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袁紹離開,都一時不知所措。
袁紹離開許久之後,隨著郭圖和荀諶離開,人群才紛紛起身離開。
劉氏拉著袁蜜道:“三小姐不在傢裡待一會兒?”
袁蜜搖瞭搖頭道:“父親今天心情不好,我就先回去瞭。反正都在鄴城,而且馬上要到三朝瞭,我就先回去瞭,有時間再過來。”
劉氏見袁蜜鐵瞭心要離開,也不便阻攔。
袁蜜跟著張遂等人回到住處。
張遂讓袁蜜跟著蔡文姬、紅玉去打紙牌,他則一個人繞到田豐的宅邸,從後門進去。
下人見張遂進來,道:“傢主正在房間。”
張遂趕到田豐房間。
隻見田豐一個人坐在胡床上,老淚縱橫。
見張遂過來,田豐才慌忙用兩手手心在臉上胡亂擦瞭幾下。
張遂走過去,給田豐倒瞭一杯茶,嘆息道:“先生,這是何必呢?”
“將軍本來就是不喜歡聽逆耳之言的人。”
“先生你又如此強硬。”
“沖突不在今日,也隨時要爆發。”
“搞不好,先生隨時會被殺。”
“古人有句話說得好,過剛易折。”
“先生你又不是我這等年輕人,怎麼還如此意氣用事?”
歷史上能夠接受臣子硬杠的君主,寥寥無幾。
所以張遂才一直比較喜歡二鳳李世民。
雖然有很多人說魏征是看菜下碟。
但是,哪怕是看菜下碟,這也需要君主有一顆容人之心。
想到歷史上田豐的結局,張遂略微沉吟片刻道:“先生,我以前跟著丁公的書籍學過一些算命之術,如果可以的話,不妨讓我給你算一卦?”
田豐心情平復瞭許多。
此刻,聽張遂這麼說,他道:“怎麼算?”
張遂笑道:“伸出左手。”
田豐將左手伸出。
張遂將田豐的左手掌心向上,攤平,振振有詞道:“我這算命之術,獨一無二,是丁公生前自己推演而出。”
“這算命之術,主要是看人手心的三條線。”
“男左女右。”
“男人看左手掌心,女人看右手掌心。”
“這三條線,分別是生命線、事業線和婚姻線。”
“先生的婚姻線一覽無餘,磅礴大氣,說明先生和師母感情順利,沒有波折。”
“先生的生命線粗中有細,到掌心六成而斷。”
張遂抬起頭,迎著田豐微沉的臉,嘆息瞭口氣道:“說明先生不更改宿命,那麼,最多隻能活到六旬而亡。”
田豐道:“如今亂世,多少人夭折?能活六旬,足矣。”
張遂點瞭點頭。
這話倒是不錯。
雖然歷史上的田豐死得遺憾,但是,那般大的年紀,的確不算短命瞭。
像戲志才、郭嘉、周瑜,都是三十六七歲就死瞭。
曹沖這種天才,更是十來歲就夭折。
多少百姓易子而食。
想到這,張遂又指著田豐的事業線道:“先生的事業線,自下而上。”
“下面線條粗壯有力,到瞭中部陡然變細,而且有彎折的跡象。”
“五成左右,沒入婚姻線和生命線。”
“這說明,先生前半生暢快無比。”
“到瞭五旬左右,卻戛然而止。”
“沒入婚姻線和生命線,沒有任何冒頭,說明先生之所以事業線出現如此變故,是因為先生太過剛,直接折斷瞭事業。”“婚姻線和事業線、生命線匯聚掌心大拇指和食指中間,說明先生從一而終,因為太過剛,最終是被自己的主公殺死的。”
田豐眸子微微縮著。
房間詭異地安靜瞭下來。
張遂視線從田豐掌心收回,坐在另一側胡床上,給自己倒瞭一杯熱茶,沒有再說話。
算命當然是假的。
這些不過是他根據自己對歷史的掌握,瞎謅的。
希望借此可以稍作改變田豐的結局。
田豐才能很突出。
但是,性格是最大的弱勢。
尤其是讓他因為袁紹這種人而死,太遺憾。
田豐沉寂瞭很久才轉過頭看向張遂道:“伯成認為,人的宿命能夠改變?”
張遂心頭一振,笑道:“宿命為何不可改變?”
“先生有沒有想過,什麼是宿命?”
“興許先生改變原有命運軌跡的過程,才是真正的宿命!”
“我老傢有位老人傢說過,人定勝天。”
“蒼天之下,萬物都是臣子。”
“但是,蒼天也隻是一個人,他如何能夠看得住所有臣子?”
“不說多瞭,就說我,我這次帶兵出征,就是那幾千人,我都管不過來。”
“我把握的就是一個總體走向。”
“個人,我不會過度介意的。”
“當然,最突出的那個,我會關註。”
“可話又說回來,先生認為自己是最突出的那個?”
張遂打趣道:“我怎麼覺得將軍如今麾下,許攸都比先生突出?”
田豐聽張遂這麼說,再次陷入沉默。
又過瞭許久,田豐問道:“伯成雖然年輕,卻是一個很有判斷之人。那麼你以為,將軍能否橫掃四海?”
張遂和田豐對視瞭一眼,張遂直接搖頭道:“先生認為,自古以來,成大事者,都是些什麼人?”
“不管是秦皇還是漢武,誰早年又沒經歷過大磨難?”
“可將軍沒有。”
“將軍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傢。”
“從出生起,就被眾星捧月,有先輩鋪路。”
“這樣的人,眼高於頂,看不起曾經身份、能力和地位都低於他的人。”
“比如,曹操。”
“因此,哪怕今天曹操一再彰顯獠牙,將軍都以為自己可以支配曹操。”
“這樣放縱的結果,是曹操必定崛起。”
“一旦他日曹操站到將軍一樣的地位,甚至擊潰將軍,將軍就會失去方寸,甚至自暴自棄。”
“我老傢有句話,精心呵護的骨朵都會摧折。”
“野草才百折不撓。”
“放在人身上,是一樣的道理。”
田豐瞇著眼睛看向張遂。
這小子!
既然你這麼不看好將軍,那你還娶他女兒,在他手底下做事?
不過,田豐沒有說出來。
他心裡現在亂成瞭麻。
因為,他竟然覺得張遂的話格外有道理!
一直以來,他都是以張遂長輩的態度對待張遂。
頭一次,他感覺,張遂可能更像長者。
張遂見田豐陷入沉思,這才起身告別。
再說下去,就沒有意思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