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邕朝皇室用早膳的時間,幾乎都是固定的。就在辰時這個時辰裡頭。
關雎宮父子在用早膳的時候,頤慶宮虞良妃也才漱口畢。
“今兒早上這一盅百合粥做得不錯。”她玉指微捏絹帕,慢條斯理地擦瞭擦嘴角。
侍女連忙笑道:“娘娘如今是妃主瞭,吃食自然要格外更精細些,尚食局撥來的廚司很是用心。”
“到底還是淑妃會做人。”虞良妃擦瞭嘴,隨手將絹帕扔到侍女的懷裡。
侍女忙接住,繼續恭維道:“那也是娘娘你身份貴重不是。六尚二十四司豈敢不敬著?”
“你倒嘴甜。”她心情不錯,“領賞去吧。”
侍女大喜過望,“謝娘娘!謝娘娘!”
就在這個當口,外頭一個侍女輕腳進來瞭,稟報道:“娘娘,茯苓宮的張婕妤來瞭。”
“張氏?”虞良妃略一思索,“傳她進來罷。”
張氏和方舒兒不對付,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和張婕妤,正巧都見不得方氏。
片刻後,張婕妤便進門瞭,她平日裡十分囂張無禮,今日卻很冷靜,一直到虞良妃招呼她坐下來,她都格外的端莊。
虞良妃端著架子,“今兒吹得什麼風,張婕妤怎麼上本宮這兒來瞭。”
“嬪妾來,自是有要事相告。”張婕妤勾唇,眸光裡晦暗不明,“方氏,隻怕是有身孕瞭。”
此言一出,虞良妃就坐不住瞭,手指頭扣緊瞭座椅的扶手,“當真?”
“自然是真的。”
見她如此篤定,虞良妃手指微松,目帶審視,“張婕妤如此言之鑿鑿,可有什麼證據?眼下宮中可都沒有這個消息傳出來。”
張婕妤與方才人之怨,可是打東宮就有的瞭。
難保張婕妤是想利用她對付方氏,用這話來激她罷瞭。
“嬪妾隻是想著娘娘許是會在意這個,故而來說一嘴罷瞭。信與不信,全由娘娘自個兒分辨。不過方氏才晉升瞭,又如此得寵,若是當真有瞭身孕,隻怕又是下一個白嬪。娘娘可以不信我的話,等來日方氏步步高升時,希望娘娘也能坐得住。”張婕妤說瞭這句話就起瞭身,“話已至此,我也不便多待瞭。嬪妾告退。”
張婕妤來得快,去得也快,虞良妃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娟秀的眉頭死死蹙著。
“娘娘,張婕妤此話,不知是真是假,您萬不可輕信。”侍女也憂心著,她傢主子與方才人不睦是眾人皆知的,就怕這張婕妤圖謀不軌。
虞良妃卻眸光暗瞭暗,“不管是真是假,本宮絕不允許方氏再這樣得意下去。”
翌日,眾嬪妃依例給兩宮太後請安問禮。
“哀傢乏瞭,你們散瞭吧。”壽安宮裡,李太後目光灼然,“淑妃留下。”
頃刻間,殿內的人便都陸續退瞭出去,隻剩瞭李太後和顧青昭兩人。
“自打翻過年關來,你又是晉位,顧傢又是升遷的,真可謂是春風得意啊。”
李太後這話聽著就不對味兒,顧青昭從繡墩上起瞭身,“臣妾不敢。”
“你哪裡不敢啊。”李太後陰陽怪氣,“前幾日永清伯夫人遞來帖子,我是想著她是你二舅母,這才準允她入宮瞭。你倒好,一陣打罵瞭出去,你何曾將哀傢放在眼裡?還有除夕時候的事情,你偏幫著那付氏,倒叫盡霜受瞭委屈。當真是枉費哀傢疼護你。”
除夕宮宴那事都過去這麼久瞭,太後這個時候秋後算賬?
顧青昭想瞭想,昨兒,邱盡霜好像進宮瞭罷?
難怪瞭。
“太後娘娘一番愛護,臣妾自是銘記於心。正是顧念著太後的恩情,臣妾才不得不如此做啊。”顧青昭努力憋瞭憋,擠出些淚花來,“不知太後可否清退左右。”
太後見她這樣,雖然心裡憋著氣,但還是叫殿內的人都出去瞭。
“哀傢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李太後冷哼。
“娘娘當真是錯怪臣妾瞭。”顧青昭一邊梨花帶雨,一邊道:“想必娘娘也知道言官汪實被貶一事。”
“哀傢自然知曉,可這有何關系?”
永清伯府奉上丹書鐵券後,唐昀暫饒瞭他們的過錯,故而也沒將汪實與沈傢勾連的事情公之於眾,清楚此事的隻有少數人罷瞭。
而李太後,不在此列。
“娘娘有所不知,那汪實之所以如此抨擊臣妾和臣妾母族,正是受瞭人的誘騙。我那二舅母入宮,亦有心讓臣妾去陛下跟前求情。可此事重大,臣妾怎敢妄議,二舅母又是尋瞭您的門路來的,臣妾若是應瞭,豈非叫太後您也受非議嗎?”
李太後登時一驚,“你是說,汪實與永清伯府有關聯?”
顧青昭隻含淚道:“臣妾也不甚清楚,隻是心裡覺得怪異罷瞭。”
可李太後想及永清伯府這幾日的舉動,心裡是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想瞭。
“好啊,這個呂氏!”呂氏帶信來求她時,隻說是想念侄女兒,又獻上瞭許多珍寶,她這才允諾。沒想到竟在這裡等著她!“說不準就是沈氏一族見不得你好,才尋瞭汪實來挖苦你呢。”
“這……”顧青昭垂淚,“臣妾隻記得幼年去伯府時,不得長輩們喜歡,可卻不知,外祖傢何以如此待我。”
說著,更是難受得哭起來。
不就是演戲嗎,誰不會啊。
沈傢素來最喜歡用這個把戲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