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易菡最近開始每晚做惡夢,夢裡她爸爸喝醉酒,因為賭輸瞭而打他們;她媽媽受不瞭這樣的生活,終於選擇離開;小莫,那個擁有世界上最純真笑容的孩子,他瞪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她問道,“姐姐,你哪裡有這麼多錢替我治病?”
明子和她所有的朋友穿著灰色的工作服站成一排,冷眼看著她說道,“為瞭錢,你能出賣所有嗎?”
她隻剩下安牧冰一個人瞭,她沒有退路瞭,可當她回到安傢的時候,安牧冰卻摟著一個陌生的漂亮女人,對她道,“顏易菡,你走吧,我不用你還債瞭,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猛地睜開眼睛,顏易菡連呼吸都屏住瞭,呆呆的看著雪白的屋頂,那裡有她熟悉的吊燈,半分鐘之後她才緩過神來,一切都隻是夢而已。
動瞭動發麻的手臂,顏易菡覆上自己的頭頂,那裡一片冷汗,無奈的閉上眼睛,最近她時常如此,即使每次的夢境都差不多,但她還是會被嚇醒。
今天是周末,她不用去名館,顏易菡渾渾噩噩的打開衣櫃,想要隨便換一件衣服,她伸手拿著衣架上面掛著的衣服,往出一拿,從裡面帶出一個袋子。
她本想隨手將袋子放回去的,但是眼角掃到袋子裡面的東西,她卻愣瞭一下。
袋子裡面是一件簡單的黑色半袖體恤,一條牛仔褲,還有一雙帆佈鞋。
這是她最初被安牧冰帶到安傢時穿的,明明是那樣的熟悉,但是為什麼她現在看到,卻有種陌生的感覺呢?仿佛這幾樣東西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
在床邊呆呆的坐瞭半個多小時,顏易菡終是起身進瞭浴室。
穿瞭一身名牌休閑服從安傢出來,顏易菡故意來到香港中心購物街,這裡一到周末就人山人海的,她迅速擠進一傢大賣場,十分鐘後,一個戴著帽子,一身普通打扮的女孩子從裡面出來。
顏易菡將帽簷壓得很低,臉上還帶著墨鏡,不能怪她這樣小心翼翼,隻是上次的照片事件,將她嚇怕瞭。
順著人群,顏易菡往前走著,特意繞瞭好大一圈,她才打車往想去的地方駛去。
計程車停在馬路一邊,顏易菡給錢下車。
站在路邊,她抬眼朝對面看去,那是一傢中型的修車廠,即使是周末,裡面仍舊緊張的忙碌著,曾幾何時,她也在那裡揮汗如雨,但如今……
“易菡?”
身後出現一個不確定的聲音。
顏易菡回身,看到一個男人手上拎著兩大袋的冰鎮飲料,正是車廠的老板義哥。
顏易菡張開嘴,隔瞭幾秒才叫道,“義哥……”
男人臉上帶著詫異的笑容,幾步走到顏易菡面前,他出聲道,“易菡,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看錯瞭呢!”
曾經的朋友都這樣說,他們都覺得她陌生瞭。
見顏易菡隻是微笑,義哥出聲道,“在這兒站著幹嘛,走啊,進去跟兄弟們聊一會兒!”
義哥兩隻手都拎著大袋子,所以隻是抬手示意顏易菡進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顏易菡出聲道,“不瞭義哥,我隻是路過,在這兒看一眼,知道大傢都挺好的,我就放心瞭!”
義哥臉上的笑容逐漸變淡,最後隻是直直的盯著顏易菡,開口問道,“易菡,你一走就是小一年沒露面,大傢找你都找瘋瞭,後來有一幫人來警告過我們,說你的事情不用我們插手,那幫人是誰?是那天帶你走的人吧?”
顏易菡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亦或是點不下這個頭。
“義哥,對不起……”
顏易菡始終不敢摘下臉上的墨鏡,因為她怕自己在義哥面前流下眼淚。
轉身想走,義哥卻出聲道,“易菡,無論怎樣,身後的兄弟們不會扔下你不管,我們知道你現在過得好,心裡就安心瞭!”
顏易菡的腳步頓住,眼淚順著尖尖的下巴掉在地上。
幾乎是所有人,他們都認為她現在過得很好,錦衣玉食,但她真正想要的,不過是和他們一起踏踏實實的掙錢過日子。
擦掉臉上的眼淚,顏易菡回身,對義哥露出寬慰的笑容,淡淡道,“義哥,你們放心吧,不用擔心我,我也是,知道你們過得不錯,我也放心瞭!”
無論她表面上做的多麼冷血,但是曾經一起生活過的朋友們,她還是不忍心放下,要不然她也不會費這麼大的勁兒跑來看他們。
義哥點點頭,略顯無奈的說道,“既然你不想進去,那我也不逼你瞭,哦,對瞭,明子的媽媽最近生瞭病,在住院,有時間你去看看吧!”
顏易菡眼睛微微瞪大,明子媽媽住院瞭嗎?
“恩,我知道瞭,謝謝義哥!”
看著義哥拿著袋子回到車廠,看到那群兄弟從車底鉆出來,大口大口的喝著飲料,顏易菡臉上帶著好看的笑容,但眼角卻濕潤瞭。
按照義哥給的地址,顏易菡來到明子媽媽所在的醫院,聽說她是得瞭腎衰竭,年齡大瞭,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毛病,倒是難為瞭明子,白天要工作,晚上還要去陪護。
這間醫院算是三等的瞭,從外面看上去就有些小和老舊,顏易菡坐電梯來到五層,找到503病房。
站在門口往裡望去,裡面並排三張病床,而中間病床上躺著的女人,正是明子的媽媽。
明子現在正在上班,不會出現在醫院,顏易菡推門進去。
將漂亮的水果籃放在病床前面,她伸手握住女人放在外面的右手,不過是一年未見,曾經那個還算漂亮的女人,現在雙手幹枯黯淡,皺巴巴的皮包裹著青色的血管,讓人看著心疼。
女人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顏易菡時,她有一會兒沒說話。
顏易菡淡笑著道,“阿姨,您還記得我嗎?”
女人下意識的皺眉,瞇起眼睛,然後道,“你是……易菡嗎?”
顏易菡咧嘴笑瞭,眼淚聚集眼眶,點點頭,“阿姨,是我,我是易菡!”
女人笑瞭笑,想要起身,顏易菡將她扶起來,在她背後墊瞭個枕頭。
“孩子,你不是要上學嗎?怎麼跑到這兒來瞭?”
女人臉色泛黃,說話的時候還有些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