,我想當著大夥的面臭罵他一頓出氣呢,你幹嘛攔著我啊?”
“那些紅花的種子是我故意讓他買走的。”雲芳輕輕的拍瞭拍大山的胳膊,緩聲的說道。
“什麼?你故意的?”大聲一下子提高瞭桑門,“這是為什麼啊?難道是你怕瞭他?放心,有哥哥在呢,咱不怕他!”
“哥哥別著急,你聽我說,”雲芳再次安撫的拍瞭拍大山的胳膊,反問瞭一句,“如果照著這個樣子換下去,咱們還有多少蘿卜條可以換?”
大山被這麼雲芳一問,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想瞭想,說道,“咱們傢現在是沒有多少蘿卜條可以換瞭,不過咱們可以再去買水蘿卜,再繼續醃出蘿卜條來啊。”
聽瞭大山的話,雲芳輕笑著搖瞭搖頭,分析到,“現在的天這麼冷,很多人傢的水蘿卜都凍壞瞭,咱們再買水蘿卜就難多瞭,你沒看到今天圍觀的人不少,他們也知道咱們用水蘿卜護岸蘿卜條的事的,可是卻沒有人提出用自傢的水蘿卜來換的。”
“嗯,”大山點瞭點頭,認同瞭雲芳的這一番話,“你說的也是實情。咱們這邊是冷瞭點,可是山那邊暖和啊,咱們可以在去山那邊收水蘿卜的啊。即使價錢上貴一些,也不怕的,不管怎麼算,咱們的蘿卜條還是比水蘿卜值錢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哥哥你忘瞭一件事,”雲芳聽大山說完,輕聲的解釋道,“咱們現在醃瞭蘿卜條不是要去賣,是要換成這些紅花種子的,這些種子暫時還不能變成現錢,咱們傢的傢底哥哥你不是不知道,咱們囤積不起呢。”
雲芳的話讓大山又一時無言,陷入瞭沉思。雲芳說的對,傢裡的錢就是那麼多,眼前要辦雲華和小石頭的定親宴,跟著就是年關,舅舅傢的糟心事也不能不幫,還有迫在眉睫的車馬問題,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哪一樣不是要花錢的哪。雲芳說的很多,藍傢的傢底薄,確實是囤積不起的。
道理雖然明白,大山心理上還是有些想不通,梗著脖子說到,“咱們,咱們囤積不起,也可以告訴人們咱不換瞭,想要吃的人可以用大子來買嘛。再說瞭,那些孩子們不是說瞭麼,他們已經把紅花的種子采摘的差不多瞭,山上已經沒有多少瞭,咱們要換的話,咬咬牙還是能撐過去的。”
雲芳緩緩的搖瞭搖頭,耐著性子解釋道,“咱們這一片的山上可能被孩子采的差不多瞭,可是還有稍微遠一些的村子呢?咱們既然開瞭換蘿卜條的這個例子,總不能說不換舊不換瞭啊,咱們藍傢的信譽還要不要啊?”
“這,……”大山再次被雲芳說的啞口無言,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樣的山村裡,信譽是比什麼都重要的東西,一旦信譽不好的名聲傳揚開來,不但是他們本人被人瞧不起,就是子孫後代們被人議論起來,也會抬不起頭來的。
大山掂量的出這其中的分量,也不得不不佩服小芳兒考慮的深遠。他隻不過是單純看不得李錦容出面搶瞭他們的生意,卻沒有想到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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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初七,大傢都上班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