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儀從書房出來,就見蕭玉銘的兩個長隨硯臺和石墨,在門外跪著。
走到他們跟前,她道:“你們是二公子的人,他好你們好,他不好你們會更不好。好好想想,什麼是對你們主子好,什麼是對他不好。”
硯臺和石墨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應是,唐書儀讓看守書房的小廝把門鎖上,轉身回後院。她一走,硯臺和石墨都跌坐在瞭地上,侯夫人氣勢太強瞭,跟侯爺有得一比。
兩人粗喘瞭幾口氣,起身走到書房門口,撅著屁股扒著門縫往裡瞧,硯臺說:“公子,您以後別幹這麼危險的事兒瞭,奴才想想都害怕。”
他是個膽子小的,現在想起侯夫人剛才的眼神,還膽戰心驚的。
裡面的蕭玉銘沒有說話,石墨嘴貼到門縫說:“公子,您吱一聲啊,夫人罰您下跪瞭還是罰您禁食啊?”
說著他左右看瞭看,見沒人,又壓低聲音說:“要是夫人罰您下跪,您可別跟大公子一樣實心眼兒,反正沒人看著,您就是躺著也沒事兒。”
“怎麼沒事兒?”旁邊的硯臺道:“大公子跪一晚上膝蓋腫瞭好多天,咱們公子要是跪瞭後一點事兒沒有,夫人肯定知道。”
石墨:“......”
“行瞭,”裡面傳出蕭玉宸的聲音,“母親就是想我想想以後做什麼,我沒事兒。你們兩個出去打聽打聽嚴五的情況。”
硯臺和石墨聽瞭後都應是。
這邊,唐書儀回瞭世安苑剛坐下,就收到瞭吳府送來的拜帖,說明日吳夫人想帶著女兒來。她沒有猶豫就讓人去回,明日她掃榻相迎。
她正想見見書裡的女主呢,她真不想跟女主對上。畢竟一本書的女主,必定光環加身。如果她和蕭玉宸的親事,能和平友好地退瞭是最好的。
隻是不知道女主是怎麼想的瞭,不過,吳靜雲若是死咬著他們侯府不放,那她也不會客氣。
晚飯的時候,唐書儀讓人送瞭吃食去書房,她和蕭玉宸蕭玉珠一起吃。
蕭玉宸今日有事出去瞭,不知道蕭玉銘的事情,唐書儀就跟他講瞭,然後道:“我看他不是個能坐下來讀書的,就想著讓他習武,但這也要他自己喜歡才好。反正不能一直這樣混下去。”
“二弟如果能習武從軍也是不錯的路子,畢竟祖父和父親都是從軍的。”蕭玉宸心裡想著吃完飯去看看蕭玉銘,再跟他好好聊聊。
唐書儀倒沒有想著,讓蕭玉銘繼承他祖父和父親的遺志,主要是看他喜歡做什麼,適合做什麼。
她道:“如果他真的有你祖父和父親那個能力,我和你外公自然會為他謀劃,但關鍵還是要看他自己。”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十幾歲的孩子都讓人操心得很。現代社會,十四歲正是考高中的年紀,大傢都希望自傢孩子能考個重點高中。而古代,十四五歲的孩子基本算是成年,傢裡已經開始給他們謀劃出路,確定以後的職業方向。
“明日吳夫人會帶著幾個姑娘來府裡,你有什麼打算?”唐書儀轉移話題問蕭玉宸。
蕭玉宸聽後一愣,他這些天一直在忙著讀書和瞭解一些庶務,當然還會時常想起,他那在莊子上受苦的琴妹妹,吳二小姐這個人他早就忘到瞭九霄雲外。
“我一切聽母親的。”他道。
“好。”唐書儀也不想明天讓蕭玉宸和吳靜雲見面,就又道:“明日你如果有事就忙你的。”
蕭玉宸松瞭一口氣,他真怕唐書儀明天讓他見吳靜雲。那樣一個做事情狠絕的女子,他是不想見的,而且見瞭面也不知道說什麼。
“明日在雲兮樓有個雅集,我跟表哥一起參加。”他道。
唐書儀喝瞭口湯,然後問:“上京文人的雅集,一般都是在哪裡舉辦?”
雅集,就是文人的聚會,他們聚在一起會吟詩作賦或者討論一些時政。
蕭玉宸想瞭想,道:“上京的雅集一般都是在那幾個文雅一些的酒樓,像雲兮樓,明月閣這些。”
“都是一些酒樓嗎?地方大不大?有三進的宅子那麼大嗎?”唐書儀問。
“一個酒樓能有多大,也就個小院子。”蕭玉宸道。
唐書儀聽瞭他的話若有所思,她想到瞭現代社會的商務會所,囊括瞭餐飲、住宿、娛樂、會議等等功能。如果在上京開這樣一傢會所的話,應該生意不錯。
她心裡有個大概的想法,想著回頭再做個市場調查。
吃完飯,蕭玉宸又陪著唐書儀說瞭一會兒話,就離開瞭。到瞭前院,他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走到瞭蕭淮書房外邊。照看書房的小廝見到他,連忙上前問好,並且說:“大公子,夫人說要讓二公子靜靜,別人誰都不能進去。”
蕭玉宸嗯瞭一聲擺手讓他離開,然後站在書房門前沉默。他想給蕭玉銘講些道理,但腦子裡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說什麼,主要是他這個大哥之前做得不夠好,沒有資格教育他。
沉默瞭很久,最終他一句話沒說轉身離開瞭。
書房裡,蕭玉銘聽到瞭外邊的動靜,也知道蕭玉宸在外邊。他以為蕭玉宸會像前幾天一樣,囉裡囉嗦地教育他,沒想到一句話沒說就走瞭,他心裡還有些悵然若失。
躺在屏風後的小榻上,他歪著頭透過窗子看外面漆黑的夜。忽然想起,小時候有次跟人玩捉迷藏,趁把守書房的人不備,溜瞭進來,藏在瞭這個小榻的下邊,然後不知不覺睡著瞭,惹得全府的人找他。
還是後來父親聽到瞭他的鼾聲,才從這小榻下邊把他抱瞭出來。記得當時,父親嚴肅著一張臉掄著大巴掌打他,那巴掌抬得很高,但是落在屁股上並沒有很疼。他還記得,父親曾多次說自己像他。
想父親瞭,特別地想。
眼淚不自覺地盈滿瞭眼眶,快要流出來的時候,蕭玉銘伸手狠狠地擦掉。男子漢流血不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