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黴孩子!
楚玄信嘴角直抽抽:“帶他進來!”
楚懷鈺披風戴月,扔下馬鞭,就奔著楚玄信奔瞭過來,拱手道:“皇七叔!”
楚玄信背著手,眸色幽深地看著他,半晌,才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可知,此行來達陽,會有什麼後果?”
楚懷鈺面色一凜:“皇叔,侄兒知道。無軍令,擅自帶兵出征,重則視為謀反!”
楚玄信:“那你敢來,可是已經想好瞭?”
楚懷鈺的唇動瞭動:“......侄兒沒想那麼多。一來母後有令,二來皇叔對侄兒有救命之恩,三來......”
楚玄信把話接瞭過來:“三來,作為大順的皇長子,你自然知道達陽在地理位置上有多重要,若是失瞭它,大順危矣!”
楚懷鈺垂下頭,沒有說話。
楚玄信抬瞭抬手,示意他不必拘禮瞭。
“懷鈺,你既然來瞭,那接下來的事情,我要好好跟你交代一番......”
睡夢中的柔嘉還不知道,她還沒來得及慫恿,楚玄信就自己起瞭反的心思。
她更想不到,楚玄信前腳才下瞭決定,後腳楚懷鈺就無令出征,披星戴月地點瞭十萬兵馬,前來達陽。
這叔侄倆,一個個的都將後路堵得死死的!
翌日清晨,柔嘉睜開眼,才發覺楚玄信已經不在床榻瞭。
她起來梳洗一番,見桌子放著些早點,便吃瞭些,墊瞭墊肚子。
問瞭問院中的守衛,才知道,楚玄信此刻正在正廳中議事。
她人未至,聲先到:“玄信哥哥!我一醒來你怎麼不在瞭,你......咦?這是誰?”
柔嘉一臉好奇到底看著楚玄信身邊站著的那位青年男子。
男子穿著甲胄,身形健壯,小麥色的肌膚一看就是飽經風霜的模樣,眉宇間跟楚玄信倒是有幾分相似,隻不過不及楚玄信俊美,臉型如同刀劈斧刻一般,顯得更加凌厲。
一看就是在常年在軍營中摸爬滾打出來的,叫人肅然起敬。
柔嘉再看看楚玄信,見他雖然穿著一身甲胄,但看向她的眼神卻很是溫柔,十分順眼!
“懷鈺見過皇嬸。”
不等介紹,楚懷鈺自行上前,朝著柔嘉一拱手。
他雖然是皇子,已過弱冠,甚至年歲上比楚玄信還大幾個月,但卻迄今為止還沒有被封王。
況且眼前這女子是七叔明媒正娶的王妃,更是他的長輩,受他這個禮完全是合情合理。
而且他聽說,這女子是香菱的娘傢四妹妹,倆人自小就十分的要好。
因而,楚懷鈺的態度擺得很是端正。
柔嘉眨瞭眨眼,反應瞭一會兒,試探著問道:“懷鈺?莫非你就是香菱的懷鈺哥哥?你不是在北地嗎?怎麼會在這裡?”
楚懷鈺聽她提到祝香菱,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柔和一些,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皇嬸......”
柔嘉恍然大悟地哦瞭一聲,很是自來熟:“哦!我懂我懂!年輕人,不好意思瞭!”
楚懷鈺:“......”
柔嘉又仔細打量他幾眼,點瞭點頭:“香菱的眼光倒是不錯的!”
楚玄信臉色黑得都快滴出水來瞭,現在是聊這個的時候嗎?
他朝著柔嘉一招手:“阿柔,過來。”
柔嘉噠噠噠小步跑到楚玄信身邊,問道:“懷鈺還沒說呢,他怎麼過來的呀?”
楚玄信瞥瞭楚懷鈺一眼,“沒聽到你皇嬸問你話?自己說!”
楚懷鈺清瞭清嗓子,說道:
“是香菱,帶瞭我母後的手書,快馬加鞭趕到北地,我才得知此事。”
“北地駐守的兵馬攏共二十萬,我與香菱的父親歸德將軍一番商議,將這兵馬一分為二,一半留在北地,由他繼續鎮守;另一半便由我帶著,前來達陽支援七皇叔。”
柔嘉眨眨眼,又問道:“那香菱呢?”
楚懷鈺回答說:“此行跋山涉水,香菱一路奔波,便將她留在歸德將軍身邊,等戰事結束,再接她回洛城。”
柔嘉對這個安排也很是滿意,倒是個妥帖的人。
她眨瞭眨眼:“現在咱們十三萬兵馬,雖然不及對面的一半多,但是咱們還有不少炸彈,守住達陽應該不成問題吧!”
楚玄信笑瞭一聲,看著她:“阿柔,你覺得呢?”
她雖然不太懂軍事,但她會看楚玄信的臉色。
這會兒一看到他,發覺他眉宇間的那抹憂色已經淡瞭許多,取而代之的,仍舊是先前那種風輕雲淡,一切盡在掌握中。
於是她也跟著放松不少。
“我覺得我猜得對!”
楚玄信嗯瞭一聲。
豈非是守住達陽沒有問題,殺回洛城都沒有問題。
“阿柔,隨我去城墻上觀戰吧。”楚玄信看著她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忍不住伸手摩挲著她的臉頰。
柔嘉想瞭想,忽然問道:“這府衙中有琴嗎?”
“琴?”
柔嘉點點頭:“不拘什麼材質,隻要有就行。”
楚玄信側頭看向青川。
青川趕緊點頭道:“有的,有的,府衙中有一隻梧桐木制成的琴,隻是音色略厚重瞭一些,不夠空靈。”
柔嘉唇角勾起笑意:“那真是再好不過瞭!青川,麻煩你幫我找出來,一並放到城墻上去。”
青川趕忙點點頭。
柔嘉抬頭看著楚玄信:“玄信哥哥,既然要觀戰,那沒有戰歌怎麼能行?你等我去換身衣裳,陪你一起去見證勝利的那一刻。”
楚玄信抬手摸瞭摸她的頭發,道瞭聲:“好。”
主將的王妃於城墻上親自操琴奏戰歌,還有什麼比這更能鼓舞士氣的?!
柔嘉拎起裙擺就朝著寢室奔瞭過去,想要換一身鮮艷的衣裙。
楚懷鈺看著楚玄信,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這麼多年沒見,沒想到七叔竟然轉瞭性子。對皇嬸如此的小意溫存。”
楚玄信像是開玩笑一般的:
“......沒辦法,她年紀小,玩心重。”
楚懷鈺翻瞭個白眼:
“我鎮守北地那麼多年,領兵打仗,都沒有像今日這般,受過如此重的傷......七皇叔,侄兒可還是單身漢呢!”
楚玄信白瞭他一眼,抖瞭抖身上的甲胄,捏著嗓子喊瞭聲:“......懷鈺哥哥。”
楚懷鈺一陣惡寒:“......”
他拿起自己的佩刀:“我去守城瞭!”
楚玄信嗤笑瞭一聲:“就這點本事,跟小時候一樣不識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