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吸瞭一口氣,蒼玉泉也對著雲芳一躬到底,潤色瞭自己言辭,“藍少東客氣瞭,今天我約你見面,言明自己的身份,實在是有大事相求,唯有坦誠相見,才顯誠意啊。”
雲芳的臉色瞬間轉瞭幾轉,聲音微微顫抖的問道,“你,你都知道瞭?你想這麼樣?”
“嗯,我都知道瞭,”蒼玉泉平靜的點瞭點頭,沉聲說道,“這件事不是我想怎麼樣就這麼樣的,有道是懷璧其罪,就像蔣傢,因為碰瞭鐵礦,一夜之間傢毀人亡,自古以來朝廷對那幾樣都看的都很重。現在,今上初登基,朝局未穩,我們冒得這個險!”
蒼雲泉言辭懇切,乍聽之下好像什麼也沒有說,可是細細一品,卻又什麼都說瞭。
作為一個在資訊發達的現代社會生活瞭二十多年的人,雲芳明白,在冷兵器時代,鹽鐵向來是朝廷專營,不為鹽鐵之利,而是這樣能影響國政朝局的東西必須控制在黨政者的手裡,就像現代的石油、電力等都是國營的一樣。
蔣傢因為碰瞭鐵礦滿門蒸發,她們藍傢知道熬鹽的秘方,被勢力強大的神秘人盯上,她該怎麼辦?
雲芳的背上被冷汗浸濕瞭,她猛的抬起瞭頭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瞭蒼玉泉,“依你,該當如何?”
“當獻之!”
蒼玉泉說的斬釘截鐵,毫不含糊。
“可保藍傢一傢平安?”雲芳的眼神如劍,緊跟著問道。
“可以!”蒼玉泉直直的迎上瞭雲芳的目光,穩穩的回應。
雲芳的眼波一閃,“我如何信你?”
“插門入贅,存亡一體!”
蒼玉泉劍眉倒豎,目光熠熠,擲地有聲。
“你!”雲芳又羞又怒又氣,臉色頓時漲瞭個通紅,厲聲責問,“生死攸關,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字字當真,句句肺腑!”蒼雲泉上前一步,低低俯視著雲芳的眼睛,豎起瞭手掌,發誓到,“我蒼玉泉若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雲芳狐疑的在蒼玉泉身上來來回回的打量瞭一番,“這是自己你的意思,還是……”
雲芳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質疑的意思卻很明顯,蒼玉泉既然是京都炙手可熱的定國公府中的嫡子,那他代表的就不是他一個人,所謂的插門入贅又改姓的事情,可不是他能說瞭算的。
蒼玉泉早就料到雲芳有此一疑,他微微的苦笑瞭一下,“我雖然是定國公徐傢的血脈,但是從一出娘胎就被抱瞭出來,更沒有記入族譜,至於姓蒼還是姓其他的什麼,又有什麼關系呢?”
“現如今,定國公徐傢雖然煊赫,但是卻也是功高震主,封無可封。可是皇傢的血滴子卻在寧縣,在徐傢藏匿一子的地方發現瞭鐵礦,又嗅到瞭鹽的味道,如果不是徐傢主動獻出,豈不是自找送給皇傢收拾徐傢的把柄?”
“徐傢用一個沒有上瞭族譜的兒子換一世平安,怎麼算也是徐傢賺瞭不是?”
蒼玉泉說的悲涼又急切,說到瞭最後卻是話鋒一轉,換成瞭一種輕松調侃的語氣,而且已經是以藍傢人自居瞭。
“僅僅是個交易?”雲芳點頭認可,心中卻還帶著絲絲的不甘,說出來的話也難免有瞭一絲小兒女的抱怨。
蒼玉泉英挺的眉梢一挑,輕笑出聲,傲然的解釋道,“雖然入不得定國公徐傢的族譜,可是天下之大,姓有百傢,大丈夫子有千萬條建功立業的路,但是入贅藍傢,隻為一女。”
‘噗嗤’一聲,雲芳終於笑瞭。
心中氣一順,雲芳口是心非的嘲諷道,“天下之大,姓有百傢,大丈夫子有千萬條建功立業的路?說的真是大言不慚,而事實上,怕是隻有藍傢肯收留你吧?”
蒼玉泉卻仿佛沒有聽出雲芳的嘲諷一般,心滿意足的說道,“有你肯收留就足夠瞭。”
“少貧嘴!”雲芳把眼一瞪,“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條件瞭?我還有很多的疑團,沒有弄明白呢,蒼少東傢!”
“芳丫頭,你盡管問,”蒼玉泉狗腿的把雲芳扶坐在椅子上,他自己也倒著扯過瞭椅子,跨|騎著椅子,把下巴擱在瞭椅子背上,來拉開瞭長談的架勢,“小泉子一定知無不言,言不不盡,知道你滿意為止。”
“你?……”雲芳對恢復瞭小泉子性子的蒼玉泉沒有瞭脾氣,她伸出瞭中指和食指,做瞭一個勝利的‘v’姿勢,沒好氣的問到,“我問你,這個手勢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啊,”蒼玉泉輕松的一挑眉,也伸出瞭中指和食指,做瞭一個勝利的‘v’姿勢,朗聲解釋道,“你不覺得這個很像蒼鷹的那一對翅膀麼?展翅高飛呀。”
說著話,蒼玉泉還配合的動瞭動手指,做出瞭一個‘飛’的動作來,“是不是很像啊。”
“呃,”雲芳差一點咬瞭自己的舌頭,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這個手勢,還以為跟穿越同類或者說穿越同類的傢人、朋友有關系呢,沒想到人傢解釋起來卻是這麼的輕松隨意,根本和她熟悉的那個手勢含義沒有半點關聯,就是一個大烏龍而已。
看著雲芳吃驚的模樣,蒼玉泉不解的挑瞭挑眉,“怎麼?你不是見過咱們蒼記的標志瞭麼?還早就猜出瞭我的一層身份,有什麼值得你驚詫的?”
“沒,沒什麼,”雲芳有些氣悶的擺瞭擺手,她無法和他解釋自己失望後的失落,關於穿越這件事是她解釋不清的話題,她也不想和任何人解釋,最起碼現在不想。
看著雲芳的情緒明顯低落瞭下來,蒼玉泉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幾眼,識趣的沒有追問,而是乖乖的自己交代瞭起來,“其實,我說自己是老神醫李珍時的徒弟,也算是是騙你的,我確實跟在他身邊學瞭好幾年的醫術,一般的小病癥都是可以應付的瞭的。”
“老神醫曾經受過我爺爺的大恩,破例收瞭我這個徒弟,還幫我隱瞞瞭身份,這筆賬,你不能算在他的頭上的。老神醫是好人,你有事有氣呢,都撒到我這個始作俑者頭上吧,你要遷怒瞭我師父。我,大不瞭,我以後任勞任怨,隨你打罵好瞭,……”
雲芳知道關於他學醫的事情,蒼玉泉沒有撒謊,他都坦誠瞭定國公徐傢的事情瞭,也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撒謊,而且從他醫治桂花姐姐的事情來看,他也確實得到瞭老神醫幾分真傳的。
聽著蒼玉泉絮絮叨叨的解釋,雲芳的心緒漸漸的平復瞭下來,那個手勢很現代沒有關聯就沒有吧,她的人都到瞭這個時代瞭,而且一直活的好好的,又疼愛她爹娘、哥哥、姐姐,而且即將還有一個‘任勞任怨,隨她打罵’的人,她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輕輕的咳嗽一聲,雲芳打斷瞭蒼玉泉可憐兮兮的嘮叨,繼續說道,“老神醫這件事情,我不會遷怒別人的。那李永栓呢?你可是答應瞭我不傷害他的的,現在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讓我如何向幹娘交代。”
“李永栓呀,你放心好瞭,”蒼玉泉小心的覷著雲芳逐漸恢復瞭的神色,自信滿滿的說道,“他中那個毛翠柔的毒還沒有大山哥哥深呢,隻需要恰當時候的恰當棒喝一下,他自己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的。”
說著話,蒼玉泉裝模作樣的看瞭看外面的天色,笑著說道,“現在這時候啊,估摸著已經差不多瞭。大山哥哥帶著小柱子做瞭你的馬車,和你一路來找李永栓的,不是麼?”
“是啊,”雲芳點頭,也隨著蒼玉泉的目光看瞭看外面,卻發現外面陽光明媚,一片風平浪靜的,什麼也沒有,禁不住皺瞭眉頭,“他們到瞭那裡瞭?”
“別著急嘛,”蒼玉泉說著,抬手斟瞭一盞清亮的茶,推到瞭雲芳的面前,“來,嘗嘗,正宗的雨前龍井,咱們品瞭這一壺好茶回去,他們也就差不多該回去瞭。”
“真的?”雲芳臉上一松,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你不會騙我吧?”
“我保證,”蒼玉泉說著再次舉起瞭手來,嚴肅的說道,“我保證這是一壺好茶,咱們品瞭這一壺好茶回去,大山哥會帶著好好的李永栓回去的,沒有半句假話,否則的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瞭,信瞭你就是瞭!”雲芳橫瞭蒼玉泉一眼,語氣裡帶上瞭她自己都沒又意識到的嬌嗔,“至於這麼賭咒發誓的麼?動不動就這麼賭咒發誓,蒼傢少東難道還是小孩子麼?”
蒼玉泉已經聽不到雲芳具體在說什麼瞭,他的心早隨著那含羞帶嗔的那一眼飛揚瞭起來,為瞭這麼一眼,他這一連番的部署、奔波和謀算都是值得的瞭。
看著蒼玉泉那個傻傻呆呆的樣子,雲芳的心頭也是暖暖的一動,至於李永栓的鬱鬱寡歡等事情都拋去瞭腦後,仿佛世間靜謐安詳的隻剩瞭他們,以及之間的那壺雨前龍井,再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