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漢奸該死

作者:豬頭七 字數:4246

何關去看佈告,除瞭與醫院裡的同志用來聯系的那則佈告之外,他還重點關註瞭兩則尋醫問藥的佈告,並且將佈告內容記下來講給瞭方木恒聽。

此時此刻,得瞭方木恒的誇獎,何關咧嘴一笑,沒有說什麼。

實際上在何關看來,應該是他來誇贊方木恒才對。

昔日那位空有革命熱情,實際工作經驗非常貧瘠、經常鬧出笑話的方大少,現在儼然‘變瞭一個人’,非常謹慎,認真,很多微小的細節都能夠及時捕捉到。

當然,他何關同樣是如此,在長期的復雜、殘酷的鬥爭工作中,一步步成長、進步!

兩人皆是一幅落魄、寒酸的模樣,躲在角落裡啃幹冷硬硬的窩頭。

很快便囫圇哄騙瞭肚皮,遠離醫院兩個巷子後才向人打聽瞭工匠弄的方向。

……

牛肉鍋貼、春卷、鹽津幹絲、胡辣湯、豆腐腦、玫瑰糕、海棠糕以及松糕,這些琳瑯滿目的早點,實際上來自四傢頗有名氣的早點鋪子。

確切的說,是以機關總二院為圓心,四傢鋪子代表瞭四個方向。

享用早點的時候,程千帆狀若閑適的看地圖,他的目光停留在瞭中華門的方向。

豪仔‘忘記’買的松糕,便是在那個方向。

“日本人在中華門盤查嚴密,過往行人都要搜身。”豪仔說道,“就是半大小子,都會嚴格搜身,動輒要人脫光上身檢查。”

“這是在檢查身上有沒有受傷。”程千帆略一思索,說道,“這說明日本人要抓的人受傷瞭,而且是上半身有傷在身。”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華門這個位置很‘特殊’,有一條從雞鳴寺來中華門方向的小火車道路。

程千帆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昨夜軍車呼嘯,日本人、漢奸好一通忙碌,是雞鳴寺方向又出事瞭。

“帆哥,要不要我派弟兄們過中華門打探……”豪仔想瞭想問道。

“不可。”程千帆搖搖頭,“現在可以判斷是雞鳴寺那邊又出事瞭,至於說是發生何事,我們無從得知。”

他對豪仔說道,“正是因為不知道,才不應該去打聽和靠近,這是在復雜和陌生的新環境下自保的第一原則。”

程千帆表情嚴肅,“明白瞭嗎?”

“明白瞭。”豪仔鄭重點點頭。

程千帆慢條斯理的享用早餐,他對雞鳴寺方向到底發生瞭何事是非常好奇的,但是,正因為無比好奇,他知道,在獲悉雞鳴寺方向的真實情況之前,絕對不可向這裡有任何的多餘和不應該的關註。

“準備一下,上午隨我回老虎橋。”程千帆喝瞭一口豆腐腦,忽而說道。

“要出院瞭?”豪仔驚訝問道。

早上那位趙醫生來查房的時候,他還詢問瞭醫生,醫生說還要繼續住院養傷,最好不要過多活動。

“發生瞭這麼大的事情,總歸要回去看看的。”程千帆淡淡一笑,說道。

他對於岡田俊彥之死,對於特工總部內部到底發生瞭何事,端地是好奇的緊啊。

當然瞭,程秘書回老虎橋的充分理由是——

從矢野藤以及白川那裡獲知如此駭人聽聞之消息,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回老虎橋,向楚銘宇當面匯報的。

……

昨夜的暴雨,沖垮瞭一道低矮的院墻,地上的積水有半腳深。

燕巴虎咬著燒餅,踩在用爛青石墊起來的高處,有些不耐煩的看瞭一眼身旁的這個戴著鴨舌帽的傢夥。

“叼,一大早的打擾老子吃飯。”燕巴虎瞪瞭男子一眼。

“燕香主,真的有情況向你匯報,真的。”鴨舌帽男子舔著臉笑,趕緊說道。

燕巴虎的安清幫在這一帶的香主。

燕巴虎幾大口將燒餅吃完,卻是噎住瞭,卡的臉紅脖子粗,自己捶打自己後背,好不容易咽下去瞭,他直接給瞭鴨舌帽男子一巴掌,“你個叼毛,差點噎死老子,個卵。”

無端挨瞭巴掌,鴨舌帽男子自是生氣,卻又不敢發作,隻能訕訕笑著,還得掏出香煙盒敬煙討好。

“說吧,什麼事?”燕巴虎一把將鴨舌帽手中的煙盒奪過來,看瞭一眼隻有兩根香煙瞭,他取瞭一支香煙,將煙盒丟還,罵罵咧咧,“郝泉,你個叼卵,越混越回去瞭。”

郝泉忙不迭的摸出洋火盒,劃瞭一根洋火幫燕巴虎點燃煙卷,伸手指瞭指南邊方向,“燕香主,那傢有問題。”

“哪傢?”燕巴虎美滋滋的抽瞭一口,吐出一道煙霧,隨口問道。

“姓劉的那一傢。”鴨舌帽說道,眼中露出興奮的神色。

“伱個老卵,工匠弄姓劉的好幾傢,說清楚點。”燕巴虎給瞭鴨舌帽一個頭皮,目光閃爍,說道。

“就是那個劉印文。”鴨舌帽說道。

“他傢怎麼瞭?”燕巴虎皺眉,嘴巴裡嘟囔瞭一句,“姓劉的個窮鬼……”

“昨天夜裡雨大風大,我出來撒尿,就看到那劉印文傢裡來瞭好些人。”鴨舌帽說道。

“來瞭好些人?”燕巴虎來瞭興趣,眼睛眨瞭眨,問道。

“是啊。”鴨舌帽說道,“大晚上的,那麼大的雨,我就覺得這肯定有古怪。”

他搓瞭搓手,繼續說道,“我就盯著劉印文傢瞅著。”

“你就不能貓過去偷偷看看啥情況?”燕巴虎瞪瞭鴨舌帽一眼。

“不敢啊。”鴨舌帽訕訕一笑,“他們那麼多人,要是被發現瞭,那可就倒黴瞭。”

“叼個慫包。”燕巴虎罵道,“說吧,發現什麼瞭?”

“那些人在劉印文傢裡呆瞭小半個時辰。”鴨舌帽說道,“昨天那可冷,我就一直盯著。”

說著,他獻寶一般從身上摸出一張紙,遞給瞭燕巴虎,“燕香主,這是我在地上撿的。”

“啥玩意?”燕巴虎接過紙張看,上面的墨跡被打濕瞭,根本看不清是什麼,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什麼,鬼畫符,老子又不識字。”

“被雨水打濕瞭。”鴨舌帽趕緊說道,“不過,昨天我看瞭,當時還能認出有抗日倆字。”

“抗日?”燕巴虎眼眸一縮“你可看清楚瞭?”

他盯著鴨舌帽,“你個叼卵,你還識字?”

“燕香主,咱是國小畢業。”鴨舌帽驕傲說道。

“這麼說,那姓劉的是抗日分子。”燕巴虎摩挲著下巴,他示意鴨舌帽跟著自己過來,“你個叼傻,來這邊,沒人。”

鴨舌帽知道燕巴虎這是信瞭自己的話,心中高興不已,忙不迭的跟著燕巴虎朝那僻靜處走去。

“姓劉的絕對有問題。”鴨舌帽說道,“弄不好還是抗日要犯。”

他舔著臉,目光中帶著希冀和興奮之色,“燕香主,這可是大魚啊。”

鴨舌帽用驕傲和討好的神色,“燕香主,咱郝泉有好事第一個想著找您老人傢匯報,夠意思吧。”

“夠意思,太夠意思瞭。”燕巴虎嘴巴裡咬著煙卷,含含糊糊說道,拍打著郝泉的肩膀。

驀然,郝泉的目光凝住瞭,他用無法理解的驚恐目光看向燕巴虎,同時雙手雙腳竭力掙紮。

燕巴虎直接用左手捂住瞭郝泉的嘴巴,右手拔出匕首,在脖頸上滑過,嘴巴裡念念有詞,“咱也不想的,郝泉,是你自找的,是你自找的,別怪咱,別怪咱。”

很快,鴨舌帽的雙腿踢蹬瞭幾下不動瞭。

燕巴虎松開手,看著鴨舌帽癱軟下來,順溜著落地,他長長的松瞭口氣,就那麼的蹲著看地上的死屍,目光中帶瞭不忍之色,不過,很快,不忍之色化作咬牙切齒,“郝泉,當漢奸該死,你該死,該死。”

他將地上的屍體背起來,貓著腰,淌著沒過腳脖子的積水,朝著那僻靜無人處而去。

待燕巴虎走遠瞭,兩個腦袋探出來。

“中華多義士。”方木恒表情認真說道,“這就是我們的百姓,我們的人民,他們也許不曉得那麼多的主義和大道理,他們卻有著最樸素的認知。”

“得瞭吧。”何關看瞭方木恒一眼,“這傢夥是劉大哥的學生,聽慣瞭劉大哥的講課,他懂得主義和真理可不少。”

方木恒驚愕的看向何關。

“燕巴虎,闖空門的慣犯,我親手抓進牢裡的。”何關說道,他的表情略有些古怪,“沒曾想,這傢夥在牢裡拜瞭師。”

方木恒張瞭張嘴巴,驚呆瞭。

……

“什麼?”楚銘宇從座位上長身而起,驚愕問道,“岡田俊彥,真的死瞭?”

“死瞭。”程千帆點點頭,“侄兒在奇玩街遇到瞭矢野藤帶人搜查,矢野藤說得,說岡田俊彥死於新四軍的偷襲之手。”

“怎麼會……”楚銘宇喃喃自語。

從程千帆的口中得知這個岡田俊彥對於他謀取行政院院長一職,似是頗有支持和認可之意,楚銘宇自然是歡喜的,他琢磨過,若是能進一步拉攏,確定岡田對自身的支持,如此,他謀取行政院權柄一事的希望將大大增加。

隻是,萬萬沒想到,他還未來得及和岡田見面,這廝就失蹤瞭,現在倒好,這個短命的日本人竟然死瞭。

“按照矢野藤以及梅機關庶聯室的白川的說法,岡田俊彥是死於新四軍的伏擊。”程千帆說道。

楚銘宇聽出來瞭程千帆這句話中似意有所指。

“什麼意思?”他皺眉,“莫非是另有隱情?”

“是不是另有隱情,侄兒不敢確定。”程千帆思忖說道,“不過,一名梅機關庶聯室室長,竟然遭遇新四軍的伏擊,這……”

他搖搖頭,“侄兒是百思不得其解,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實在是太低瞭。”

“是啊,此事隻是想一想,就令人驚訝。”楚銘宇嘆息一聲,說道。

他的心中忽而有一個念頭閃過,莫非這是什麼不好的兆頭?

“而且,侄兒從白川的口中得知瞭一個同樣驚人的消息。”程千帆說道。

楚銘宇看著他,示意他不要賣關子瞭,快些說話。

“當時矢野藤和白川在奇玩街搜捕,抓人,目標是丁主任的手下湯炆烙。”程千帆說道。

“抓丁主任的手下?”楚銘宇露出思索之色。

“是的,不僅僅是湯炆烙,據矢野藤所說,特工總部的另外一個組長童學詠也在抓捕之列。”程千帆說道“日本人指說湯炆烙與童學詠二人是重慶分子!”

“湯炆烙與童學詠是重慶分子?!”楚銘宇大驚,他是知道湯炆烙與童學詠的名字瞭,若是平常,他自然不會關註到這兩個小特務頭目,隻不過,此二人是丁目屯從上海帶到南京的得力手下,他對此二人的名字自是有所耳聞。

丁目屯精挑萬選從上海帶到南京的兩個手下,竟然是重慶分子?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瞭。

其震驚程度,在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要在岡田俊彥之死帶來的震驚之上!

無他,楚銘宇即刻便想到瞭此前發生在民生橋的針對汪先生的刺殺事件!

“民生橋……”楚銘宇低聲說道,然後他坐回到座椅,看向程千帆,“千帆,你如何看待此事,你覺得這件事和民生橋刺殺汪先生事件可有關聯?”

“呃——”程千帆看著楚銘宇,目露震驚之色,他是真的震驚瞭,並非假裝。

他的初衷是將岡田俊彥之死拉扯到湯炆烙以及童學詠的身上,從而進一步撕扯和擴大七十六號與楚銘宇之間的‘過節’。

卻是沒想到,楚銘宇得知湯炆烙與童學詠是重慶分子,竟然直接聯系到瞭民生橋刺殺汪填海之事上面去瞭。

或者,確切的說,程千帆並非沒想過將此事攀扯到民生橋刺殺案件上去,但是,他並沒有那麼做。

原因很簡單,有些攀扯可以,有些攀扯,一旦涉及到某個絕對重量人物,便會下意識的引來關註和琢磨,會被重點解讀。

故而,程千帆沒有選擇那麼做,他鎖定岡田俊彥之死與湯炆烙、童學詠是重慶分子之間的關聯,這是剛剛好的。

卻是沒想到,或者說是楚銘宇的思維如此迅捷,竟然立刻便想到瞭民生橋刺汪事件上去瞭。

隻能說,楚銘宇不愧是汪填海的大管傢和鐵桿追隨者,對汪氏果然是忠心耿耿啊。

“這,不會吧。”程千帆倒吸一口冷氣,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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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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