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儀看到大兒子被背回來的時候,面色平靜,她猜到瞭會是這種結果。這個大兒子,對柳璧琴的情有多深,她早就見識瞭。
“放到榻上吧。”她跟背著蕭玉宸的蕭玉銘說。
蕭玉銘走到錦榻邊,翠竹翠雲連忙上前幫忙。見到蕭玉宸嘴角的血時,兩人都是一驚。唐書儀也看到瞭,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的面色依然沒有任何起伏,走到一邊的椅子邊坐下,跟翠雲說:“讓趙管傢過來。”
今晚有大事發生,趙管傢早就在外邊候著瞭。翠雲出去不一會兒,人就過來瞭。唐書儀跟他說:“把罪臣柳玉山的女兒柳璧琴,在梁健安宅子裡的事情,傳給太傅府。你親自去,不用隱瞞身份。”
整件事情,隻要回過去查,就知道是他們在算計梁健安,所以沒有必要隱瞞。
“是。”
趙管傢沒有一點耽誤,出瞭侯府直奔太傅府。現在是戌時二刻(晚上八點左右),太傅應該還沒有休息。他心裡想著,一會兒到瞭太傅府應該怎麼說,馬車就到瞭太傅府門口。
因為馬車上有永寧侯府的標識,太傅府門口的侍衛沒有驅趕,而是拱手行禮後問趙管傢何事。
趙管傢面色很嚴肅地說:“在下永寧侯府管傢趙介,有要事告知太傅,望通傳。”
說著他拿出瞭永寧侯府的拜帖。侍衛接過拜帖仔細看瞭看,然後又認真打量瞭一番趙管傢,說:“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永寧侯府大半夜派管傢過來,必然是大事,侍衛不敢耽擱,小跑著進瞭府,找到太傅府的管傢。把情況說明瞭,太傅府的管傢也很重視,趕緊把趙管傢請進府,找地方讓他喝茶等候,他去通傳太傅。
太傅此刻正在書房與幕僚商議事情,聽到管傢有急事通報,就在書房旁邊的小廳接見瞭他。那管傢把事情說瞭一遍,太傅搭著蒼老的眼皮,手捋著胡須沉默一瞬道:“把人請進來吧。”
就是蕭成昆和蕭淮在世的時候,永寧侯府跟太傅府都沒有太多來往,太傅想不出來,永寧侯府的管傢,大半夜過來會是什麼事情。但他感覺應該是大事。
不一會兒,趙管傢在太傅府管傢的帶領下過來瞭。見到太傅他忙行禮,然後道:“小人永寧侯府管傢趙介,深夜來訪,打擾瞭。”
太傅淡淡地嗯瞭一聲,然後問:“何事?”
“罪犯柳玉山之女柳璧琴,現在在二皇子舅舅梁健安的外宅裡,那宅子在東城陽門大街。”趙管傢道。
他的話說完,整個房間靜的針落可聞。太傅目光淡淡的盯著他,但即使這目光淡淡的,趙管傢依然感覺到瞭沉重的壓力。不過,他依然脊背微彎一副恭敬的模樣,沒有一絲慌亂。
過瞭好一會兒,太傅道:“不是說柳傢女,是被你們府上的大公子藏起來瞭嗎?”
趙管傢:“那是被人誣陷,誣陷之人已經向我傢大公子和夫人道歉瞭。”
“呵呵!”太傅笑瞭兩聲,然後道:“你們這是要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但是要我為你們做刀!”
對此話,趙管傢沉默以對。
又過瞭好一會兒,太傅又道:“是唐國公的計策,還是永寧侯夫人?”
趙管傢:“小人不知。”
“行瞭,老夫知道瞭。回去跟你們傢侯夫人說,這次老夫給你們做一次刀。”太傅道。
對此話,趙管傢還是沉默以對。以他們傢侯夫人現在這不吃一點虧的性子,可不會承認利用瞭太傅。她可能會覺得,她送給瞭太傅一份大禮。
太傅是大皇子的外公,可是天天想著怎麼把二皇子拉下馬呢。
“那小人告辭瞭。”趙管傢又是恭敬行禮,見太傅朝他擺手,然後退瞭出去。
他一走,太傅臉上露出瞭笑,然後還暢快地哈哈笑瞭兩聲。二皇子可真是有個好外傢啊!
這邊趙管傢回瞭永寧侯府,見到唐書儀,把他去太傅府的經過詳細講瞭一遍。唐書儀聽到太傅說,為他們做刀時,哼瞭一聲道:“果然是老狐貍,想著讓我們承他的情呢。他怎麼不說我送瞭他一份大禮?”
趙管傢:果然如此。
無論如何吧,接下來就沒有他們永寧侯府什麼事情瞭,他們看戲就是瞭。現在關鍵的是他們傢受瞭情傷的大公子。
讓趙管傢回去休息,唐書儀回瞭往日她常呆的小花廳,此刻蕭玉宸已經醒瞭,坐在錦榻上低著頭沉默,如一雕石像。
走到錦榻邊坐下,唐書儀也沉默,她給蕭玉宸思考的時間。蕭玉銘和蕭玉珠都在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兩人也不敢說話。房間裡靜得如隻有空氣一般。
不知道過瞭多久,蕭玉宸動瞭,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唐書儀道:“母親,為何啊?我已經打算送她走瞭,您為何還要...她會死的。”
唐書儀看著他的眼淚,從那無神的雙目中流下來,心也難受得緊。但她開口的聲音卻異常冷靜,“其實這是一場考驗,她若是通過瞭考驗,我送她走,給她衣食無憂的未來。很可惜,她沒有通過考驗。”
“為何啊?”蕭玉宸又問。
“我為何要考驗她是嗎?”唐書儀問,見蕭玉宸點頭,她道:“你做過什麼你忘瞭?你窩藏罪臣之女的罪證,最大的隱患就是她。你對她用情至深,她若是對你也是一樣,處處維護你,傷害你的事情丁點兒不會做,那麼我對她便會放心。送她一個衣食無憂的未來,有何不可。
但她不是啊,一點小小的挫折,就讓他喪失瞭對你的信任,一點小小的誘惑,就讓她背棄你們之間的情義,你說她這樣一個人,若是以後被人利用,會不會親手朝你捅刀子?你敢賭這個萬一,我不敢賭。”
房間裡又是一陣靜默,蕭玉宸在問自己,若是有人用生命威脅他,讓他殺瞭柳璧琴,他會嗎?他不會,他就是死也不會傷她一分一毫。但她會嗎?
會的,事實已經證明瞭。隻是幾個月沒有與她通信,沒有見面,她就投入瞭別人的懷抱。
“母親...母親,她為何要如此啊?我從未想過傷她,即使要送她走也是萬不得已,可她為何要這麼做啊?”
蕭玉宸已經泣不成聲,他抓著唐書儀的胳膊哭得撕心裂肺,“母親,兒子難受,兒子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