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李浩帶瞭一隊巡捕風塵仆仆的回來。
程千帆正坐在老黃的醫療室門口,扭頭探向屋內。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香氣,老黃正在做生煎。
“老黃,多放點油。”程千帆嚷嚷著,“我喜歡吃鍋煎。”
“不請自來,就不要那麼多要求瞭。”老黃正在忙碌,頭也不回的回瞭句。
“哎呦呦,老黃,你膽子肥瞭啊。”程千帆指著老黃笑罵道。
“帆哥。”李浩喊道。
“飯盒放那瞭啊,一會來拿。”程千帆說道,走瞭兩步,又沒忘記叮囑道,“老黃,我再說一遍,不要給我潑辣醬。”
“陪我走走。”程千帆看瞭李浩一眼,伸瞭懶腰,“這一天天的,連個覺都睡不好,乏倦。”
……
“是。”李浩明白帆哥說的‘走一走’是什麼意思,就跑到巡捕房的狗舍,將那條德國黑貝狼犬牽過來。
許是一大早的就被吵醒,狼犬有些沒精打采,竟然還打瞭個大大的哈欠。
“你看,狗都知道缺覺難受。”程千帆摸瞭摸狗頭說道,卻是也打瞭個大大的哈欠。
李浩憋著,不敢笑。
“人抓到沒有?”程千帆問道,他一隻手牽著狼犬,另外一隻手摸出煙盒,啪啪兩下彈出煙卷,用嘴巴咬住。
李浩摸出打火機,幫帆哥將煙卷點燃。
“沒有,沿著河搜索瞭,並未發現逃走那人的蹤跡。”李浩說道。
“幹什麼吃的。”程千帆手指夾著煙卷,面色陰沉,猛然提高聲音訓斥,“一個中槍逃走的犯人都抓不到,你還能做什麼?”
周邊有零星‘遊蕩’的許巡捕,聽到帆哥在訓斥李浩,都是嚇瞭一跳,李浩可是帆哥的絕對心腹,這都被訓斥瞭,別的不知道,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帆哥現在的心情一定不好。
所以,眾人忙不迭的避開,一時之間程千帆周遭幾十米范圍內可以說是荒無人煙。
……
“那傢夥受瞭傷,也許受傷嚴重直接死瞭,或許是掉河裡暈過去淹死瞭。”李浩梗著脖子爭辯道。
“淹死瞭,淹死瞭,我叫你淹死瞭!”程千帆啪的打瞭李浩的腦袋一下,“淹死瞭?屍體呢?被魚吃瞭?”
看到程千帆打李浩,大狼犬也來勁瞭,以為是遊戲,又蹦又跳的要朝著李浩身上撲。
“滾蛋。”李浩拍瞭狼犬的腦門一下。
“我打你,你打狗。”程千帆被李浩這一下逗樂瞭,指著李浩笑罵道。
看到帆哥笑瞭,李浩露出松瞭一口氣的神情。
“人怎麼樣瞭?”程千帆低聲問道。
“人被‘小道士’的人救走瞭,傷的有些重。”李浩低聲說道。
“全力救治。”程千帆皺瞭皺眉頭,說道。
劉陽吉與汪恒毅遇到常曉宇的巡邏隊,看似是意外,實則也不然,因為劉陽吉即便是沒有遇到常曉宇的巡邏隊,隨後也會遇到豪仔的巡邏隊,這是一個不甘心束手就擒的兄弟,說不得也會受傷。
當然,程千帆安排常曉宇的二巡加強巡邏的時候,也想到瞭這種可能性瞭。
事實上,劉陽吉與汪恒毅被二巡副巡長常曉宇帶隊遭遇,這比之兜底被豪仔帶隊遭遇,這反而能最大化的減輕他身上可能引來的註意。
畢竟豪仔是他的心腹,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二巡並非程千帆的老部下。
……
“還有一件事。”李浩說道。
“什麼事?”程千帆問道。
“前幾天,就是下暴雨那天,聽說七十六號的人和人發生瞭槍戰。”李浩說道。
“知道對方是哪部分的嗎?”程千帆問道。
“不曉得,因為當時下暴雨,槍聲都被暴雨蓋著瞭,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李浩說道,“是瘌痢頭手下的一個小乞丐躲在房簷下避雨聽到瞭槍聲。”
程千帆點點頭,將此事記在心中,到時候找個時間問問趙探長阿曉得這件事。
“老黃的生煎做好瞭。”程千帆嗅瞭嗅鼻子,“走,取瞭生煎,回你那裡吃飽喝足好生睡一覺。”
……
李浩從老黃的手中接過飯盒,幫帆哥拎著。
“走瞭。”程千帆沒忘記用手從老黃的盤子裡又捏瞭兩個生煎,一個塞進瞭李浩的嘴巴裡,一個送進自己嘴巴裡,邊吃邊說道,“這熬瞭一整夜,我去李浩那裡睡一覺。”
兩口將生煎咽下肚子,程千帆摸出手絹擦拭瞭嘴巴,說道,“一會給告訴魯玖翻,金總上班後若是找我的話,讓他打電話到李浩傢裡。”
“曉得嘞。”老黃擺擺手,意思是你趕緊走,我的生煎不多瞭。
程千帆哈哈大笑。
看著李浩開車,載著帆哥出瞭巡捕房的院子,眾巡捕這才松瞭一口氣。
帆哥方才連李浩都罵瞭個狗血淋頭,雖然後來心情似乎好瞭些,但是,大傢總還是擔心,再說瞭,帆哥不在,大傢才玩的開心嘛。
……
“這生煎不錯啊。”盛叔玉伸手捏瞭一隻生煎,咬瞭一口,眉毛一挑,誇贊說道,“不亞於東泰祥的生煎。”
“確實不錯,餡料巴適,火候也掌握的恰當好處。”宋甫國也贊嘆說道。
“巡捕房的醫療官做的。”程千帆笑著說道,“這老傢夥平時閑來無事,就喜歡琢磨點吃的。”
“原來是個老饕。”宋甫國笑道。
盛叔玉昨天見過汪恒毅,也意味著計劃正式啟動,隨後他與宋甫國就秘密來到李浩的傢中。
作為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小程總’最親信的手下和兄弟,李浩這裡可以說是非常安全的,不必擔心會有人上門盤查,此外,此地屬於既不熱鬧也不偏僻的所在,更且臨河,後門就是河道,即便是真的有事,也方便轉移。
當然,還有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程千帆來此地更加方便。
……
“宋長官。”程千帆從李浩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公文包,取出一摞紙張遞給宋甫國,“這是我抄錄的汪恒毅的口供。”
“審訊的時候,汪恒毅並無向我,後來也並未向平重陽一透露他暗中投靠瞭日本人這個情況。”程千帆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樣的汪恒毅還是頗得日本人的欣賞的。”
“腦子靈活,拎得清。”盛叔玉說道,“可惜,是個漢奸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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