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親王忙叫人將那女子往醫館裡送去。
不過,不到醫館,那女子已經氣絕瞭。
好處是,一路都有好事的百姓跟著,便也能說清楚此女是自己病死瞭。並不是送進刑部之後,被嚴刑拷打致死的。
直親王辦事,也是極為妥帖的,可以說後續做的極好。
當下裡就叫瞭周遭百姓來驗看,並叫人買來棺木先裝殮起來,停在城外義莊裡。
一頭,趕緊叫人進園子報瞭這件事,另一頭,也不敢耽誤,就帶著這女子哪裡的狀子送進瞭刑部。
直親王是後悔的腸子都青瞭。
他就不該走這條路!可已經遇見瞭,善後要是做不好,就是給皇傢抹黑。
貴妃娘娘何等樣人,這葉傢竟是總給拉後腿。
縱然直親王不愛管這些事,可也左右聽聞,貴妃娘娘可不是那種以色侍人的人。
這情形,用四爺的話說,那就是葉傢一傢子的心眼兒,都長在葉棗一個人的身上瞭。
園子裡,四爺正在碧月樓和葉棗說話呢,外頭太監來報,蘇培盛聽瞭,擺手叫他走。
然後蘇培盛就躊躇瞭起來,這怎麼說呢?當著貴妃娘娘的面說?
進來道:“萬歲爺……”
“什麼事?”四爺看他:“支支吾吾的做什麼,說。”
蘇培盛歉意的看瞭一眼葉棗,然後也不敢隱瞞,竹筒裡倒豆子瞭。
葉棗聽著就怒火沖天,聽到那女子已經死瞭,伸手就將桌上的茶杯打翻:“蠢貨!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這是做什麼?再傷著你的手!什麼人值得你這樣動氣?”四爺站起身,有點生氣的看她:“氣性也太大瞭。”
“是我失態瞭,可那是一屍兩命!”葉棗咬牙。
“好瞭,別生氣。”四爺按著她坐下:“蘇培盛,具體是怎麼回事?”
四爺皺眉:“葉恒當真如此大膽?”
在四爺看來,葉恒借宿宋傢,與宋傢的婢女有染,導致婢女有孕,其實也不是大事。
頂多就是覺得葉恒實在不堪,一輩子也不用出頭就罷瞭。
可是,這為瞭欺瞞眾人,強行墮胎,倒是一對母女俱亡,那就是大事瞭。
因不肯承擔,就害人性命,這是罪大惡極。
“這……奴才也不知啊。”蘇培盛忙道。
“我先是安排瞭其泰去查這件事的。”葉棗開口。
四爺點頭,示意蘇培盛去查。
等蘇培盛出去瞭,珊瑚幾個也忙收拾瞭碎片。
四爺才勸:“別這麼動氣,什麼都不如你身子要緊。”
“我雖然身居高位,可也不能對人命這麼默然。那是一屍兩命啊。”葉棗嘆氣:“一百兩銀子。”
葉棗嘲諷一笑:“當年,他將我送進四貝勒府,就留給我一百兩銀子。如今,他強迫那女子墮胎,也以為一百兩銀子就夠瞭麼?”這一說,就是認定瞭這件事就是其泰做的瞭。
“別生氣瞭,朕會查清楚的。”四爺嘆氣,葉傢的不省心,真是叫他有點無奈瞭。
棗棗這樣好,偏有那樣的娘傢。
可要是對她娘傢下手狠瞭,世人又要以為他厭棄瞭棗棗。
真真是輕不得,重不得啊。
“我傢又給皇上惹事瞭。”葉棗靠在四爺懷裡:“對不起。”
“說什麼傻話?有朕在,朕也知道你的難處。”四爺嘆氣,拍著她的後背:“別氣瞭,朕在呢。”
葉棗點點頭,可心情一點都沒好起來。
她也知道,她重生在葉棗的身上,這都是她需要背負的。
這些年,她也一直感恩,也當葉傢是自傢人。
可她也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為正真的葉棗不值。
“皇上忙去吧,萊恩伯爵不是還沒走?咱們的商船什麼時候再出海?”葉棗抱夠瞭,抬頭問四爺。
“那幾個洋人也是不用管的。雖然風流,倒是有些意思。”聽聞對青樓妓子都極其客氣,舍得給銀子。
就是……求瞭許久,都沒有人肯跟他們回國去的。
葉棗也笑出來瞭:“也挺好的。”
四爺嗯瞭一聲:“來,跟朕走吧。”
她心情不好,四爺不想丟下她。橫豎帶著她去九州清晏也是一樣的。
“不想去瞭,皇上去吧,我自己也琢磨琢磨事情。等你回來用晚膳。”葉棗推四爺。
四爺見她是真的不想去瞭,這才作罷:“那朕就先去瞭,朕午膳要和幾個大臣一道吃。你自己吃好,嗯?”
“我和八阿哥吃。”葉棗點頭。
“用膳不要隻顧著孩子,輪到你自己,飯菜都不熱呼瞭。叫奴才們伺候著,你也顧著自己,知道瞭麼?”四爺捏她的臉。
此時的四爺,有點絮叨,可字字句句都是因為關懷。
葉棗隻是點頭:“知道瞭,爺去吧。”
四爺這才起身走瞭。
臨走還回頭道:“不用擔心,萬事都有朕呢。”
葉棗嗯瞭一聲,送他到瞭外頭。
等四爺走瞭,葉棗折回來,就坐在一樓的回廊上:“哎。”
“主子快別這麼愁,會沒事的。”珊瑚忙過來勸著:“倒是天亮瞭,主子別坐這裡吧?”
“沒事,這不是中午麼?你去拿墊子給我墊著就是瞭。這陽光好,我坐會心情好。”葉棗擺手。
珊瑚隻好應瞭,忙叫人去拿墊子。
紫玉去的,直接抱來三個墊子。
葉棗笑瞭笑,也就那麼由著她們瞭。
坐在軟軟的墊子上,她靠著柱子看著奴才們。
貼身伺候的,擔憂的看她。不貼身伺候的,都各自忙碌著。她們根本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
葉棗想,這碧月樓裡的人,宮裡毓秀宮的人,都靠她瞭。
她好,他們才有體面,她站得穩,他們才有地位。
葉傢其實也一樣,她好瞭,葉傢才會好。
畢竟,這些都是她不能擺脫的人,她享受的同時,自然也要庇護他們。
所以,她不能嫌棄。
慢慢的出瞭一口長氣,緩緩的緩解瞭一下內心的煩躁。
葉棗想,人死不可復生。她心裡,為那對母女難過。
隻是,難過之餘,她還有這麼多責任,她不能不管。
這一次,不管是其泰,還是葉恒,誰做瞭這件事,她都不會放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