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洋站起身來慢慢在營帳中踱起步來,西北現在隻有兩個師團進入漢中,根據情報也未見有其他後續部隊跟進,如果說李無鋒想染指漢中盆地,那他在漢中盆地內的實力就顯得有些薄弱瞭,但他讓這兩個師團在這漢中府城腳下逗留不走,明顯也是想在這裡插上一腳,隻是這一腳想插多深,最終目的何在,卻是讓人頗費思量,也許這個傢夥是在待價而沽,借顯示自己存在來求得更多的利益。
見主將皺著眉頭苦苦思索,溫拿悠閑的坐在一旁品著茶,現在這些事情不需要自己來操心,而且這種事情在沒有揭蓋子之前說也難以說清,雖然朗傢在和李無鋒談判,但很難說林傢會不會在和朗傢一樣進行著同樣的工作,這就像拍賣場,誰出的價格更高,漢中就歸誰所有,而李無鋒就是那貨主,隻可惜算得上真正貨主的太平教人甚至帝國中央已經被無情的剝奪瞭所有權,隻能淪為壁上觀的看客。
“我們不能在等下去瞭,林傢在北羅尼西亞的反應很平淡,馬其汗人的表現太差瞭,根本沒有對林傢有任何牽制,如果再讓林傢抽出身來,我們要想在控制住漢中將會更加困難。”轉瞭幾個圈,謝長洋終於拿定主意,斷然道:“溫拿兄,你馬上派人去聯系西北軍,我這裡也馬上派人與郎大人聯系,希望能夠在最短時間裡敲定方案,我們可以容忍西北軍插上一腳,但絕對不能容許林傢在漢中立足,我認為這是我們的底線。”
“謝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們聯合西北軍將林傢逐出漢中盆地?”溫拿不動聲色的問道。
“不錯,眼下也隻能做到這一步,林傢控制住騎田關,我們就算將他們趕出去,他們也一樣會呆在騎田關上威脅我們,不過那並不重要,隻要我們在盆地東南角上派兵防守,他們就掀不起多大風浪。”謝長洋慎重的提出自己的看法,“至於西北,他們現在已經控制瞭北面和西面的要塞,恐怕要想讓他們退出也不大可能,隻有走一步看一步瞭。”
“嗯,如果朗大人那邊能夠很快給我們回復,我想我們有把握可以將林傢這三個師團解決掉。”溫拿臉上閃動著自信的神采,隻要有西北軍在旁邊協助,他可以有絕對把握將林傢這三個師團一舉吃掉,尤其是在現在林傢並無思想準備的時候。
林國威有些蒼老的臉上毫無表情,作為三江的老資格武將,本身又是節度使大人的嫡親兄弟,他自認為這一輩子已經到瞭輝煌的頂點瞭,說實話,他並不太贊成自己兄長的北進計劃,尤其是在沒有可靠手段應對東面的馬其汗人的威脅時更是這樣,但兄長那越發急迫的心情已經難以阻擋,一旦有機會,哪怕隻是那麼一絲,也急切的想要得到,這樣的表現讓林國威從內心深處充滿瞭擔憂。侄女的回歸似乎有推波助瀾的作用,林國威驚奇的發現自己這個智謀出眾的侄女似乎並不太贊成她本人帶回的結盟意見,甚至在簡略交待瞭一下後便從不再提此事,反倒是惹起瞭自己兄長的一腔心思,不斷的派出使者前往西北探聽消息,隻可惜林雲翔的出使好像也並未取得多少實質性的進展,這讓自己兄長相當失望。
漢中局勢的巨變的確讓林傢有措手不及的感覺,好在林傢幾十年的積累也非弱者,很快就佈置瞭應急預案,騎田關的攻克充分展現瞭林傢後手力量的強大,聲色不動間就把騎田關納入手中,這讓林國威相當自豪,但朗傢的表現更讓林國威心驚,尤其是在得知溫拿新組建的緬軍已經建成兩個師團並形成相當的戰鬥力,這個消息對林國威和林國雄都感覺到壓力的巨大,眼下林傢的形勢已經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甚至進慢瞭也一樣相當於後退,因為在旁邊虎視眈眈的競爭者進步得更快。
黑黢黢的城墻猶如一個巍然聳立的怪物,遠遠看去,一片黑燈瞎火,墻頭上看不見一絲燈光,暗夜裡林國威已經在營門口站立瞭很久瞭,有些焦急的他像是在等待什麼,但每一次從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都讓他十分失望,斥候們絲毫不理解主帥此時的心理,不斷刺激著焦躁不安的林國威。
又是一陣清脆的馬蹄聲,林國威皺瞭皺眉,本不想表露,但內心深處的期盼還是讓他忍不住又將目光像營門外遠處望去,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簾中,一直到面前,看到對方眼中興奮的神色,林國威心中大喜過望,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心情,一下子迎瞭上去。
“大人,成瞭,他們終於答應瞭我們的條件!”
“好,幹得好,事不宜遲,什麼時候動手?”林國威強壓住心中的狂喜,但發顫的聲音依然暴露瞭他內心的激動。
“明天,就在明天,明天之內完成交接!”回答林國威的信使同樣興奮,雖然疲憊不堪的臉上洋溢著自豪幸福的光芒。
就在漢中府城下風雲際會的時候,身為主角之一的李無鋒卻早已悄悄離開關西返回瞭自己的老巢慶陽,凌天放坐鎮歸德,統一指揮東北防線,無鋒心裡踏實許多,隴東有梁崇信坐鎮,舍內扼守西康,宋天雄和熊道元的兩個師團進駐漢中渾水摸魚,至少目前來說,無鋒認為自己東線暫時不會有大的戰事發生,既然這樣,擺在自己身上的政務方面的事務就需要提到議事日程上來瞭,尤其是這半年多來,自己從西征印德安開始,主要精力都放在瞭軍事行動上,對自己領地內的其他事務自然也就松懈瞭許多,雖然有蕭唐主持,但涉及許多重大事務上,仍然需要無鋒來親自定奪,許多特別重大的事務還需要經過一定范圍內的商議方能決定。
經過幾天休整的蘇秦精神好瞭許多,一襲青色的錦袍,腰間一條精致的腰帶隨意一圍,一對龍鳳浮雕玉佩象征著主人似乎有什麼喜事,連在這方面素來有些木訥的蕭唐也看出自己這位好友好像精神好瞭許多。
“蘇兄,我看你好像遇上瞭什麼喜事似的,呵呵,這江南一行,難道是公私兼顧,雙重豐收?”少有看見自己這位好友心情如此好,蕭唐也笑著打趣他。
“呵呵,公事麼,奉大人之命,倒也中規中矩,至於辦得究竟是好是差,蘇秦不敢妄下定論,這個恐怕要李大人自己判斷才行。”蘇秦談起公事臉色慎重瞭許多,“私事麼,蘇秦在回江南之時就向李大人告瞭假要回老傢一趟,這一出來幾年,傢裡人雖然身體都還健旺,但為人子女也該回去盡盡孝道。”
“那是,令尊令堂身體可好?”蕭唐點點頭,似有所感。
“嗯,都還好,江南氣候果然要比這西北宜人許多,我離開江南的時候也不過就是穿一件厚實一些的夾襖就足矣,但這西北卻非要皮襖裹身不可。”蘇秦語氣中充滿瞭對故鄉懷念,隻是男兒漢事業重於一切,能得到一個讓自己施展才華的地方,縱然是條件差一些,但能看到這些地方的變化在自己手中一天一天的實現,這種滿足的感覺是任何東西難以替代的。
“哦,蘇兄不如什麼時候將傢室也搬到西北,豈不方便許多,如果是令尊令堂身體難以適應,妻室兒女不妨可以遷到西北。”蕭唐想瞭一想,鄭重其事的建議。
“呵呵,蕭兄的好意蘇秦心領瞭,隻是這搬傢一事麼,我看大可不必,咱們傢大人的心思現在已經放在瞭東邊,我看要不瞭多長時間,我們就可以返回中原,這西北雖然是大人發傢之地,但畢竟經濟太過薄弱,且地理位置在帝國略略偏瞭些,若要想成就大業,隻怕慶陽難以承擔起這份重責。”蘇秦話語的語氣也逐漸嚴肅起來,此次江南一行,沿途過五湖,上東海,對帝國最繁盛的三郡蘇秦都專門作瞭考察,相比起原來自己的遊歷,這一次的考察針對性大瞭許多,也讓蘇秦深深感覺到西北與這些富裕郡府之間經濟實力的差距的確非三五年能夠趕上的,依他自己的看法,要想成就大業,就必須借助自己現有的軍事力量趁著太平教和帝國兩方對峙的僵局,不擇手段的向東推進,無論是江南、東海還是五湖、河朔,那裡一個府的實力都遠遠超過瞭西北任何一個府,這種懸殊的差距,也促使蘇秦回到西北的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找個合適時間與自己的主公就這方面的想法作一個全面的意見交流,當然蕭唐既是自己好友,作又是主公的行政首領,自然也是蘇秦諫言的主要對象之一。
“哦?蘇兄這次江南之行有很大收獲啊,好像並不僅僅局限於大人交付給你的事情吧?”蕭唐顯然也聽出瞭蘇秦的話中有話,而且對方語氣十分嚴肅,絕非一時之間的感觸,而是經過多方面的深思熟慮而得,也就點頭支持,“既如此,蘇兄不妨稍等,待大人來後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