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成?這,這不可能啊!”洪仁玕瞧見楊秀清又有點要發飆的意思,趕緊苦笑著解釋,“我只是真約派的副宗主,馮三哥才是宗主.”
“三成黃金養得起十萬新軍?造得出鐵甲艦?”楊秀清打斷道,“陳承瑢現在每個月西海岸能運來多少金子?”
這位洪仁玕一系的新天國戶部尚書(名義上還是東殿尚書)跪在地上:“九千歲明鑒,西海岸每月運來的五萬兩黃金,按協議需分三萬五千兩給天京.”
“協議?“楊秀清大怒,“老子帶兵打天下的時候,那個什么天使還在天上給天兄跑腿!”
“東王息怒,天京方面兵多將廣,還有江南制造局和徐州鋼鐵廠和太平大學堂”洪仁玕連連搖頭,說出了幾個楊秀清最不想聽見的名字。
平心而論,楊秀清的工業化已經很努力了!
這才多少時間啊?漢城鐵廠的攪煉爐都出鐵水了——雖然硫含量還是超標,但將就一下也能用。煉鋼的反射爐馬上也能投產了。漢城的制造局、釜山的造船局也開始進設備了。還高價從上海請來了許多洋匠,還通過真約派從日本拉來了許多“蘭學家”和工匠。
比起歷史上大清朝的洋務運動,那是強了不止一點半點啊!
但是楊秀清的努力和羅耀國的“天才”(天使之才)一比就沒法看了。
楊秀清請來的都是什么人?不是半吊子的毛子神父,就是自學成才的日本蘭學家,或者是勉強有點水平的歐洲“流浪工匠”。
而羅耀國這個“天使”忽悠來的都是真正的大師!法拉第、巴斯德、威廉斯貝色麥兩個月前也已經到了,被羅耀國任命為太平大學堂冶金系主任和徐州鋼鐵廠總工,而且還得到了一個研發能夠冶煉含硫磷礦石煉鋼爐的課題,帶著一群太平大學堂的學生一邊幫著徐州鋼鐵廠建設轉爐生產線,一邊開始研發新技術了。
另外,羅耀國現在的掌握的資金也比楊秀清雄厚太多了!不僅絲綢、茶葉這兩個財源滾滾的行業都在他手里,湖廣的黃連最近又緊俏起來了。連新大陸的黃金買賣,羅耀國都要吃七成!
楊秀清能不惱火嗎?
這么發展下去,等羅耀國把老太平天國建設成工業化天國了,他的新太平天國的工業化還跟蝸牛一樣在爬呢!
這不行,必須得加速.
看到楊秀清急得團團轉的模樣,他身邊的老兄弟一個個都一籌莫展,他們哪兒懂工業化啊!論起這方面的知識,他們比楠本稻子這個“神妾”都差遠了。稻子可是日本的蘭學專家,連血統都“蘭”——她爸爸是個德國醫生,現在也被她請到新天國,在當漢城天國醫院的院長呢!
楊秀清獨眼轉向楠本稻子,“你說!”
披著繡滿了《真約》經文的和服的日本女子緩步上前:“天父在《創世篇》第三十六章啟示,當以七災懲戒悖逆之徒。“她突然用一種特別悠長的語調說道:“江南數省大旱,秋收至少減半——而我們在遼河兩岸的田莊,今秋能收三千萬石余糧。三千萬石啊!比德川家的石高都多!”
陳承瑢突然明白什么,官帽下的冷汗直流:“稻子娘娘的意思是”
“天京要賑災,就得拿黃金換糧食。一兩黃金,一石麥子!”
洪仁玕眉頭大皺:“你這是要餓死江南百姓嗎?”
楠本稻子踏著木屐走到洪仁玕身邊,“用他們在北美西海岸的全部利益,換我們平價發賣糧食給江南救災,這很合理吧?”
這要的更多!洪仁玕心說:現在真約派在北美西海岸一年能獲利黃金六十萬兩十年就是六百萬,二十年就是一千二百萬!這還是在不增長的情況下。
“天罰降于不義者!如果那個天使真的得天眷,江南又怎么會遭受如此大旱?”楠本稻子轉身朝著楊秀清深深叩拜,“東王殿下才是真正的彌賽亞!”
楊秀清將佩劍擲給侯謙芳:“傳本王誥諭!凡遼東、朝鮮之糧,無令不得南下一粒!各港口加派稅丁,運糧船統統扣留!”
“不可啊九千歲!”陳承瑢抱住楊秀清靴子,“遼東可是天國的土地,您的東北總督還是”
楊秀清一腳踹翻陳承瑢:“天王已經升天,天國之主理應是幼天王!”
“九千歲,”陳承瑢顫巍巍地開口,“若是斷了江南的糧道,只怕會激起民變.”
“民變?”楊秀清冷笑一聲,“羅耀國不是天使嗎?他為什么不求天兄給江南降雨?”他轉身看向楠本稻子,“你說,是不是天父天兄不再眷顧他了?”
楠本稻子緩緩起身,眼中含著淚花:“羅耀國等人不肯扶幼主登基,名義上在等天王臨凡,實際上在行篡逆之事!”她的聲音帶著幾分癲狂,“如今唯有東王扶幼主,才是天國正統!”
稻子是知道洪秀全回不了了.所以她也很明白羅耀國他們在干什么?
洪仁玕憂心忡忡:“可若羅耀國借機發難”
“發難?”楊秀清猛地拍案,“老子還怕他不成!”他轉向楊輔清,“傳令下去,讓諸軍加緊操練,三月之內,一定要完成俄國教頭傳授的洋操!”
楊輔清抱拳領命:“末將這就去辦!“
侯謙芳上前幾步:“九千歲,據羅剎堂探知,天京的紫金山中日日都在試驗新炮.”
“新炮?”楊秀清獨眼轉向楠本稻子,“你說!”
楠本稻子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報:“九千歲,英法德三國最近都在試驗一種新式后膛快炮。”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狂熱,“只要有了這種火炮,咱們就能一舉拿下天京!”
楊秀清攥緊了拳頭,喃喃道:“看來咱們也要派個使團去英國了!”
舊金山灣的晨霧還未散盡,三十艘懸掛蟠龍旗的蒸汽船已擠滿碼頭。咸豐踩著千層底鞋踏上棧橋時,腰間算盤嘩嘩作響——這是真約派“金元艦隊”在卸貨,每口木箱都印著“天父賜福”,內裝江南制造的鍍金《真約》封皮投票券。
這種投票券是某個投靠了真約派的銀行家的天才發明,實際上就是一種用來兌換選票的紀念券——理論上沒有任何價值,就是個紀念品。但實際上卻可以在真約派控制的“櫻花屋”、雜貨鋪和賭場中直接當成貨幣使用妥妥的賄選!
當然了,要用賄選給真約派定罪可不容易!謝爾曼早就幫真約派把加州最好的律師都請上了,官司可以一直打到最高法院!
“黃掌柜,把雞蛋車推到聯合廣場!”咸豐扯開一本《選民名冊》,露出一長串的姓名,“告訴雷老虎,凡是娶了櫻花妹的礦工每人多發一張投票券!”
黃世仁的馬車剛拐過唐人街,就被舉著“弗里蒙特總統”標語的游行隊伍堵住,原來是五十個愛爾蘭礦工正哄搶板車上的茶葉蛋——那是給選民補充體力的,唔,投票多累啊,必須得吃倆茶葉蛋補一補。
“投真約派候選人,送正宗江戶新娘!”雷老虎的破鑼嗓子響了起來。他身后櫻花屋的二層露臺上,二十個穿和服的少女正用生硬的英語喊口號:“投史密斯,得永生!投謝爾曼,上天堂。”
舊金山大教堂的地下密室,威廉·謝爾曼西服筆挺,這位剛被真約派推上州長寶座的共和黨人,正對著滿墻《真約》經文練習拱手禮:“四海之內皆兄弟”
“錯了!”真約派白人牧師約翰·史密斯推門而入。這個娶了三個櫻花妹的前舊金山海關負責人,如今胸佩“舊金山縣長候選人”徽章,“行禮時左手要比右手高半寸,這是洪大主教的規矩!”
第二天中午,舊金山碼頭外的一個投票點外,肅順和麟書哥倆,正各自帶著一大家子人,目瞪口呆看著長龍般的隊伍——每個領取了“投票券”的白人礦工,都要在櫻花妹指導下用毛筆圈選真約派候選人。
“這比北京城發賑粥還熱鬧!”麟書彎腰撿起張傳單,上面印著“投史密斯縣長,送櫻花屋一日游”。他忽然瞥見個熟悉的身影:他們的咸豐皇帝,此刻穿著一身真約派的黑袍,操著流利英語大喊:“快來投票啊,送雞蛋,送櫻花妹啦,投完票記得去櫻花屋領新娘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