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大山大喊著,猛地一側身,正好看到毛傢的傻子掄著扁擔再次沖瞭上來。
“誰也不能帶走我媳婦,誰也不能帶走美人媳婦,……”傻子一邊瘋狂的大喊著,一邊渾揮舞著扁擔沖瞭過來,“誰要帶走我的媳婦我就打誰,打死你,打死你!……”
“柔兒,快來幫忙啊,你去拿那個鐵鍬去,咱們昨天就是這麼趕壞人的,打死那些壞人就沒有人根本搶媳婦瞭,打死他們,統統埋到亂石堆瞭裡去,你隻要像昨天一樣幫我打死瞭壞人,我就山梁上刨坑,咱們把壞人埋瞭,通通都埋瞭,就不會有人來搶美人媳婦瞭,……”
傻子的話讓全場都鴉雀無聲。
大山再次漲紅瞭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楚楚可憐的毛翠柔。
毛翠柔眼神一閃,躲開大山的註視,沖著自己的傻哥哥怒吼瞭一聲,“住嘴!你這都是說的什麼瘋話啊?!那是你媳婦,誰也搶不走,大傢是要幫她治病呢,你別發瘋瞭。”
“不對,”傻子回過瞭頭來,竟然認真的說道,“柔兒你說昨天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隻有殺瞭搶媳婦的壞人,媳婦才是我一個人的。你還幫我殺瞭他,今天你怎麼不幫我瞭呢?我要媳婦啊!柔兒你幫我殺瞭他們啊,咱們一起去埋瞭他們,你幫我啊,你……”
“你別說瘋話瞭,桂花是自己簽瞭婚書的,誰也搶不走,咱們不會殺人,”毛翠柔覷著大山的神色,對傻子安撫的解釋道,“咱們昨天沒有殺人,今天也不會殺人,咱們……”
“夠瞭!”大山突然爆喝瞭一聲,“毛翠柔,你不要演戲瞭!我藍大山真是瞎瞭眼,被你騙瞭一次又一次,為瞭信你這個冷血殺人兇手,盡然懷疑自己的至親,真是瞎瞭眼!”
大山憤然的說完,一把從毛翠柔的手裡搶過瞭那張文書,“還有這什麼的狗屁婚書,分明就是你們趁人之危逼著人傢簽下的,根本做不得數的,你還想用它來害人嗎?”
說著話,大山雙手用力,三下兩下的把文書撕的稀巴爛,就好像他手裡撕的不是什麼文書,而是那個欺騙瞭他的毛翠柔一樣,那個騙子害的他和傢人反目,還得他娘被氣病,害得原本和和美美的藍傢一團糟糕,害的……
大山越想越生氣,他氣毛翠柔,更生氣自己,竟然為瞭這麼一個人是非不分、顛倒黑白,他真是豬頭啊!大山痛苦的仰天長嘯,把手裡的碎紙屑子狠狠的拋瞭出去,紙屑飄飄灑灑的落在瞭毛翠柔的臉上。
方才,隨著大山一句又一句的誅心之語出口之際,毛翠柔的臉色就一分分的白瞭下去,當大山憤然的從她的手裡奪過瞭文書,又不管不顧的撕成瞭碎片,還扔到瞭她的臉上的時候,她知道自己之前的種種努力都白費瞭,她徹底的失去瞭大山的信任,徹底的失去瞭嫁入藍傢的希望。
毛翠柔心中一片冰涼,她知道在裝柔弱也不會挽回大山的心瞭,幹脆一挺脊背,攔在瞭大山他們面前,冷冷的說道,“藍大山,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隻不過是我手攥在心裡一條狗而已。說你兩句好話,你就真自己是判官縣太爺啊?憑什麼你說做不得數就做不得數,現在這麼多的鄉親們給我們作證,桂花就是毛傢的媳婦,就是死瞭也是我毛傢的鬼,誰也別想把她帶走!”
“你!……”大山氣的直打哆嗦,雲芳卻穩穩的站在瞭哥哥的身邊,沉聲勸到,“哥哥,不值當的為瞭這種人生氣的,就當是被瘋狗咬瞭一口,咱們記住這隻瘋狗,下一次遠遠的饒開它就是瞭。”
“可是,娘和雲華她們……”大山被雲芳勸的轉瞭心思,不再在意毛翠柔的挑釁,卻想起瞭自己為瞭這個瘋狗一樣的柔兒氣娘和妹妹的事情,他心頭一陣內疚,緊緊的抓住瞭雲芳的手,悔的恨不能去摳自己的腸子。
“哥哥,娘和姐姐是什麼人啊,那是你的傢人啊,傢裡人哪裡會真的怪你呢,要是她們知道瞭你今天能認清瞭一些人的真面目,不知道該多麼高興呢。”雲芳放軟瞭聲音,貼心的勸解道。
“也是,”大山的神色終於好瞭許多,緊緊的抓瞭妹妹的手,用力的說道,“芳兒,你就放心吧,經歷瞭這次事情,我以後一定不再魯莽的識人,不再讓人傢給欺騙和利用瞭。”
“我知道哥哥能想通的。”雲芳臉上帶著開心的笑,輕聲輕語的說著,仿佛忘記瞭正面對著氣的快要冒煙的毛翠柔一般,“哥哥,咱們回傢吧,回傢把這個消息告訴爹娘去。”
“你們簡直欺人太甚!”毛翠柔尖聲高叫著,“你們別忘瞭這裡不是松坡屯,這裡是東村,是毛傢的地盤,你們這幾個外人大鬧瞭我哥哥的婚禮,傷瞭我的嫂子,又毀瞭我哥哥的婚書,還想輕松松松的離開麼?”
“東村是最團結的村子,老少爺們們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這些外人欺上門來撒野的!今天,就讓你們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讓你們明白明白東村人的血性!”
看著瘋狂的毛翠柔,看著她紅著眼煽動著大傢的情緒,老李頭湊到瞭小泉子身邊,低聲的請示到,“少東,咱們要不要,……”
“不要,”小泉子悄悄的擺瞭擺手,立即打斷瞭老李頭的話,輕輕的吩咐道,“你讓人回去拿些藥材來即可,桂花這一撞傷的不輕,再加上她之前鬱結於心,怕是沒有那麼容易調理。”
“這,……”老李頭沒想到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少東吩咐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一下子愣住瞭,一時失去瞭自己的聲音。
“放心,”小泉子好心的解釋道,“那個丫頭不是莽撞之人,她既然有膽子在這裡這麼做,肯定考慮過後果,也一定有應對之策的,咱們何必多此一舉,讓她小看瞭呢。”
“少東,這裡不是在松坡屯,屬下也是擔心藍傢人嘛。”老李頭喃喃的說道,“還有少東,畢竟雙拳難地四手,要是那些不管不顧的沖上來,屬下,屬下擔心……”
“不用擔心,”小泉子卻自信滿滿的笑瞭,“咱們就當看場好戲好瞭,這裡是松坡屯附近,是在藍傢的地盤上,藍傢人自然有辦法搞定的。”
“少東這話,屬下就有些不大明白瞭。這裡,這裡,……”老李頭皺著眉頭說道,“這裡,這裡明明是東村,松坡屯的人雖然也有來看熱鬧的,畢竟是少數,怎麼麼會,……”
老李頭的話還沒有說完,人群裡就有瞭反應,大傢七嘴八舌的議論瞭起來。
“喂,毛傢丫頭,你還好意思說東村人的血性!?”
“就是,你也不瞅瞅你們傢幹的那些事,你還好意思說是東村人,我們都替你害臊啊。”
“可不是,咱們東傢人一向最厚道,怎麼出瞭毛傢這樣的人傢啊。”
“她自己不知道廉恥,幹的那些見不得人勾當,還想扯上咱們東村的大旗,真是給東村抹黑啊。”
“可不是嘛,咱們村一直都是和和氣氣的,怎麼就出瞭毛傢這麼一傢人啊,她騙什麼人不好,偏偏去勾搭藍傢的大山。”
“是啊,藍傢人心地厚道,過年的時候大傢的大肥豬賣不出去,他們就給收下瞭,前段時間更是請來瞭神醫,不但方便大傢夥看病,還連錢都不收,聽說都是他們一傢在背著呢。”
“還有,還有啊,咱們山坡上那些紅花年年開,年年敗的,誰也沒拿那些東西當回事,藍傢就肯用紅花種子換蘿卜條呢。咱們這一帶的人誰沒用那沒用的紅花種子換瞭藍傢的蘿卜條吃?”
“大傢說的都對,咱們可不能被豬油蒙瞭心,幫著到處坑拐騙的毛傢丫頭陷害大仁大義的藍傢。”
“對,咱們不能這麼是非不分。”
“咱們要站在道義的一邊。”
……
……
看熱鬧的人們紛紛都圍瞭上來,不過不是像毛翠柔想象的那樣站在她們兄妹這一邊,而是都自發的站到瞭藍傢兄妹的背後,虎視眈眈的註視著她,仿佛隻要她在多說一句對藍傢不敬的話,他們就立即動手一般。
毛翠柔看著鄉親們一個個的都站到瞭自己的對立面,她的氣焰一滯,臉色漸漸的灰白瞭起來,色厲內荏的大喊道,“好,好,好,你們藍傢能煽動的瞭這麼多人幫你,我就不信連官府都不分青紅皂白的幫助你們。你們在我們毛傢的娶親的時候非要帶走咱們的新娘子,我就不信你們能這麼無法無天,我,我一定要去裡正那裡告你們,有本事你們就別跑,給我等著,你們……”
毛翠柔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人群自動的分出瞭一條到來,幾個穿著官衣的差役帶著佩刀大搖大擺的走瞭過來。官威十足的問道,“誰是毛老憨,誰是翠柔?誰是毛大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