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龍山，葉天根本沒有聯系其他人，全部的心思都在水靈這邊。

如今每個人都相信，他對水靈沒有任何私心雜念，隻是想挽救一個年輕的生命。

朱順利在山上尋找瞭葉天一夜，精疲力盡，又找到瞭名單上的三種中草藥，還剩下最後兩味。

他已經無能為力，打電話讓苗神醫過來。苗神醫和自己的兩個朋友，從臥龍山的山腳開始，撲下身子地毯式搜索，最終找到瞭那兩味藥。

這些人，隻為葉天服務，根本不管這些藥物是做什麼用的，隻要葉天需要，他們就義無反顧去做。

苗神醫向葉天建言，以前他的傢族，也曾有醫生治療過此類病癥。當時采用瞭以毒攻毒之計，是用瞭過量的砒霜，破壞病人體內的漸凍癥細胞結構，最終收到瞭一定的療效。

但是病人的體質也因此衰敗不堪，隻活到四十歲，就與世長辭瞭。

那當然不是葉天的目標，他希望水靈能夠長命百歲。

孫梅來過臥龍山兩次，帶著兩位早已經退休的中醫科老教授，他們對於漢斯給出的每一味中草藥，進行瞭細致的探討。

對於某些藥物輕微的毒性，都做瞭標註，向葉天說明真實情況。

看起來，漢斯給出的治療方案，也包含著以毒攻毒的意思。

在孫梅的主持下，老教授跟漢斯、查理進行瞭一場研討會。

漢斯早就聽說過，這兩位老教授的大名，如今見到本人，態度恭敬無比。

對於老教授提出的輕微毒性，漢斯表示贊同：“有些病毒細胞必須使用，含有微量毒素的藥物去攻克。我們在研究室裡甚至使用過，直接向病毒細胞註入毒素的方法，將其殺死，當然也收到瞭效果。如今，我們采取的藥方，是從中國最古老的醫術《靈樞》《素問》裡面找出來的。這些書，國內和國外的版本稍有不同，有些藥方在國內禁止使用，在國內卻百無禁忌，所以我們進行瞭大量的實驗，論證有毒攻毒到底可行不可行？”

葉天傾聽著雙方各自的論點，他發現，西方的醫學借助瞭先進儀器，已經領先於中國的古老醫學。

從前中國的草藥，無法細致的區分每一味藥的作用，隻憑著醫生開方子的時候，自己的判斷。隻不過，藥物品質參差不齊，出現在同一個藥方裡，產生的作用從百分之百到百分之零，等等不一，那就嚴重影響瞭療效。

最終兩位老教授與漢斯達成瞭一致，他們都覺得以毒攻毒的治療方式，雖然對病人有一定危害，卻完全可行。

漢斯的國際快遞，一周內到達，所有的中藥，準備齊全。

他打開瞭另一個秘密文檔，裡面是具體的註射日期和劑量，中草藥的熬煮方式，這才是整個醫療方案的核心部分。

漢斯和葉天之間，從針鋒相對，慢慢到瞭同力合作。

水靈服從安排，按時服藥，註射。

一個療程是十五天，十五天過後，她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身體一切如常。

漢斯做完瞭自己該做的事，長出瞭一口氣，告訴葉天：“我已經仁至義盡，相信這個小女孩的體質，已經發生瞭變化，能夠對抗漸凍癥的毒素。”

結束瞭這個療程，大傢都覺得大功告成。

晚上，葉天一個人去看水靈，她正在床上休息，旁邊放著數獨遊戲的筆記本。

水靈沒有醒來，葉天看著那個筆記本，最近做的很多題目，相當奇怪。所有數字填完之後，形成瞭一個巨大的漢字。

那是葉天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個“死”字，他翻閱瞭二三十頁，每一頁上的數字填完，橫七豎八，總會組成這樣一個字。

葉天悚然一驚，才發現，忙碌的治療過程中，沒有人關註到水靈的心情，她已經跟所有治療者背道而馳，誤入歧途。葉天翻遍瞭整個筆記本，總共找到三十五個“死”字。

終於，水靈醒瞭，帶著輕微的倦怠，望著葉天。

“我剛剛看你的數獨遊戲筆記本，真是巧瞭，每一個上面的文字填充都變成一個‘死’字，你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水靈疲倦的笑瞭：“來到金陵，我才知道你有那麼多朋友，不可能全心全意照顧我。這些藥物，讓人體內仿佛產生瞭無數可怕的小蟲，百抓撓心，日夜不停，我已經到瞭忍受的極限。如果這個療程再不結束，我就真的死瞭。白天做遊戲的時候，我覺得患上瞭這種疾病，生不如死。”

葉天感嘆，大部分人患上不治之癥，閉目等死，情緒總會接近崩潰。水靈已經表現的很好，白天甚至還要安慰自己的媽媽。

現在，黃昏醒來，再也支持不住，暴露出瞭頹廢的本色。

“所有藥物用完，等到新陳代謝完畢，你的身體就全好瞭。漢斯說過，這些藥物完全移動工作，在體內交鋒，身體肯定不好受。”

葉天想到水紅的遺囑，母女兩個人全都接近崩潰，這不是什麼好事。他希望在自己的鼓舞之下，水靈先振作起來。

水靈苦笑：“昨天我做瞭一個夢，夢見清早起來，突然嘔血三升，身體極度萎靡，接近死亡的邊緣。我一直在想，結束這種痛苦的煎熬，死亡是唯一的終止符。葉天，我看到媽媽留下的遺囑，知道她心裡的壓力。如果我們都離去，所有的財富留給你，請你好好珍惜，或者創建一隻基金，專門研究漸凍癥的治療方案。”

葉天無法勸說，對方面對死亡，即使是再豁達的人，都會變的彷徨迷茫。

事情的發展出乎意料，嘔血三升並非水靈的夢。

隔天早上起來，葉天還沒起床，朱振海狂奔過來叫他：“病人嘔血三升，滿地都是血，看起來大勢不好，要不要馬上叫救護車？”

葉天來不及換上衣服，隻穿睡衣，跑到水靈的房間。

果然正如朱振海所說，水靈伏在床沿上，已經奄奄一息。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觸目驚心的鮮血。

朱振海報告：“早上我經過這裡，聽到水靈正在叫人，進來看瞭看這種情況，直接去找你，根本來不及通知任何人。”

葉天動手收拾，免得驚動瞭水紅。

水靈依舊萎靡不振，但是臉上有瞭微笑。

“葉天，我感覺這樣舒服多瞭，原先身上無比沉重，如今身體輕松，頭腦靈活，仿佛重生瞭一樣。現在想很多問題，一眼就能看透，根本不需要仔細推敲。你給我筆記本，我來做一道數獨的題目……”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要求，朱振海連連搖頭。葉天拿過那個本子，翻開新的一頁交給水靈。

那道題目，難易程度中等，放在平時，水靈差不多要做半小時才能完成，現在隻花瞭五分鐘，水靈就完成瞭題目，而且無比正確。

水靈又翻開一道，隻有兩分鐘，就解決瞭題目。她抬起頭看著葉天。

“到底發生瞭什麼？服用那些藥物，還打瞭很多針，我覺得現在眼睛一片明亮，無論看什麼都通透。葉天，我的身體是不是復原瞭？已經獲得瞭重生？”

葉天無法回答，他能看出，水靈的身體變化，不單單是眼睛、身體，就連她說話的聲音高度，也提高瞭很多，這正是中醫裡面，底氣充足的表現。

他謹慎的表示：“水靈，一定是那些藥物起的作用。你等著，我帶你到金陵中心醫院去做體檢，看看你的身體發生瞭什麼變化。”

葉天聯系孫梅那邊的檢測室準備好，他讓宋健開車，又帶上朱振海、朱耀揚、朱順利，陪著水靈一起去瞭中心醫院。

在這種地方檢測，所有部門都對水靈開瞭綠燈，檢測過程無比順利。用瞭兩個多小時，進行瞭全面體檢。這份體檢報告的綜合素質，高於上一次在燕京那一份。

葉天現在相信，漢斯的治療方案起瞭絕對的作用，水靈的身體狀況好於從前，至少十倍。

他沒有過度興奮，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朱順利卻忍不住，告訴朱振海和朱耀揚：“歐美人的醫療技術太厲害瞭，隻要能提升病人的體質，就能對抗漸凍癥，這是一種積極的治療方式，很顯然，治療相當奏效。”

檢查過程中，孫梅始終跟隨，各個科室的主任也跟在後面，對於每一項檢測結果給出瞭公平的建議。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水靈都很健康，沒有任何疾病征兆。

最後，各個科室主任，對水靈進行瞭會診。紛紛表示，水靈是一個正常人，根本沒必要做這一系列檢查。

隻有葉天知道，水靈的身體，已經發生瞭脫胎換股的變化，嘔血三升，實際就是新舊交替，排出體內毒素的最後一關。

朱振海打電話到臥龍山，告訴所有人這個好消息。最興奮的不是水紅，而是漢斯。

“太棒瞭，我就知道這個治療過程完全有效，現在我已經克服瞭漸凍癥，全世界第一！以後的漸凍癥，疾病史上一定會留下我的名字。”

他要的是巨大的名聲，如今，從水靈身上已經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