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信並未在意她突變的態度,而是認真地點點頭:“我都知道。”
而後又看向她手裡的銀針,誇張地說道:“就算我知道,也沒必要現在就殺我滅口吧?給我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我可是跟你站在一邊的。”
柔嘉被噎瞭一下,默默地收起銀針。簡直無語,頭一次覺得這個謙謙君子有點像個神經病。
楚玄信笑吟吟地起身倒瞭兩杯茶水,遞給柔嘉:“喝口茶,聽我慢慢給你講。”
“哦,你說重點。”柔嘉接過茶水,麻利地喝瞭一口,六安瓜片,無毒無害,滋味鮮醇,香氣清高宜人。
楚玄信主動誇贊道:“丞相府上的茶水倒是不錯。”
“你喜歡啊?”柔嘉情緒淡淡的,張口就給開始他畫大餅:“那回頭我出嫁時候,給你帶點過去。”
楚玄信愣瞭愣,再開口時,語氣明顯好瞭許多,說起那些宮闈秘史來,如同茶館裡的說書先生一般,陰陽頓挫,擲地有聲。
柔嘉漸漸瞭解瞭一些七王府背後牽扯到的那些錯綜復雜的關系。
說起七王府,就不得不提起二十年前的大順與南詔的那場戰事。
當時,南詔是大順的附屬國,巫蠱盛行,當時在位的還是昌帝,數次下令禁止使用此法,奈何屢禁不止,甚至有朝廷大員深受其害,為此付出性命。
昌帝於是下令,章將軍和沈將軍一同征戰南詔,徹底消滅巫蠱之術。
章氏與沈氏皆是百年將府,滿門忠勇,盡心盡力輔佐皇室,東征西戰,立下赫赫戰功,雖然最終平定南詔,可章老將軍和沈氏的長子不幸身中蠱毒,最終也卻沒能保住性命。
而當今太後,便是章傢的小女兒,時年,十六歲。
昌帝將她接入宮中,繼立為皇後,異常寵愛。
而南詔為表臣服之意,也送瞭公主前來和親,昌帝便將其賜給當時還是太子的天德帝為側妃。
章太後安安穩穩地在後位上坐瞭十五年,先後生下七王爺楚玄信與朝樂長公主楚仙蕙,直至五年前昌帝突然病死。
而今的天德皇帝在東宮膽戰心驚住瞭二十一年後,終於熬死瞭昌帝,順理成章地成為榮登大寶,成為新一任的天子。
天德皇帝繼位後,立瞭原先的太子妃沈氏為皇後,立瞭南詔公主為高淑妃。
因著國仇傢恨,沈皇後與高淑妃向來不和,是擺在明面上的。
偏偏天德皇帝,因著先帝的緣故,愈發忌憚章太後,忌憚七王爺,甚至連帶著疏遠冷落沈皇後。
而對高淑妃則一向寬和偏愛,而今的後宮暗流湧動,皆是來源於此。
楚玄信淺嘗輒止地講瞭些恩怨的來源,柔嘉很快理清瞭思路,感慨道:“真和史書上說的一樣啊,為瞭皇權,哪有什麼骨肉親情。”
“你還愛看史書?”楚玄信料想過柔嘉的反應,震驚的,訝異的,甚至是害怕的,卻沒想到她是這麼淡定的。
柔嘉覺得十分不滿:“怎麼我看起來很像個文盲嗎?”
楚玄信半天沒吱聲,這丫頭,實在是讓人看不懂,就是這腦回路實在是有點清奇,可是……“你一點都不怕嗎?”
柔嘉不在意地說道:“我怕有什麼用?面對就是瞭唄!唉,這該死的七王爺,如今看來很難獨善其身瞭,不過你說的這些也很有用,至少知道我該跟誰一個陣營。”
月色下,柔嘉那張精致嬌美的小臉寫滿瞭不屑一顧,細看過去,卻又能讀出佛擋殺佛,神擋殺神的意思。
楚玄信勾起嘴角笑瞭笑,月色灑進他的桃花眼中,漾起盈盈情意:“那看來,七王爺真是有福瞭,能娶上你這麼個媳婦兒。”
柔嘉看著這樣的楚玄信,心跳地怦怦的,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撫上瞭他的面頰,
嫩蔥一樣的手指輕輕劃過眉梢,掃過鼻梁,點過薄薄兩片嘴唇,而後像個流氓一樣,拇指用力輕輕抬起他的下巴,感慨道:
“嘖,但我看上瞭你呀,你可比七王爺有福氣。”
楚玄信聽著柔嘉這樣大膽的表白,表情僵住瞭,一張帥臉,黑瞭又白,白瞭又紅。
他別過頭去,躲開柔嘉的手指,不自在地說道:“這樣不好,於禮不合。”
柔嘉輕哼一聲,一張小嘴叭叭地說:
“喲,現在說不好瞭,你當初親我的時候怎麼不說不好呢?親得我都喘不上氣來你知道嗎!你還半夜三更進我房間,傳出去我名聲都要被你毀完瞭!你現在才說不好?”
楚玄信無話可說,盯著那張嫣紅水潤一張一合的小嘴,輕輕咽瞭咽口水。
柔嘉還不滿意,猶自說道:“為瞭你,七王府那樣的地方我都願意去,你竟然還……唔。”
還未說出的話突然被一張溫熱的唇堵住瞭,她瞪大眼睛,盯著眼前楚玄信的臉,驚訝得甚至都忘記瞭掙紮。
楚玄信居高臨下地俯身親吻著她的嘴唇,伸手攔過她不盈一握的小蠻腰,感受著女孩子身上的那抹柔弱和沁人心脾的幽香。
半晌,他貼著她的耳邊,誘惑地說道:“我應該以身相許。”
楚玄信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脖頸,耳鬢廝磨著又挪回到她的唇畔,如同初生的小羊羔一般輕輕舔舐著。
柔嘉被親得七葷八素,大腦一片空白,好半晌終於反應過來,趕緊推開楚玄信。
她覺得有些尷尬,畢竟自己隻是嘴炮型選手,哪想到楚玄信一上來就跟她玩真的,她胡亂的擦著嘴唇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你走吧,我要睡覺瞭。”說著她徑直跳上床去,扯過被子,把腦袋深深地埋瞭進去,就像一隻鵪鶉一樣。
楚玄信走過去,好笑地扯扯她的被子,說道:“睡覺就好好睡覺。”
柔嘉像一隻蝦子一般,緊緊地拉著被子,甕聲甕氣地說道:“你快走,你這個登徒子!”
“就算我是登徒子,你不要把腦袋蒙在被子裡睡覺。”楚玄信終於把她的腦袋從被子裡撈瞭出來,自然而然地說道。
柔嘉簡直無語:“你有病啊,你有沒有一點眼力見,我說我要睡覺瞭,你就該說那你馬上走!”
楚玄信臉上笑意盈盈的:“怕你喝瞭酒心裡煩悶,才陪你說這一會兒話,看來你是好多瞭。快睡吧,這下我真走瞭。”
柔嘉一下子安靜下來,迅速地別過頭去,臉朝著裡面,鼻頭有些泛酸,很久沒有人這樣細致地關心過自己瞭。
半晌,她聲音軟軟的:“我沒事瞭,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