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果然是不能聽的。
喬南的心臟像突然間被人扒開,露出千瘡百孔早就潰爛流膿的內裡,那裡有滾燙的鮮血在流動,一寸寸的侵蝕著她的冷靜和克制。
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掉瞭下來。
情緒來的猛烈洶湧,她幾乎要招架不住,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疼,像烈火在焚燒,疼的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她忽然低下頭,梁非城卻一把將她抱進懷裡,緊緊的抱著她,低頭貼著她的耳廓,聲線顫抖的說:“南南,不要哭。”
他抬手去摸她的眼睛,觸手一片溫熱潮濕,他的整顆心都揪瞭起來,酸脹發疼。
“是我混蛋。”
喬南渾身痙攣發痛,揪住他的衣領的手指骨節泛著青白色,咬著牙哽咽道:“你是混蛋,你不要以為說幾句好聽的話我就能原諒你麼?你做夢!”
她曾經是那麼愛他,可他卻將她傷得遍體鱗傷,給瞭她那麼多的絕望和痛苦。
那些過去要怎麼平衡?
外婆的死她要怎麼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她喉中一哽,“梁非城,愛一個人可以不求回報,但不能沒有回應。當初我將一腔熱情捧到你面前的時候,他隻當是謊言,輕而易舉的踐踏成齏粉,用一把剪刀,一點一點的把我的心剪碎,我疼,我疼得要死的時候,你是怎麼對我的?”
梁非城抱著她的手臂就如鐵鑄的一般牢不可破,手臂抑制不住的細細的顫抖著,就如同他一顆心,緊顫顫的疼。
當她終於第一次將當初的那些委屈和痛苦清晰擺在他面前的時候。
他的眼圈一寸寸的泛紅,緊抱著她,貪戀她身上的溫度,這麼近的抱著她卻覺得她好像在下一秒就要離她遠去。
“南南……”
一聲輕笑從她的嗓子眼溢出,她眼裡含著淚看他,即使這麼模糊的視線,還是能輕易描摹出他的臉,刻骨銘心的鐫刻在她的腦海裡。
她緩緩的抬手理瞭理他的衣領,嗓子眼發緊,卻淡淡的笑著說:“回不去瞭,梁非城,回不去瞭。”
她轉過頭,視線模糊,扭開洗手間的門把,大步朝外面走去,拿起椅子上的包和外套,跑出瞭包間。
在外面侯著的樊七和小九以為是梁非城出來瞭,立馬走上前去,結果隻看到喬南出來。
樊七下意識都去攔瞭她一下,卻是她抬眸看過來,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樊七愣瞭一下,然後就被她推開,大步朝著電梯跑去。
下瞭樓,她出門攔下一輛出租車坐瞭進去。
司機回頭問道:“小姐,去哪?”
結果一回頭就看到後排的女人望著窗外無聲的掉眼淚。
司機也是老江湖瞭,活瞭大半輩子見過太多人在他的車上哭過,可從來沒有一次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的悲傷。
哎……
他嘆瞭一口氣,等到女人終於開口說:“東臨小區。”
司機將車子開入主幹道,再往江濱路開去,二十分鐘後,嘀咕瞭一聲:“怎麼有輛車一直跟著?”
喬南收回思緒,心中警鈴大作,回頭透過擋風玻璃看瞭一眼,果然看到一輛黑色的掛著黃牌的賓利。
是梁非城的車。
與此同時,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有所感應,她的手機收到一條微信,微信的頭像是一隻金毛。
當年梁公館養的那隻金毛還在的時候,她用梁非城的手機拍瞭一張照片,然後當作他微信的頭像。
她那時候的膽子可大瞭,自從給梁非城擦過頭發,吹過頭發,摸過他的腦袋之後,她就敢踮著腳尖摸瞭摸他細軟的頭發,笑瞇瞇的說:“三哥就像一隻大狗。”
此刻,那個金毛頭像發來一條微信:【是我跟著你,親眼看著你上樓我就走。】
喬南的手顫抖著從那個頭像撫過去,深深的吸瞭一口氣。
出租車不是小區內的車所以不放行,喬南在門口下車,沒有回頭去看跟在後面的賓利。
賓利的車速緩慢,這個車牌小區的保安一看立馬放行。
車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喬南的後面,終於在B棟樓下停下來。
小九拉開車門下去,朝喬南大步走去,將手裡的袋子遞給她,看瞭一眼她的脖子,說:“三少讓我把藥給你,吩咐你記得要上藥。”
將藥遞給她之後,小九轉身就走瞭。
喬南的心臟緊繃著,提著藥上樓,渾身上下入散架瞭一般,整個人跌進沙發裡。
平時並不好睡,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在梁非城的面前將所有的怨恨都拋出來之後,她的心反倒輕松瞭很多,這一覺睡瞭很久。
好在房間內有暖氣,這一覺睡過去也不至於著涼。
她做瞭個很長的夢,夢裡光怪陸離的,一會兒是梁非城的臉,一會兒是鬱聞州,一會兒是沈先生,還有昨晚第一次見到的鬱顯禮。
等她醒來,已經傍晚瞭,兩隻眼睛發腫。
她起身往房間走去,先去浴室洗瞭一把臉,然後走到窗臺邊打開電腦。
她在調查鬱顯禮,昨晚在醫院裡鬱顯禮誤認為她是母親衛央的事令她一直耿耿於懷。
當時鬱顯禮開口太突然,她一時之間也沒有註意到什麼,如今再細想起來,鬱顯禮叫出那聲衛央的時候,是飽含深情的。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純友誼的話不會有這樣的情存在,那就隻能是男女之情。
想不到,當年母親和梁傢鬱傢的兩個男人之間竟然有一段故事。
她看著刷出來的一頁頁資料,沒有什麼有用的資料。
就連s組織裡的數據庫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內容。
就在她盯著資料上的文字上看的時候,手機響瞭起來,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預感是鬱顯禮打來的電話。
接起來,果不其然,電話那頭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傳來:“喬小姐,我是聞州的父親。”
他一開口喬南就認出瞭他的聲音,很有辨識度。
腦海裡是中年男人一雙沉沉的炯目,仿佛會洞悉人心。
“鬱先生。”昨晚初遇的過程並不愉快,她的表現的也很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