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先前已經有瞭菊大娘要給雲芳扯花佈做衣裳的話茬,所以她們一行就直奔瞭集市西頭。
按照慣例,集市西頭是閣溝集市上賣成衣和佈料的攤子聚集的地方,今天又是年前最後一個大集瞭,各傢賣料子和成衣商傢的都是鉚足瞭勁頭,力圖拔個尖,吸引更多的客人的。
遠遠的雲芳就看到瞭各個攤位前都圍瞭不少的人,大多是年輕的姑娘媳婦的,趁著一年的最後一個大集,來添置新衣裳的。
不過,還沒等菊大娘和娘帶著雲華、雲芳姐妹擠過去呢,雲芳一錯眼,卻看到瞭舅舅郭博文和舅母李玉珍帶著幾個孩子像一個圍瞭一大群人的攤子走去。
雲芳看到瞭他們,雲華和娘也看到瞭。娘掃瞭一眼身邊的菊大娘,還是揚聲招呼道,“博文,玉珍!”
聽到娘的招呼,郭博文和李玉珍同時回過瞭頭來,郭博文臉上帶著歡喜的笑容,李玉珍的臉上卻是閃過瞭一絲不自在。
要知道,李玉珍上次去松坡屯時可是氣勢洶洶的撩下瞭狠話來的,結果還是靠著大姑姐的周濟度過瞭難關,而且他們隻賠瞭九百文錢,也是因為大山和小石頭發現瞭蹊蹺,逼得老三炮承認瞭自己背後搗鬼,郭四爺秉公而斷,才沒讓那老三炮訛上他們,就是那九百文錢也是松坡屯拿出瞭八百文,他們隻是添瞭一百文而已。
現在乍然看到松坡屯的眾人,饒是李玉珍臉皮夠厚,也還是有一絲紅暈飄瞭出來,更何況她這還是打算添置衣料,可不是手頭上沒錢的做派。
能看到這樣不自在的李玉珍,已經十分難得瞭,娘不想自己的弟弟難堪,趕緊隨口問道,“你們也來扯佈啊?”
“是啊,……”郭博文也想起瞭自傢的事情是大姐拿錢出來瞭結的,現在他們竟然還有錢給孩子們做衣衫,禁不住紅瞭臉,訥訥的解釋道,“大丫看著一年大一年的瞭,是個大姑娘樣瞭,身量長的快,她,她娘想扯點花佈,給她做件夾襖,想著,想著,……”
“我來說吧,”李玉珍看著結結巴巴的郭博文,一扯他的袖子,有些氣呼呼的說道,“這事是我定的,我這也是被人氣的沒辦法瞭。要不然傢裡就那麼幾個大子瞭,哪裡舍得給大丫扯佈做衣裳啊。”
李玉珍說的理直氣壯的,臉上的那點不自在早已經消失不見瞭,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埋怨,似乎她給大丫做衣裳是為瞭賭一口氣,是被人連累瞭一樣。
娘看著這樣的李玉珍賀郭博文,禁不住思量著問道,“發生瞭什麼事情瞭?還有人欺負你們?”
“沒,沒有,沒有什麼事,……”郭博文連連擺手,掩飾的說道,“自從大山和石頭幫助咱們理順瞭,郭四爺給咱們斷瞭官司之後,傢裡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你也不用藏著、掖著瞭,”李玉珍再次把郭博文拉在瞭身後,掃瞭一圈藍傢眾人和菊大娘以後,一挺脊背,大聲的說道,“我也是知道和老三炮傢的事情對虧瞭大姐,也多虧瞭大山和石頭。不過,這一碼歸一碼的,今天咱們受的這窩囊氣,也全是因為外甥和外甥姑娘而起的,怎麼就不能跟大姐絮叨絮叨啊?再說瞭,咱們大丫受瞭氣,找她大姑不是找不著?”
聽瞭李玉珍的話,郭博文垂下瞭頭去,他原本就是怕瞭李玉珍,現在李玉珍又不是完全的無理取鬧,他也就老實的啞下瞭聲去,眼神卻悄悄的打量著一旁的菊大娘,似乎忌憚著什麼。
菊大娘是個聰明的,涉及到別人的傢務事,她原本就想著避開瞭,看到郭博文的眼神之後,立即笑著說道,“你們姐弟既然遇上瞭,好好的說說話吧,我看那邊那件衣裳不錯,我近處去瞅瞅去。”
“也好,也好,”娘點瞭點頭,“老姐姐先過去看看,我和玉珍說兩話就過去找你。”
“不急,不急的,我就在在附近攤子上看看,你們盡管聊。”菊大娘答應著,掃瞭李玉珍和郭博文一眼,沖著他們點瞭點頭,邁步離開瞭。
沒有瞭菊大娘這個外人在場,大傢都或多或少的松瞭一口氣,雲華和小石頭相互望瞭一眼,沒有說話,卻豎直瞭耳朵。
而雲芳從開始就對李玉珍沒有什麼好印象,有娘在的場合,她才懶得搭理她呢,看著她誇張的動作和言辭,幹脆別開瞭眼睛,細細的大量起集市上熱鬧的攤子來,自從她以藍雲芳的身份融入瞭這片山村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到大集上呢,自然免不瞭和自己記憶中的農村大集比較上一番。
雲芳的眼神逑巡瞭開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娘卻因為沒有瞭菊大娘在場,說話又少瞭幾分顧及,急切的問道,“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啊?又和大山、華兒、芳兒又什麼關系?”
眼神一轉,娘想到瞭一種可能,臉色就沉瞭下來,更加直接的問道,“你們遇上瞭花婆子?她排揎大丫瞭?
“可不是嘛!”李玉珍立即接瞭口,恨狠的說道,“大丫才多大的孩子啊?那個賊婆子就那麼說她?說的孩子都不敢出門瞭,直嚷嚷自己的衣裳見不瞭人!這可是她的親表哥、表姐給他惹下的好人!”
李玉珍開始還是憤憤的說那花婆子,後面又埋怨上大山他們瞭。郭博文趕緊一扯她的後衣襟,低低的說道,“你也別埋怨瞭,花婆子那樣的人,她要想埋汰的人哪裡有什麼好話啊。”
“要是隻有花婆子說我也不這麼生氣瞭。”李玉珍抬手抽出瞭自己的衣襟,半是解釋半是埋怨的說道,“除瞭那花婆子,還有人說咱們的不是呢,連毛傢那樣的人傢都敢瞧不上咱們!”
“毛傢?!”娘的神色又是一轉,想起瞭大山和俄小石頭從花婆子那聽到的閑話瞭,她原本以為那花婆子惱羞成怒之下,刻意拿出毛傢丫頭來說事,打擊他們呢。沒想到又從李玉珍嘴裡聽到瞭毛傢的字眼,難道那毛傢真的說瞭什麼,或者做瞭什麼嗎?
娘顧不上李玉珍口氣裡的嘲諷和埋怨,一迭聲的問道,“這又關毛傢什麼事?你在哪裡遇上他們瞭?他們說什麼瞭?”
“唉,”李玉珍裝作無可奈何的嘆瞭一口氣,放佛一幅施恩於人的模樣,說到,“也就是我這舅母替你們聽著吧,要不然啊,你們自己怎麼能聽到信呢,那毛傢丫頭可是到處嚷嚷著你們傢大山,……”
李玉珍說到這裡,突然住瞭嘴,惋惜又無奈的搖瞭搖頭,“唉,那些難聽的話我也不說瞭,我實在說不出口,你們聽瞭也平白的生氣。可是,那毛傢丫頭說大山也就算瞭,幹嗎扯上咱們郭傢的大丫和小四啊?難道大山讓毛傢丫頭丟瞭臉,她還連坐道表妹、表弟啊?”
李玉珍說著話,掃瞭一眼雲華和雲芳,仿佛在說被大山連累的也該是雲華和雲芳兩個親妹妹,怎麼也輪不上大丫和小四啊。
李玉珍說的模糊,可是娘卻已經聽明白瞭,確實是因為拒親的事不僅得罪瞭花婆子,還掃瞭毛傢的面子。不過,這毛傢丫頭也太過分瞭點啊,藍傢又不是定親又退親,隻是沒有同意花婆子給保的這換親媒而已,她至於這麼到處嚷嚷嗎?好像藍傢欠瞭她什麼似的。
娘心裡盤算著,雲芳也把李玉珍的話聽到瞭耳朵裡。按照娘的說法,那毛傢的翠柔姑娘也是個精明、能幹的。保媒不成的事可不再不少數,那毛傢的反應也太過瞭點啊,這樣的行事方法可和大傢傳言中的精明、能幹一點也不搭邊啊。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