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樂長公主傳達完指示便離開瞭相府,留下柔嘉自行領悟精神內涵。
柔嘉很清楚,朝樂長公主今日走這一遭,不單單是替她立一立王妃的威風,更重要是告訴她,這世界終究需要她自己去面對。
朝樂長公主來過後,蘇公公又奉太後的旨意送瞭個嬤嬤給柔嘉,此後幾日,柔嘉關起門來,認認真真地跟嬤嬤學習宮廷禮儀。
對祝府的雞飛狗跳一概不理。
這天,柔嘉正在院子裡晾曬雪蓮花,這可是做泥膜的其中一味中藥材,衣曉花瞭很大功夫才收集瞭這麼幾顆來。
香菱協理周如眉打理多日,每日裡忙不完的事宜,實在繁瑣,幹脆溜過來明月苑躲清靜。
“四妹妹,我看人傢別的女子要出嫁時,都要自己繡個蓋頭呀,帕子呀什麼的,你怎麼天天就知道搗鼓這些藥材?”
祝香菱瞅瞭一會兒,好奇地問道。
柔嘉仔細地吹去雪蓮花上的灰塵,想著等曬幹後磨成粉末,和自己前幾日收集到的那些藥粉按比例調和在一起,復制個低配版本出來瞭。
因而她對這些雪蓮,可是寶貝得很。
聽到香菱說的話,柔嘉神秘兮兮地說道:“二姐姐,等過幾日你就知道,我這藥材有什麼用瞭。到時候給你用瞭,大姐姐那洛城第一美人的名聲,恐怕就得拱手讓人瞭。”
香菱一聽,十分驚訝:“這麼誇張?”
柔嘉細心地放下雪蓮,拍拍胸脯,挑眉說道:“隻有一點點誇張!”
香菱翻瞭個白眼:“我就知道,咱祝傢誰能美過祝鳳桐那張臉,你還是快些去繡幾張帕子出來吧。”
“哎呀。”柔嘉滿是無辜地說道:“繡帕子什麼的我不會啊,反正白桃那小丫頭手巧,她繡瞭一大堆呢。”
香菱點點頭:“也行。反正你的嫁妝什麼的,母親也都準備瞭七七八八瞭,不用操心。左右也沒幾天的日子就要嫁過去瞭,想幹啥就幹點啥吧。”
嫁妝對於這個朝代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項事情。有些講究的人傢裡,從嫡女出生開始,便從頭到腳一件一件地開始備著瞭。
誇張一點的,甚至連過世時穿的壽衣都備下瞭。
但柔嘉從被賜婚到要出嫁不過月餘的時間,顯然是來不及的。盡管先前遞過去瞭一張李氏的嫁妝單子,但那張單子上列出來的,幾乎都是些田產鋪子金銀玉器這一類的固定資產。
因而,這次周如眉給柔嘉準備的,都是先前給祝香菱備下的那些,大到床桌櫃箱等傢具,小到綢緞佈匹,甚至紅木金箍的馬桶和洗澡盆都備好瞭。
再加上祝老太太大手一揮,將從顧氏屋裡搜刮出來的庫房鑰匙給瞭周如眉。
周如眉更是毫不客氣地在柔嘉的嫁妝單子上填上瞭千餘畝山林良田,幾十傢旺鋪,幾宗買賣的股息。
丞相府賬上的十幾萬兩銀子也被分瞭一半出來,換成現銀給柔嘉壓箱。
柔嘉原先十分訝異周如眉的大手筆,還十分不好意思:“三嬸母,這也太多瞭些!還有那些物件,原先都是給香菱姐姐備下的,如今給我添妝,這怎麼好意思?”
“多什麼多?”周如眉一眼瞪過去,實在是瞧不得柔嘉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你嫁的可是王府,你以為高嫁的日子是好過的?三嬸說話直,你好好聽著,手裡有財,心裡不慌。”
說著又瞪瞭香菱一眼,香菱立刻乖乖地縮起脖子。周如眉說道:“香菱的親事眼下還早呢,往後再慢慢備下也不遲。”
這話都是真心實意替她考慮的,柔嘉心中感動,眼眶濕潤,正色說道:
“三嬸母,您也聽我說一句,我嫁過去七王府,為的是什麼,咱們都心知肚明,並不是多幾分銀錢,就能改變的。您說的沒錯,過日子是需要使銀子,但眼下,還是得我自己先立得住才行。您聽我的,香菱姐姐的嫁妝不能算作我的。”
說著俏皮一笑:“說不定香菱姐姐的姻緣也說來就來呢!”
立刻換來香菱的一記爆栗。
周如眉聽瞭,也忍不住點頭認可。看到祝香菱,又裝作嫌棄地呵斥道:“你看看,哪裡像是嫁得出去的樣子!”
三人說瞭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先前七王爺送給她的豐厚的禮物全都帶上,其餘的便隻帶那些公中賬上有的銀子和田產鋪子。
嫁妝敲定後,說到帶過去的丫鬟,柔嘉有自己的主意:“除瞭明月苑中的幾個丫鬟,別的一個都不帶。”
周如眉也很是贊同,這丞相府裡的丫鬟,她也沒有看得上的,這幾日做起事來,一個個的不是使喚不動,就是偷奸耍滑。
不過仍舊是擔心柔嘉無人可用,便交代道:
“你如今身邊可用之人實在太少,日後有機會,讓你身邊的李嬤嬤多替你培養一些,祝府的這些丫鬟婆子不用你說,我也是不放心給你帶過去的。”
祝成景和祝老太太對此事也並未有什麼太大意見,隻有祝鳳桐在得知此事後,整日裡陰陽怪氣,大動肝火。
她似乎被先前的流言刺激的有些幾分癲狂,如今又見到三夫人周如眉代替顧氏掌傢理事,還給柔嘉備下瞭如此豐厚的嫁妝。
心中十分不滿,動輒將府上的下人罵個狗血噴頭。
“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我這個祝傢大小姐還在這裡坐著呢,你事事越過我去是什麼意思?我看你是骨頭癢瞭吧?”
“你是我母親一手提拔起來的,如今天天圍著三夫人打轉,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瞭!”
“還來我這伺候做什麼,送來這麼涼的茶水,不把我放在眼裡?給我跪著背一百遍傢規!”
……
越罵越像個充滿妒意的潑婦,沒有一點先前溫柔婉約明事理的樣子在,府上眾人如今都躲著她走,柔嘉看的也是直皺眉,想不明白祝鳳桐這到底是隨瞭誰!
如今祝府上下最緊要的事,便是柔嘉的婚事,祝鳳桐罵來罵去,也幾乎沒人樂意搭理她,最後罵得沒瞭勁,便一味把自己關在賽雪閣裡。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著,宮裡的禮儀規矩她緊趕慢趕地學得像模像樣瞭,大婚當日的流程嬤嬤也和三嬸周如眉確認過好幾次,祝老太太免瞭她的晨昏定省,就連祝成景也不來給她添堵。她覺得自己在這場婚事裡,完全就是個工具人而已。
她也幹脆一日一日的吃飽睡好,等待著成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