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毗聽荀諶這麼說,眸子微微縮著。
為瞭一個剛剛犯下大錯的長公子,要處死三小姐?
要弄死高幹?
河北必定大亂!
長公子的能力,在張遂和高幹都被殺之後,他真的有能耐平復河北?
並州的將士,真的會心甘情願地被拿下?
徐州的人,在張遂死後,萬一趁機北上,拿下青州,再聯合曹操——
辛毗的手腳有些冰涼。
這些都是極有可能的。
要知道,徐州目前坐鎮的可是田豐!
還有大將張郃和高覽!
以田豐的聰明,他是極有可能聯合曹操殺過來的!
張遂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田豐怎麼可能會任由張遂被殺,而且全族被誅殺?
辛毗就要勸袁紹。
卻見袁紹做瞭決斷,沉聲道:“那就這麼做!”
“我袁紹雙手打下的江山,絕對不會交給其他人!”
看向荀諶和辛毗,袁紹道:“你們商議下,按照剛才的計策行事。”
“事成之後,我親自主持,讓譚兒拜你們為師。”
辛毗剛剛要出口的話,梗在喉嚨口,生生咽瞭下去。
作為最早跟著袁紹的一批人,他對袁紹的性情太瞭解瞭。
他一旦決定的事情,其他人根本無法扭轉。
否則,以前田豐在的時候,也不至於次次暴跳如雷。
荀諶躬身行瞭一禮,道:“那主公,我們先退下去瞭。”
辛毗也行瞭一禮。
袁紹看著荀諶和辛毗退離,消失在營帳外,這才落下淚來,嗚咽道:“熙兒,我的熙兒啊!”
再說荀諶和辛毗出瞭袁尚的營帳,來到荀諶的營帳。
辛毗示意士兵加強巡邏,防止任何人靠近,這才放下帷幕,進入營帳裡面,對荀諶道:“友若,你真要這麼做?”
荀諶狐疑地看向辛毗。
辛毗低聲道:“若是以前,主公認定長公子為世子,我也支持。”
“可現在,長公子犯瞭大錯。”
“主公,又接二連三反悔。”
“再強行扶持長公子為世子,怕是其他人都不會答應。”
“而且,張遂又不是世子,不過是他和三小姐的次嫡子為世子,還是在這孩子過繼給三公子的前提下。”
“這個條件一旦達成,這孩子也是袁傢血脈,也是袁傢人。”
“這個孩子有張遂和河北人支持,張遂戰果累累,於如今的我們而言,是最好的局面。”
“如今的河北,已經不像往日那般穩定瞭。”
“二公子和三公子先後被殺,長公子又犯下大錯,並州牧高幹又是野心勃勃之輩,他還有陳留高傢做底蘊。”
“一個搞不好,高幹反叛,河北再次分崩離析。”
“曹操又坐擁天子,正強勢崛起。”
“屆時曹操發難,別說為將來橫掃六合做準備瞭。”
“我們河北還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假設,一萬個萬一,主公殺瞭張遂,除瞭高幹。”
“並州會聽從長公子的?”
“徐州會聽從長公子的?”
“如果主公還年輕,身體康健,像昔日,問題不大。”“可如今主公活不瞭多久瞭!”
“主公一死,以長公子的能耐,就算有我們輔佐,你確信,我們能鎮住河北?”
“強龍不壓地頭蛇。”
“我們終究是潁川人,不是河北人。”
“如果是沮授和田豐,還有可能,畢竟人傢在河北呼風喚雨。”
“就我們,憑甚?”
“我們真有這個能耐,那這些年我們何至於被冀州派壓得抬不起頭來?”
荀諶聽辛毗這麼說,也陷入瞭沉默。
好一會兒,荀諶才抬起頭,看向辛毗道:“主公一直將我們視作心腹。”
“這些年,雖然我們備受冀州派的壓制,但是,主公也一直在平衡,試圖給我們爭取地位。”
“以至於,有些事情都做得偏頗太過。”
“如今,主公危難之際,我們卻要做那過河拆橋的叛徒?”
辛毗聽荀諶這麼說,愣瞭下。
不過隻是那麼片刻,辛毗立馬回過神來,陪笑道:“是瞭,友若你說得對。”
“倒是我淺薄瞭。”
“作為士族的一份子,我們不隻是要有爭權奪勢的理想,也得有為瞭名垂竹帛而有拋頭顱灑熱血的決心。”
“如今雖然形勢危急,但是,隻要是為瞭主公,一切都舍得。”
荀諶點瞭點頭道:“那我們商議下除掉張遂和高幹,扶持長公子上位的具體計策。”
辛毗嗯瞭一聲,跪坐在荀諶對面的支踵上,兩人在佈匹上一邊寫寫畫畫,一邊商議。
一直到大正午,吃過午飯,兩人才將具體的計策敲定瞭下來。
之後,荀諶拿著計策去找袁紹。
辛毗則趕往自己的營帳休息。
路上,見到趙統帶著一個文士模樣的人離開,辛毗眼珠子一轉,快步進入營帳,在一張紙條上快速寫寫畫畫。
將紙條包裹在一張碎佈裡,碎佈裡再包上一個小石子,用細線紮好,辛毗快速走向趙統。
距離趙統還遠時,辛毗袖子微微一抖,將東西甩瞭出去,砸向趙統。
沒砸中!
卻落在趙統的前方。
趙統聽到動靜,就要拔出佩劍警惕地防備四周。
郭嘉註意到前方的東西,忙將東西撿起來,塞到袖子裡,道:“別看瞭,趕緊走。”
趙統這才收瞭佩劍,帶著郭嘉一邊走,一邊低聲道:“發生瞭甚?”
郭嘉低聲道:“我也不知道,見到伯成之後再說。”
趙統哦瞭一聲,帶著郭嘉直奔張遂。
張遂正在營地西側,指揮將士將戰死的屍體掩埋好,防止發生瘟疫。
趙統帶著郭嘉過來。
郭嘉將一木盒子飯遞給張遂道:“就知道你還沒來得及吃飯。”
張遂接過木盒子,蹲到一側,一邊打開木盒子,取出飯菜,一邊笑道:“讓統兒給我送就好瞭。這大冷天的,你跑過來做什麼?”
郭嘉縮瞭縮脖子,笑道:“雖然不想出來,被褥裡多舒服?但是,躺久瞭,感覺腰酸背痛。被褥裡又沒有美人,否則,還能忙碌一番。”
雖然這麼說,郭嘉還是從袖子裡將剛才撿到的東西取出來,遞給張遂道:“我和統兒過來的路上,有人故意扔過來的。”
“我不敢聲張,也沒有來得及去看是誰,就趕緊帶著過來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