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南住院之後,頂層的其他病房清空瞭,將其他病人轉移到其他的樓層,這一層裡裡外外都有保鏢把守。
所以即便是大早上醫生查房的時間,整個樓層也是安靜的落針可聞。
護士估摸著點滴的時間,輕輕敲瞭兩下門,開門進去,一進屋就看見喬南側著身子對她比瞭一個噤聲的動作。
護士這才看到她身邊躺著梁非城,看上去應該是睡著瞭,下意識的放低腳步聲。
喬南剛對著護士做完那個動作,就感覺到抱著她腰肢的那隻手收緊瞭幾分。
她的身子本能的僵瞭一下。
原先她和梁非城之間還隔瞭一點距離,這一下她的額頭都貼上瞭他的下巴。
他今早似乎還沒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來胡茬,突然一貼上去,額頭有點癢,她稍稍移開瞭一點,誰知梁非城抱著她的手又緊瞭幾分。
而他的頭也隨之低瞭下來,將她整個人都禁錮在他的懷裡,喬南一眨眼,睫毛就從他的脖頸上掃過去。
偏偏梁非城在低下頭來的時候,薄唇無意的從她的額頭上擦瞭過去。
這個畫面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護士看得臉紅心跳,腎上腺素直線飆升,趕緊換瞭輸液瓶。
在她出去之前,喬南小聲的提醒她:“等會兒進來拔針不用敲門,其他任何人在三少醒來之前都不見。”
護士點瞭點頭,關門出去。
“梁非城?”喬南小聲叫著他的名字,他沒有回應,應該是沒有醒來,看來剛才的動作都是他無意識做出來的。
她被他抱在懷裡,視線被擋住瞭,影沉沉的。
她是沒有半點睡意,可想到梁非城昨晚大概沒睡多長時間,所以騙瞭他自己想睡覺。
事實證明,他是累瞭,躺下沒過久就睡過去瞭,但那隻抱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可此刻被他抱著,如果她有什麼動作的話估計會吵醒他,所以現在什麼都不能做,無聊到瞭極致,睡意也上來瞭。
……
同樣一大清早的,豪庭一品的別墅區一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
鬱顯禮走到別墅的大門外,被高大的鐵門給攔住瞭,門衛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遠遠看到他的車子過來,連忙低下頭去。
老子竟然被兒子攔在瞭房子外面,這話傳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話?!
鬱顯禮繃著臉,有些灰白的兩鬢抖瞭幾下,但他自知理虧,還是拿出手機撥瞭個號碼出去。
電話是打給鄒助理的,他知道這個時候鬱聞州大概還在睡覺,他兒子的起床氣他還是瞭解的,到時候別再將兩人的關系給惡化瞭。
鄒助理接到電話,連忙走出門去迎接,硬著頭皮。
“鬱先生,您怎麼來瞭?”
“聞州還在睡?”
鬱顯禮推開在他面前看似恭敬卻明裡暗裡在攔著他的鄒助理,大步走進去。
眼看著他已經進瞭大門,鄒助理在心裡小聲嘀咕:“不是我沒攔住,是鬱先生強行闖入,我也沒有辦法,老板也不能怪我吧。”
給自己洗腦一通後,鄒助理跟在鬱顯禮身邊,把人帶到客廳。
鬱聞州的別墅沒有請傭人,隻有鐘點工,自從鬱聞州在傢養傷期間,鐘點工都是十點過後來的,此刻屋子裡沒有傭人,鄒助理去廚房泡瞭杯茶出來。
“我聽傢庭醫生說他有點感冒瞭,是因為昨天跟喬南一起跳湖瞭?”
皺助理手一抖,險些被滾燙的茶水燙到,硬著頭皮回答道:“好像是。”
剛將茶杯放在鬱顯禮面前,他就站瞭起來,往樓上走去。
鄒助理剛要出聲阻攔,鬱顯禮回眸掃瞭他一眼,那一眼的警告和威脅,鄒助理準確的接收到,當即閉瞭嘴。
昨天鬱聞州回來後不久就感覺到一陣頭重腳輕,外加鼻塞,但好在癥狀都不嚴重。
這要是在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的,隻不過先前出瞭車禍,又整天閉塞在傢中,抵抗力都有點下降瞭。
所以這一覺他睡得格外的沉,連床邊站著一個人都沒有察覺到。
鬱顯禮進屋沒開燈,房間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伸手不見五指,和晚上沒有什麼區別。
他就拿出手機,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也不敢打開手電筒擔心晃到他的眼睛吵醒他,就借著屏幕微弱的光線靠近鬱聞州。
在外受敬仰的鬱先生何曾這樣小心翼翼過,但說到底在傢裡他也隻是個父親。
他站在床邊,借著光往床頭看。
一開始沒看到鬱聞州,結果伸出手輕輕扯瞭一下被角,再拿手機探照瞭一下,才在被窩裡找到鬱聞州的那顆腦袋。
他皺瞭皺眉頭,這都是什麼睡覺姿勢,不會窒息嗎?
不過這個念頭劃過心頭之後,他的心裡就又多瞭幾分虧欠。
作為父親,他連自己兒子睡覺時是個什麼樣的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在床上打量瞭一眼,被子下的弧度就可以猜出來聞州是蜷縮著躺在床上的。
心頭猝不及防的被刺瞭一下。
鬱顯禮的眼圈紅瞭幾寸,他當初也是學心理學的,知道這個睡姿是因為缺乏安全感。
聞州年幼喪母,後來自己因為過不瞭心裡的那道坎,自私的出國,留下他在國內,他性格會有缺陷,他責無旁貸。
從小到大他對自己這個兒子疏於照顧,頭疼腦熱的毛病他很少,斷手斷腳倒是有過,但他都沒有聽他說起過,都是從管傢那裡聽來的。
鬱顯禮靜默的感受著心裡一陣陣酸酸漲漲的自責和內疚。
他輕輕的將被子折瞭一下,讓鬱聞州露出半顆腦袋,他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他之前受傷的地方。
已經拆線瞭,一條有他半截拇指長度的傷口已經咬合上瞭。
頭發長瞭一些出來,他的發色不是黑的,是介於黑色和巧克力色之間的顏色,
鬱顯禮腦海裡的第一個印象就是覺得像顆芋頭。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碰瞭碰鬱聞州的腦袋,觸碰到的頭發有點硬,和他的脾氣倒是很像,一脈相承。
就在他的手快碰到鬱聞州的傷口時,鬱聞州忽然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