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如目光筆直地望著喬南,胸前的兩個血窟窿在不斷地流著血,仿佛怎麼也流不完一樣。
喬南也感覺到自己身上的什麼東西也在流失。
要死瞭嗎?
喬清如要死瞭,這個在精神上折磨瞭她這麼多年的女人終於要死瞭。
隨著她的雙眼越來越渾濁,她垂低下頭的瞬間,彎唇笑瞭笑,對著喬南無聲地說瞭兩個字:沈歡
一霎那間,喬南大腦仿佛瞬間一片空白,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黑眸像是滴入瞭兩滴深濃的墨汁,黑得驚人。
在沈雋抬手示意沈臨把槍放下,走進去時,喬南已經昏迷瞭過去。
他將喬南打橫地抱起來,掃瞭一眼墻上已經斷氣的喬清如,面無表情地說:“處理掉。”
沈臨頷首,“是,沈先生。”
……
“沈先生,這位小姐除瞭營養不良之外,沒有什麼大礙,應該是受到瞭某種刺激才會昏迷過去的,您別擔心。”
醫生恭恭敬敬地對身側的沈雋說。
“什麼時候會醒?”沈雋的聲音毫無溫度。
醫生一愣,“這要看小姐的自身情況瞭,應該不會太久。”
說完後,畢恭畢敬遞鞠瞭一下躬,才收拾儀器。
沈雋在床邊坐下來,緩緩地握住喬南的手小。
真的很小,沈雋一握就能完全包裹住。
喬南昏迷過去,整張小臉更顯的蒼白而透明,仿佛隨時都要飄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小薔薇,在我死之前,我不會讓你死的。”沈雋的嗓音很輕,像飄在半空中的一縷青煙。
醫護人員陸續出去房間,這時從外面回來的錦瑟匆匆趕來,喘著氣問道:“沈先生,小薔薇怎麼樣瞭?”
“受瞭點刺激,昏迷過去瞭。”沈雋握著喬南的手沒松開,甚至在她昏迷不知情的情況下,手指穿進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錦瑟仿佛被這一幕刺瞭一下眼睛,她倉皇移開目光,訕訕地說:“沒事就好。”
剛才回到古堡,她剛回自己的房間放下東西,就聽沈臨說喬南昏迷過去,她心裡當時就存瞭不好的預預感,好在,是她想太多瞭。
“聽沈臨說,喬清如死瞭?”她問瞭一句。
“嗯,這個幹脆的死法便宜她瞭。”沈雋冷笑一聲。
本來隻打算一點一點地消磨光她求生的意識,然後再讓她一天天親眼看著自己邁向死亡。
如果不是喬清如,在衛央死後、在他平定瞭組織的內亂之後,他一定能找到小薔薇。
小薔薇就不會離開他這麼多年瞭,小薔薇就不會愛上別的男人,永遠是他一個人的。
然而卻沒想道喬清如還留瞭一手,她是故意等到一切都說完,等他聽到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關於小薔薇的身世,然後在他一怒之下,要瞭她的命。
他想到她的意圖,卻不想讓小薔薇再多聽一個字。
“你怎麼去瞭那麼久?”沈雋偏過頭來看錦瑟一眼,低低地咳瞭兩聲。
錦瑟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去幫您拿瞭藥之後又去買瞭些東西耽擱時間瞭。”
沈雋哮喘的藥都是錦瑟親自去取的。
其實並沒有比預期回來的時間晚多久,而是沈先生的心裡仿佛有個精準的時鐘,在他身邊做事的人,分秒都掐得很準,因為沈先生不喜歡不守時的人。
但很多人都見到過他耐著性子等喬南的畫面。
沈雋沒再多說什麼,而是吩咐道:“去打一盆溫水來給她擦擦臉。”
錦瑟點瞭點頭,轉身就去瞭浴室,打瞭半盆溫水,放在床頭櫃上,正準備擰毛巾,卻是沈雋的手已經放入盆裡撈起毛巾瞭。
錦瑟訕訕地把手收瞭回去。
沈雋一邊仔細地擦著喬南臉上的淚漬,一邊漠然道:“沒什麼事的話,你出去吧。”
錦瑟除瞭房間,並反手把門關上,她靠在門上深吸瞭一口氣,才轉身下樓。
回到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剎那,她紅瞭眼睛,越是深呼吸,胸口就越發地感覺到窒息的疼。
她低聲笑瞭笑,走到窗臺邊,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和煙盒,點瞭一支煙夾在手裡,半瞇著眼睛看著被雨水打濕的窗玻璃。
沈雋給喬南擦瞭一把臉,又擰幹毛巾給喬南擦瞭手,每一個手指都仔細地擦一遍。
忽然,一滴鮮血滴在喬南白皙的手背上。
沈雋握著喬南的手一頓,用手背擦瞭一下自己的嘴角,蒼白的手背肌膚上是一道鮮紅的擦痕。
咽喉滾動,沈雋壓下那股翻湧的腥甜。
他無聲地笑瞭笑,對著昏迷不醒的喬南啞聲道:“你看,我也快死瞭,小薔薇,這就是組織掌權者最終的宿命。”
“你要是能想起我,想起你以前是多愛我這個哥哥的,有多好。但不管怎麼樣,你都會陪著我的,對嗎?”
晚飯後不久,錦瑟敲響沈雋書房的門,開門進去時,就看到沈雋立在窗邊咳嗽。
這幾天咳嗽雖然少瞭些,但時不時地還是會咳一些,但在人前他善於隱忍,沒多少人知道他在咳嗽。
聽見開門聲,他回頭看瞭一眼,目光淡然還什麼情緒起伏,隻是眼尾因為咳嗽染瞭幾分紅。
錦瑟心驚肉跳地看著他攥著的那條手帕都染瞭紅。
“沈先生!”她驚叫出聲,反手關上門,快步走上前去。
沈雋朝她揮瞭揮手,喑啞道:“沒什麼。”
這隻是個開始而已。
錦瑟遞瞭一杯溫水給他,他喝瞭一口潤瞭潤嗓子,隨後將手帕攥起來,遞給錦瑟,“沖掉吧。”
錦瑟抿瞭一下唇,接過,轉身去瞭衛生間把手帕沖進馬桶裡。
走出去,沈雋靠在黑色的椅背上,臉色蒼白得嚇人,雙目閉著,她的眼圈瞬間一紅,快步走過去,“沈……”
然她的手還沒碰到沈雋的肩膀,沈雋緩緩睜開眼睛,眼睛裡似乎有水霧,浸潤著淡淡的涼意。
錦瑟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急忙撇過頭去,深吸一口氣,然後拿起托盤上的藥,“沈臨說您中午就沒吃瞭。”
沈雋笑而不語地將面前的藥推開,片刻後,才緩緩道:“不需要瞭,這些都用不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