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二夫人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兩個嫂子話說得漂亮,但是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讓她和離回傢。傢族裡出個和離的女兒,對整個傢族女孩子的婚事,都有影響。
但是,她們隻想著她們自己的女兒,怎麼就不為她想一想?春榮縣那麼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讓她如何在那裡生活。
而且,她沒有兒子,跟婆婆的關系又不好,到瞭那裡孤身一人,沒有傢族依靠,說不定用不瞭多長時間,她就會被人害死。
所以,她必須跟梁健安和離,必須留在上京。她也疼女兒,但是到瞭容縣那個地方,她們有祖母護著,有她沒她都一樣。
“我一定要和離,和離後我也不回傢住。”梁二夫人之前就已經給自己想好瞭出路,她道:“和離後,我帶著嫁妝單獨過。”
她有嫁妝,而且還不少,好好經營完全可以讓她富貴地過完下半生。
但是,孟大夫人和孟二夫人聽瞭她的話都變瞭臉。兩人同時看向自己的丈夫,讓他們發話。孟傢是跟梁健安跟二皇子綁在一起的,現在梁健安要被處死,他們傢在上京的威望已經大打折扣,若是梁二夫人再和離的話,會更加影響她們女兒的親事。
孟大哥和孟二哥臉上都帶著為難,畢竟是親妹妹,要去那麼遠的犄角旮旯生活,他們也不舍。但是她若是和離,也確實對傢裡的影響太大。
兩人糾結瞭好一會兒,孟大哥先開口道:“秀珍啊,我覺得和離的事情,你還是再好好考量一番吧,先不說我那兩個外甥女,也不說你和離對傢裡女眷的影響,就說你自己,你能頂得住外邊那些閑言碎語?”
梁二夫人名孟秀珍。
“我覺得大哥說得對。”孟二哥也道:“你自小要強,到時候那些人七言八語的,你肯定受不瞭。”
梁二夫人,也就是孟秀珍眼中開始有瞭淚,她沒想到至親的兩個哥哥,也自私自利,隻為他們自己著想,一點不想想她的難處。
擦瞭眼淚,她看著孟老爺子孟漢生道:“祖父,孫女不孝瞭,我是一定要和離的,別人的眼光和閑言碎語我也不在乎。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我沒有兒子,梁健安死瞭我就聽從我自己的vX。”
說完她起身決然離去,孟母見狀,連忙跟上去,拉住她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啊?這是要跟傢裡決裂嗎?到時候你和離瞭,沒有父親兄弟撐腰,你在上京要如何生活啊?”
孟母哭得泣不成聲,孟秀珍也是淚流滿面,她道:“娘,我若是跟著梁傢去瞭那勞什子春榮縣,一樣活不成。貴妃認為梁傢與永寧侯府之間的過節,都是因我而起,甚至很有可能,她覺得梁健安的死也是我造成的。你想想,我若是跟著梁傢人走瞭,還能活成嗎?”
“這....這...怎會這樣啊?”孟母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復雜。她以為,女兒跟著梁傢人離開上京,梁傢有貴妃和二皇子撐著,在那個小地方不會被人欺負,生活也富足。女兒隻要把兩個孩子好好養大,即使沒有兒子也不會過得太差。
但哪裡想到貴妃把怨氣都撒在瞭女兒的身上。
“娘,”孟秀珍哭著道:“和離後我在上京可能會過得艱難一些,但最起碼還有命在,但若是跟著梁傢人走瞭,我就沒有命瞭。娘,你說女兒要怎麼選?”
孟母沒有瞭主意,哭著回頭看孟父和孟老爺子,那兩人眉頭緊皺著沉默,他們現在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脫離二皇子那條船。最後,還是孟老爺子發瞭話,“你先回去吧,和離的事情再議。”
這算是松口瞭,孟秀珍哭著給孟老爺子磕瞭個頭,轉身離開瞭。而孟大夫人和孟二夫人都是一臉焦急。
孟漢生見狀,冷著臉說:“當初秀珍嫁到梁傢,你們跟著沾瞭不少光,現在她落難瞭,你們就要棄她不顧,這是誰教你們的為人之道?”
被這樣一說,孟大夫人和孟二夫人都漲紅瞭臉,兩人連忙認錯,但心裡是怎麼想的,隻有她們自己知道瞭。
.......
孟秀珍回瞭梁傢,進瞭內室,她打發走所有丫鬟婆子,自己一個人坐在榻上發呆。
當一個人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有的人會慌張,有的人鎮定,還有的人會成長,孟秀珍屬於遇到事情成長的那種。她本來性子沖動易怒,且心裡存不住事。但是現在她明白,她必須得穩住,不然就真的沒命瞭。
剛才她在孟傢說的,梁貴妃把梁健安要被處死的罪責歸咎於她的話,並不是她深思熟慮來的結果,而是她忽然的危機感,恍然大悟來的結果。
但現在越想她越覺得自己說得對,之前梁貴妃把她叫到宮裡的時候,不都已經說瞭嗎,沒有她,他們梁傢跟永寧侯府不會有這麼深的仇怨。
現在她不去想,梁傢與永寧侯府之間的仇怨,到底是不是自己造成的,她要想的是,怎麼保住命,和離後怎麼在上京還如以前一樣地生活。
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過瞭一會兒她在嘴裡念叨,“不能讓梁傢所有人知道我想和離的事情,包括兩個女兒。”
深吸一口氣,她繼續踱步,然後又小聲念叨,“去監獄裡找梁健安,他總會顧念多年的夫妻情分吧,讓他簽和離書。隻要梁健安簽瞭和離書,就是貴妃阻撓也沒用。對,就這麼做,就這麼做。”
打定好主意,她收拾瞭一下自己往梁母的院子去,去牢裡找梁健安得讓她這婆婆知道。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這麼暗戳戳地計劃事情,往常她想做什麼事情,都是大張旗鼓的怎麼囂張怎麼來,現在想想那時候好傻。
到瞭梁母院子門口,她醞釀瞭下情緒,進去後哭著跟梁母說:“我與建安平時吵吵鬧鬧,但畢竟多年的夫妻,我對他怎能不掛懷,想去牢裡看看他。”
梁母在床上躺著,整個人如死瞭一般,唯一的兒子要被處死,她已經沒有瞭活下去的希望,聽到孟秀珍的話,她隨意地擺擺手,一切隨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