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舅舅稍微一想,並不推辭,“我打算明天就和老三炮把這個事瞭瞭,我瞅著大山越來越有大人樣瞭,讓他跟著我一塊去老三炮傢,關鍵時候也能給我出出主意幫個腔的,別讓那老三炮賴上。”
聽瞭舅舅的話,娘的眼神亮瞭亮,往常遇上事,弟弟可以習慣性的依賴李玉珍,想著要她出面交涉,這才養成瞭那李玉珍在他們姐弟面前消長跋扈的樣子。沒想到,這一次弟弟竟然打算自己去和老三炮交涉,不管結果如何,他肯這麼想,敢這麼想,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瞭。
而大山這幾天連續的辦瞭幾件漂亮的事情,讓娘對他也越來越也放心瞭,因此聽瞭舅舅的提議之後,立即笑著答應到,“好,好,就讓大山跟你一塊去,到時候也有個照應,咱們郭傢人丁單薄,小五他們還小呢幫不上什麼忙,就讓大山跟在你身邊,讓那老三炮也別太獅子大開口瞭。”
爹也點瞭點頭,“是這麼個理,小四、小五的年紀小,大山是郭傢的外甥,正是他該幫忙的時候,就讓他跟你回去。”
大山本來是在院子裡忙活來著,剛剛挑起簾子進來就聽到爹娘和舅舅在商議這個事情呢,他驕傲的挺瞭挺脊背,抬起左手緊緊的握成瞭拳頭,大聲的說道,“舅舅你放心,要是那老三炮要價合理,咱們就依瞭他,要是他漫天要價,我一定讓他知道知道我藍大山的厲害。”
其實,爹娘和舅舅他們商議的時候,雲芳就在一旁聽著來著,因為李玉珍的不知好歹,她不願意摻合他們傢的時候,想等她碰瞭釘子,真正的意識到誰是真心對她好的時候再出面的,可是眼瞅著娘心疼舅舅,把哥哥大山派瞭出去。
偏偏哥哥這幾天處處露臉,正是自信心極度膨脹的時候,若是遇上瞭潑皮無賴的老三炮,再加上一些好事之人的閑言碎語,還有一個懦弱的舅舅,拎不清狀況的李玉珍,自卑又敏感的哥哥好不容易重新樹立起來瞭自信心,有可能一下子就被他們給打回原形去。
雲芳可以毫不心疼的讓混人李玉珍去碰個頭破血流,也可以不心疼的看著懦弱的舅舅同過碰壁去學會長大,因為那是他們頂門立戶的必須付出的代價。
可是,自傢哥哥的情形就不同,他因為她的緣故傷瞭一條腿,性格上執拗瞭很多,爹娘為瞭他的事情背後沒少唉聲嘆氣的。最近,她有意無意的慢慢的培養瞭他的自信,剛剛見到點成果,可不能被那個李玉珍的破事給毀瞭。
這事不能明說,隻能暗點。
偏著頭想瞭想,雲芳扯著娘的後衣襟,說道,“娘,你為什麼不讓石頭哥哥也跟著一起去呢,那老三炮是個潑皮無賴,多個人就多一雙手、多一張嘴,不管是文的還是舞的,都不會吃虧。”
娘一愣,似乎想攔著,不過還沒等她阻攔的話語出口呢,爹的神色轉瞭轉,立即就應允瞭,“也好,石頭跟著一起去更好,路上不用擔心,對上老三炮也不用擔心。”
商議妥當,娘麻利的找出瞭一盞燈籠來,又給那一大包的剩菜剩飯裡放瞭一些紅燒肉、豬頭肉藕夾子,另外加瞭一大碗蘿卜條,這才裝到瞭一個食盒子裡,交到瞭大山的手裡。
雲芳原本是不打算幫那不識好歹的李玉珍的,可是看著興頭頭的哥哥和有些緊張的小石頭,他是頭一次以準女婿的身份去郭傢莊呢。
唉,雲芳暗自嘆息瞭一聲,就算不幫那李玉珍,可是為瞭小石頭和哥哥,她還是多說上幾句吧。
想的明白,雲芳的眼珠轉瞭轉,攀在大山的耳邊悄悄的耳語瞭幾句,大山聽的有些不以為然,但看著雲芳認真的樣子,他還是耐著性子點瞭點頭。
一切妥當,舅舅帶著大山和石頭立即就出瞭門,在天色將黑還未黑的時候踏上瞭去郭傢莊的山路。
打發走瞭舅舅一行人,爹也就緊跟著關上瞭自己的院門,娘把中午的剩菜剩飯的熱瞭熱,也就是一傢人的晚飯瞭。
今天一天過得很熱鬧,整個訂親宴很是圓滿,娘原本擔心的沒有多少親戚的尷尬也沒有發生,不但有幹親,有娘舅,藍老大一傢都露面瞭,該來的親戚幾乎都來全瞭,雲華的定親宴沒有任何的遺憾和瑕疵。
一傢人輕松的吃著晚飯,娘和雲芳又把早上的時候秋嫂子的來意簡單的說瞭一遍,最後說道,“別看秋嫂子平時不要臉不要皮的,可是對她傢的兵娃子還真是上心,能為瞭那孩子求人到這個份上。”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爹深有感觸的點瞭點頭,“芳兒做的對,那兵娃子是個可憐的,咱們要是能幫上一把的話,就伸伸手,這是行善積德的事,做瞭沒壞處。”
爹的話音剛剛落地,就聽到自傢的大門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爹趕緊以偏腿下瞭炕,嘴裡嘟囔著,“唉呀,我不知道你們讓小柱子今天晚上過來拿東西,剛才順手拴上瞭門瞭。”
一邊說著話,爹挑起簾子趕瞭過去。雲芳記得自己的承諾,也趕緊起身去瞭旁邊的耳房,從醃制蘿卜條的缸裡舀出瞭大半碗的料水,抬手另外抓瞭些鹽放進去,又從水壺裡倒出瞭溫水,弄瞭幾乎是滿滿的一大海碗,這才小心翼翼的捧著,轉回瞭主屋。
這時候,爹已經引著小柱子進瞭裡屋,小柱子正面朝裡面說著些什麼,娘看到雲芳端著大碗進來,親切的摸瞭摸小柱子的頭,“咱們鄉裡鄉親的住著,快別說那些見外的話瞭。看,你芳兒姐姐已經把東西都給你準備好瞭呢。”
“真的啊,”小柱子飛快的轉過瞭身來,臉上帶著明晃晃的欣喜,但是他的眼神已碰上笑盈盈的雲芳,卻下意識的躲閃瞭一下,耳根後面一陣發熱,微微垂瞭頭,有些扭捏的說道,“芳,芳兒姐姐,我把蘿卜條拿給你傢裡,給你,你們添麻煩瞭。”
說完這話,小柱子終於鼓足勇氣抬起瞭頭來,對著雲芳飛快的保證到,“不過,請芳兒姐姐放心,我已經和哥哥嫂子說明瞭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們保證不會亂說、亂傳的。他們隻求兵娃子能好起來,芳兒姐姐肯幫助兵娃子,我,我們都感激不盡。”
“我娘都說瞭,咱們鄉裡鄉親的住著,別那些見外的話,隻要能幫上兵娃子的,我們都會盡力去做的。”
說著話,雲芳把大海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自然的伸出手來像娘方才做的那樣摸瞭摸小柱子的頭,這是一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孩子,因為父母早亡,兄嫂外心的緣故,小柱子比一般十歲的孩子更多的接觸到瞭世態的炎涼,更早的學會瞭生存的本領。
當藍雲芳還是藍丹溪的時候,她們村裡也有這麼一個類似的孩子,叫海勇的,他娘生他的時候難產,拼著最後一絲力氣生下他,就扔下他去瞭,在他一歲的時候爹就娶瞭後娘,有瞭後娘就有後爹,再加上他們很快為他添上瞭一個弟弟,那孩子的日子就更難過瞭,幾乎就在在後娘的打罵中頑強的活瞭下來,一天天的長大。
因為後娘欺負的緣故,村子裡的孩子們也都跟著欺負他,可是倔強聰明的海勇卻用自己的辦法一一的化解瞭那些孩子們的欺負。後來,藍丹溪回傢創業,看著那孩子機靈又沉穩,做事有股子不怕死的狠勁,就有心栽培他,她的企業越做越大,那孩子也越來越能幹,在她穿越錢,他已經能獨擋一面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