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雲芳知道瞭這裡的井水苦澀難易下咽,想到利用井水熬鹽的時候,首先就是想到的這個諾鄧鹽,熬鹽一舉成功之後,她頭腦中首先閃過的就是一鼓作氣醃制諾鄧火腿。
因為雲芳現在所處的自然環境可以比那個雲南大理的諾鄧村或者宣威縣更加適宜,一切都更加的原生態,從豬吃的飼料到飼養方法,一切都保持古老的傳統。
隻不過,雲芳很快就打消瞭自己的這個念頭,因為醃制火腿需要最少半年的時間才可以,而周圍人們的消費水平也不高,以藍傢這樣的傢底,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冒險去賭這一把的。
所以,當初雲芳放棄瞭醃制火腿,而是醃制瞭成本低廉,回本較快的蘿卜條,事實證明,饒是如此,當初的雲芳還是高估瞭這一帶人們的消費水平,兩個大子一碗的蘿卜條,人們還是覺得貴,如果不是辦席面或者過年,她醃的那些爽脆蘿卜條根本就賣不出去的。
雲芳不得已才犧牲瞭口味,把大批的水蘿卜直接用鹽醃瞭,做成能存放的更久的醃蘿卜。
這麼一來,醃制火腿的想法雲芳隻能無限期的擱淺瞭下來。今天聽著大傢議論豬肉太便宜,大傢舍不得殺,雲芳那個不得已才封存在心底的念頭又活泛瞭起來。
有瞭李錦容送來瞭一千文錢打底,加上他們最近賣出去的蘿卜條換來的大子,在不動到藍傢原先積蓄的情形下他們也能買上十幾頭大肥豬瞭呢。
雲芳回想這那咸香醇鬱的味道,想象著那樣的美味就要從自己的手中誕生瞭,心地簡直樂開瞭花,心頭高興,臉上也不自覺的帶瞭出來,嘴角自然的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連眉梢上都帶出瞭笑意。
雲芳的沉默和發自內心的笑容,不經意間落在瞭爹的眼裡。
看著自傢小女兒這樣安靜的微笑,爹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裡肯定在打算著什麼呢,而她每每這樣的時候總會給傢人帶來驚喜,就像爽脆可口的蘿卜條,就像醇香的藕夾子,……
“芳兒,笑的這麼開心,琢磨什麼呢?”爹下瞭酒杯,忍不住好奇的問瞭出來。
爹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他這一出聲還是讓大傢把註意力都集中到瞭雲芳的身上。
感受到大傢的註意,雲芳一楞神,倉促間抬頭正好看到李永拴好奇、審視還帶著一點迷茫的目光,但是一接觸到雲芳的眼神,李永拴的眼神閃爍瞭一下,飛快的轉瞭開去,仿佛她眼前的白菜燉豆腐是多麼稀奇的菜肴,值得他目不轉睛、心無旁騖的去琢磨。
不同於李永拴目光的躲躲閃閃,他娘菊大娘卻是熱切的看來過來,“是啊,芳兒這半天不說話,自己想啥高興的事呢,瞧你笑的這個開心,來,跟幹娘說說,什麼事讓你高興成這樣啊?”
“呃,”雲芳一時語塞,她原本想照實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的,可是看到李永拴閃爍的目光和菊大娘熱切的註視,她的嘴巴一陣發幹,到瞭嘴邊的又咽瞭回去,眼珠轉瞭轉,指著桌子上的紅燒肉和豬頭肉,扯瞭個謊,“你們都說紅燒肉好吃,可是我覺的豬頭肉好吃。這樣一來,你們都去吃紅燒肉瞭,就沒有人和我搶豬頭肉瞭,我越想越高興,就忍不住笑瞭嘛。”
雲芳緊盯著眼前的豬頭肉,做出瞭一幅垂涎欲滴的模樣,不好意思的說這,這麼專著的聞著豬頭肉的香味,雲芳禁不住真的像一個小饞丫頭那樣,饞的吞瞭一口水。
聽瞭雲芳的解釋,又看著雲芳的饞樣子,菊大娘憋住瞭笑,故意一本正經的揶揄道,“你這個丫頭就這麼饞這口豬頭肉?不會是不想說實話,故意編出來騙幹娘的吧?”
“老姐姐啊,這孩子的口味和別人是有些不同呢,”娘看著雲芳的樣子,笑著搖瞭搖頭,正經的證實到,“那天咱們去王一刀那殺豬,順便帶回瞭一些豬頭肉,這孩子吃瞭之後說很好吃。我和她爹還笑話她說是她很就不吃紅燒肉瞭,忘瞭那味道才說豬頭肉好吃的,沒想到這孩子吃瞭紅燒肉之後還是覺得豬頭肉好吃,你說怪不怪?”
“還真是這麼回事啊?”菊大娘收瞭臉上的揶揄,抬手慈愛的撫摸瞭一下雲芳的頭,說道,“是幹娘錯疑瞭你,芳兒愛吃著豬頭肉,就把這盤子放到你的跟前吧,省的總抻著胳膊夠瞭。”
菊大娘和永拴來瞭藍傢,晚上的菜式雖然不錯,卻沒有完全按照吃外面的席面那樣的規矩多,大傢沒有拘束著隨便坐下的。
爹娘和菊大娘坐在瞭瞭炕裡面,大山永拴和小石頭著門口的棉簾子坐瞭,雲芳和季節雲華坐在瞭他們的對面。雲芳和菊大娘挨著,中間就隔瞭一個桌子角,那碗紅燒肉就擺在她們兩人的面前,而豬頭肉則放在瞭斜對面李永拴和小石頭面前。
菊大娘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出手來,端起瞭雲芳跟前的紅燒肉和自己兒子前面的豬頭肉給換瞭過來,一邊換還一邊說著,“永拴啊,你是哥哥,胳膊長,想吃的豬頭肉的時候就自己夠一夠,芳兒小你幾歲,你得讓著他。”
“嗯,”李永拴含混的應瞭一聲,卻沒有抬頭,悶著頭說到,“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吃豬頭肉,我就愛吃紅燒肉。”
說著話,李永拴用眼梢的餘光撇瞭一眼雲芳,似乎是在表明著自己的什麼立場一般。
一旁的雲華看到瞭李永拴的目光,悄悄的一扯雲芳的後衣襟,朝著對面努瞭努嘴,雲芳卻微笑著,輕輕的對姐姐搖瞭搖頭。
似乎是感覺到瞭雲芳姐妹的小動作,菊大娘放瞭下紅燒肉的盤子,也向對面望瞭過去,正好看到瞭自己兒子含義復雜的目光,她禁不住不皺眉,勸解一般的說道,“永拴啊,這紅燒肉有紅燒肉的好,豬頭肉有豬頭肉的妙,你別隻看表面上紅燒肉一塊塊四四方方看著整齊,豬頭肉的肉零零碎碎的樣子不濟,你要學著有耐心,認真的品。”
菊大娘說著話,臉上越來越嚴肅,似乎是有些生氣瞭。大山看著李永拴垂頭挨訓的李永拴,趕緊大聲的嚷嚷瞭起來,“菊大娘,這紅燒肉不僅僅是看著好看,吃起來卻是好吃啊,就是再細品,豬頭肉也沒有紅燒肉好吃。”
一旁的小石頭和雲華兩人心有靈犀,雖然他不知道其中的內情,可是看瞭雲華方才的小動作以後,似乎也意識到瞭什麼,看著不明狀況混亂插嘴大山,他也笑著偏開瞭話題,“大山哥啊,其實這紅燒肉要是吃多瞭,也確實膩的慌呢,依我看啊,在這一點上,紅燒肉就沒有藕夾子味道長遠。這藕夾子裡不光有肉,還有藕呢,怎麼吃都不會膩。”
“嗯,”粗枝大葉的大山沒有看出來,菊大娘和李永拴那是借著紅燒肉和豬頭肉說別的事呢,被小石頭這一帶話頭,立即把心思轉到瞭藕夾子上瞭,他點瞭點頭,認同的說道,“你說的對,咱們芳兒搗鼓的這藕夾子啊真是好吃,比紅燒肉還還好吃呢。”
稍稍一頓,大山又補充瞭一句,“不過啊,這一碼歸一碼,藕夾子是比紅燒肉還吃,可是紅燒肉也確實比豬頭肉好吃。”
大山最後這一補充的解釋引得大傢都大笑瞭起來,卻也岔開瞭菊大娘和李永拴的話題。
一頓晚飯吃得其樂融融,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