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身份是要做一輩子的，教育孩子也不是等到他能自己吃飯飽飽跳跳就能瞭事的。
他覺得自己可以將重心轉移到事業上時，發生瞭這麼一件事情，給他敲瞭一記重重的警鐘。
還好這次沒有發生什麼意外，若艾琳就這麼沒瞭或者說留下瞭殘疾，這將是他一輩子揮之不去的痛。
艾琳平時跟父親狡辯或者頂嘴已經習慣瞭，這還是第一次聽到爸爸在她面前跟她道歉。
她想說話，但嘴裡面包著一嘴的水，沒辦法說於是連忙招招手。
高毓瞭然地立馬將垃圾桶拿高讓女兒吐水出來，因為做瞭手術的原因，因艾琳現在不能低頭。
今天吃飯也是靠在床上吃的，因為孩子看著他一臉疲憊的模樣，說要自己吃。
高毓就這麼將勺子和碗給她瞭，沒有細心地看看這個湯為什麼這麼燙，也沒有細心去想孩子為什麼吃飯吃的這麼慢，是不舒服還是口味不好。
僅僅因為他一個眼神，艾琳就嚇得那般的反應，著實讓高毓十分傷心。
他好像是一個非常差勁的父親，在孩子面前隻剩下威信沒有愛。
將嘴巴裡面的水吐掉之後，艾琳才說：“爸爸你不要道歉，你沒有錯，做錯事的人是我。”
“如果我乖一點，聽話一點就好瞭，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果不其然，那件事情現在成瞭女兒心口的一道傷口。
她將發生意外的責任歸咎到自己身上，高毓不能讓她這麼認為。
“聽爸爸說，這件事情是個意外事件不是你的錯，我不該用那樣的語氣跟你說話，所以我在這邊跟你道歉，我並保證以後也不會再用那樣的態度跟你說話。”
“希望你能記住這次的事情，以後做事的話要小心一點，避免意外發生傷害到自己，你受傷瞭我非常擔心非常難過。”
高毓指著自己的胸口別扭地說：“我隻是不好意思跟你講，爸爸是男人不喜歡說這種話，所以……爸爸其實非常非常的愛你，但又不知道怎麼表達，因為我不是個好爸爸所以很多時候都讓你難受。”
“如果你願意的話，等你出院之後我們兩個人一起改正，你想要什麼，在想什麼，喜歡什麼多跟爸爸溝通交流，不願意做什麼事情的話也跟爸爸商量一下，爸爸也學著改正自己，不會一味的批評你或者是應付你。”
“你看這樣行嗎？”
艾琳別過頭捂住自己的眼睛，甕聲說：“爸爸你快別說瞭。”聲音都帶上瞭哽咽：“醫生哥哥說不可以哭的，你要是再繼續說下去我怕我控制不住會哭出來的”
高毓心裡頭的那點緊張忽然就松開瞭，摸著女兒的頭甚至還有點無奈的想笑：“對不起啊，害你難過瞭。”
“不是難過。”艾琳跟他強調說：“我這是緊張，緊張！”她抬起頭來比瞭個一點點的手勢：“然後還有感動，所以才想哭的。”
“好的寶貝。”
聊到後面高毓一時忘記瞭自己要跟她說什麼，那碗滾燙的湯後面沒有再喝瞭，艾琳的奶奶正好在傢煮瞭艾琳喜歡的肉沫粥過來給孫女喝。
高傢的父母都是比較豁達的，雖然兒子年紀輕輕從國外突然帶這個孩子回來瞭，除瞭一開始震驚過後，夫妻二人也都接受瞭這一事實。
後面兒子說孫女他要自己帶，他們也接受瞭。
再來關於孩子母親是誰的事情，兒子死活不肯說他們也不強逼著。
包括這次的事情，其實高毓心底也是害怕被父母責怪說為什麼沒有帶好孩子，為什麼讓孩子發生這種意外，平時教育是不是不夠。
更怕被父母說上一句，我說過瞭你一個大男人帶不好孩子，好在沒發生什麼重大意外，要是孩子有個什麼，我看你這輩子怎麼過得去這個坎。
還好，類似的話沒有在父母的口中聽見過半個字。
這讓高毓不由得反思起來自己。
高毓跟女兒聊著聊著，聊到後面忘記問的事情，但高奶奶過來卻是發現瞭。
這兩天高傢有事情比較忙，高奶奶已經兩天沒過來看孫女瞭。
今天過來這麼一看不由得吃瞭一驚：“我的乖乖，你怎麼瞭？這兩天身體情況不是好很多瞭嗎？怎麼看著更憔悴瞭？”
這麼一問，才將高毓方才最開始想說的事情給勾出來瞭，高毓仔細一看女兒的臉色頓時也覺得奇怪，明明身體每天都在好轉，怎麼這兩天看著臉色更加憔悴瞭呢。
高奶奶找瞭個借口將兒子打發出去，然後自己跟孫女聊瞭起來。
對於奶奶孫女沒有那麼害怕，因為高毓唱黑臉高傢的一對夫婦便唱白臉。
在艾琳這裡爺爺奶奶都是非常可靠的人。
在高奶奶耐心的誘導之下，艾琳終於說出瞭自己這幾天失眠的事情，以及做夢夢到自己腦子裡面的腦漿都被筷子打碎的事情。
高奶媽聽瞭大驚失色：“誰跟你說過這個事的？什麼腦漿不腦漿，咱們現在可好好的在這呢，別胡思亂想，你跟奶奶說是誰跟你講這些的？”
說實話，聽到這個高奶奶心中的第一反應，是她那不靠譜的爹搞出來的事情。
艾琳看著奶奶的臉，猶豫瞭下沒有說。
高奶奶見此耐心地哄著孫女說：“你盡管講是誰說的，不用說名字也行。”
艾琳別別扭扭地說：“前幾天的那些阿姨過來看我時，帶來的小朋友說的，我忘記他叫什麼名字瞭。”
哪會忘記呢，都在一起玩瞭好幾次瞭。
隻是不想說出那個男生的名字，還怕那個男生被傢長苛責而已。
高奶奶也不戳破，隻是說：“那是不懂的人在胡說八道呢，腦漿攪……”
她實在是說不下去，早知道就不叫那些人過來看瞭，大人的嘴巴是封住瞭，但小孩子的嘴巴可依舊是個沒門把的，來這邊胡說八道把她的乖孫孫給嚇的。
高奶奶說：“真那樣瞭你怎麼可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呢？人早就跟著沒氣瞭，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兒。”
艾琳抬手摸瞭摸自己的腦袋：“真的沒有嗎？我這幾天都好害怕啊，萬一醫生叔叔沒有發現或者是有筷子斷在裡面……”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麼呢，沒有的事就別亂想瞭，你要相信醫生叔叔因為是醫生叔叔救瞭你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