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太後也收到瞭今年的早荔枝。
貴妃依在她身邊,笑道:“做些荔枝凍罷,姨母愛吃。”
沁芳莞爾,“貴妃最知曉太後的喜好瞭。”
榮太後笑著撫瞭撫齊渺的頭,“你呀,都是貴妃瞭,怎麼還日日呆在慈安宮。眼瞧著天色更好瞭,該多出去跑跑的,叫上淑妃賢妃她們,豈不快活?”
“聽這幾日慈安宮伺候的人說姨母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我怎能安心?”齊渺漂亮的臉蛋上浮現瞭絲絲憂慮,“姨母是心情不好還是怎麼呢?您又不肯讓我告訴陛下。”
“哪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年紀大瞭,覺少。你去瞅瞅京城裡頭,上瞭年歲的都這樣瞭。有什麼稀奇呢?”榮太後笑著,問她:“方才人的事情查得怎麼樣瞭?你這回把後宮翻瞭個遍,可查到什麼沒有?”
一說到這個,齊渺就癟嘴,“姨母還說呢,之前陛下拿住瞭那鴛鴦,可還沒審問呢,鴛鴦就畏罪自盡瞭。後來再查,總是沒個水花。”她蹙眉,“可這事擺明瞭有人是蓄意謀害,能有此能耐擋住追查的,滿宮裡也就那麼一兩個罷瞭。”
“你懷疑誰呢?”
“除瞭鳳華宮便是關雎宮。”齊貴妃說到此處眉眼緊鎖,“可裴德妃一心想要養子,按理不會對方才人下手才對。淑妃那裡倒是素來就和裴德妃方才人不和,可她是淑妃,也犯不著對一個才人動手。我總覺得,還有旁人在這裡頭摻合著,張婕妤和方才人同住茯苓宮,兩人又一直不睦,此事許是她也有份。”
榮太後緩緩看她,“那你可有查到眉目?”
齊貴妃有些窘迫,“並未。”
“你大肆搜查後宮,也有三五日瞭。也該收手瞭。”
齊渺不甘,“可是兇手還沒查出來。”
“冬夏和吳英這些日子何曾閑著?宮正司和掖庭抓瞭多少人進去?你可以動用權力搜查,可後宮不能長久處在恐慌之中,於內於外都不好。要抓人,也並不一定要勞師動眾,而是要人盡其能,物盡其用。”太後緩緩道:“你是貴妃,掌著後宮,看得高也看得模糊,若不尋人幫襯著,便是孤掌難鳴。”
貴妃有些扭捏,“姨母是要我找淑妃和賢妃嗎?可這樣一來,我不就前功盡棄瞭嗎。”
“她們兩人都是聰慧又周全的,你若當真能叫她們實心實意幫襯你,那才是你的能耐和底氣呢。你風光瞭這幾日,盡夠瞭。”
齊渺安靜坐著,似乎在沉思。
沁芳正好進門來,“太後,荔枝凍做好瞭。”
“陛下在紫宸殿嗎?他也愛吃甜的,給他送些去。”太後吩咐道。
沁芳搖頭,“陛下午時便去瞭關雎宮,午後用瞭膳就和淑妃領著大皇子和三皇子出門瞭,這個時候正在甘露苑摘果子呢。”
貴妃聽見瞭,不由更是心酸。
太後見她這樣何嘗不心疼呢,“你是齊氏和榮氏這一輩姑娘裡頭算聰慧的,怎麼如今倒把自己給封住瞭呢?”她苦口婆心,“渺渺,有時候,莫要太過於在意這些權勢、分位。姨母這大半生走來,你可見姨母過得寬心瞭?”
“要珍惜身邊人,”太後悵然失神,“世事難料,誰也不知曉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如今翊兒還小,你作為翊兒的母親,該要多陪陪他。你隻日日交將他給侍女帶或是帶來慈安宮由我看著,便是親生母子,日後也難免生分。也該多帶著他出去走走,多帶他和姐姐兄弟們聚聚,別叫他悶著。我年紀大瞭,帶不瞭他多久瞭。”
貴妃抿唇,“我知曉瞭。”
榮太後復又吩咐沁芳,“那荔枝凍就送去關雎宮罷,給淑妃和三皇子也帶一份。”
正說著呢,外頭就通傳說帝妃來瞭,還有兩位皇子一起。
“母後惦記著兒子愛吃荔枝凍,兒子可也給母後摘瞭青梅呢。”唐昀進門來,特地提瞭一籃子青梅給太後瞧,“母後瞧,這是兒子摘的,那一頭是淑妃和寬兒澤兒摘的。”
太後這個年紀最是喜歡這些,自是心裡歡喜得很,“你呀,最是有孝心。”
一旁顧青昭則也叫緋紫提瞭一籃子來給貴妃,“寬兒和澤兒記掛著二皇子和大公主呢,吵著說要摘一些回來給兄長和姐姐,正好聽聞貴妃在慈安宮,我可就偷懶一齊拿瞭過來,貴妃可別嫌我。”
齊渺看著那滿滿一籃子的青梅,又看瞭看顧青昭身邊坐著的那兩個笑面朝天的小傢夥,不由怔愣。
“多謝。”
顧青昭見上頭太後母子倆正說話呢,就悄悄湊貴妃身邊來,壓低聲音道:“我叫米五娘給貴妃送瞭份禮物,貴妃回去可別忘瞭收。”
貴妃頓時抬眉,很有些詫異。
入暮,唐昀顧著太後的面子,去瞭鳳鸞宮。
回宮的路上,緋紫問道:“娘娘把證物給瞭貴妃?”
顧青昭坐在肩攆上,“尚食局的飯菜不會出問題,除此之外,便隻有茯苓宮的人能動手腳瞭。貴妃這些時日隻顧著追查鴛鴦接觸的人瞭,倒忘瞭這一茬,反正方才人那些碗具早晚也會被查到的,我隻是早一些給貴妃罷瞭。反正管這事的不是我,正好省事瞭。”
她管著尚食局,要查方才人的吃食,比貴妃有優勢。
緋紫失笑,“貴妃都想著要拿來當功績呢,娘娘倒好,直接送人瞭。”
貴妃查這麼些天,不也就為著這個嘛。
“這是什麼功績,我拿瞭反倒招恨。”
緋紫頷首,“也是。隻是眼下水落石出,也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虞良妃和張婕妤。”
畢竟一個是邦國公主,一個呢,傢中父親又還很得用。
顧青昭挑眉,“鴛鴦死瞭,德妃又封死瞭所有相關人的嘴,張婕妤早有準備,一應事情皆推得幹幹凈凈,虞良妃嘛……如今證物全無,她要咬死瞭隻說是不知方才人有身孕,也拿她沒法子的。”
一旁的紅韶狐疑,“那貴妃拿到那證物還有何用?”
一個都定不下罪來,豈不是白忙活。
“自然是給貴妃臺階下。”顧青昭笑道:“你以為貴妃為何這麼幾天瞭還在查?正是因為德妃堵得太死,無隙可查,才更艱難。有瞭證物,便可以把相關一些人先給拿瞭,虞良妃和張婕妤也要為此自斷一臂。聊勝於無瞭,至少可以起到震懾後宮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