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聽李儒這麼說,有些頭皮發麻道:“李軍師這計策,太復雜瞭吧?就不怕其中一些步驟出現偏差,甚至完全相反的局面?”
李儒停下拍打圓鼓鼓的腹部,得意道:“這算甚復雜?”
“我給的這計策,都是根據各方的利益而考量的。”
“這個世道,任何人和關系都不是可靠的。”
“唯有利益,才是永恒。”
“隻要抓住關鍵利益,自有大儒為你辯經。”
陳到又道:“我不信。就說你讓那荊州次子毒殺荊州牧,這是人會幹得出來的事情?”
“那可是親生父親。”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荊州牧的存在,才讓荊州牧次子能夠過上如今的好日子。”
李儒挑瞭挑眉,戲謔道:“自古以來,為權力而父子相殺的局面,還少?”
“趙武靈王禪位於趙惠文王,沙丘宮變,趙武靈王餓死於沙丘宮。”
“齊桓公稱霸朝野,卻病逝床榻,屍骨生疽,子女無人問津。
“權勢面前,哪有甚父子情深?”
“而且,荊州牧次子明顯沒有任何優勢繼承荊州牧衣缽。”
“他自己必然也知道。”
“然,面領著權勢的誘惑,沒有幾個人能夠意識到自己不值得,隻會覺得命運不公,要逆天改命。”
“此,皆人之劣根性。”
陳到沉著臉,還要反駁。
張遂打斷陳到道:“好瞭,這個沒什麼爭的。”
“世上沒有任何計策天衣無縫,可也不是任何人都聰明,會窺探到計策裡的漏洞。”
“就按照李軍師說的做。”
李儒忙朝張遂行瞭一禮道:“喏!”
張遂拍瞭拍李儒的肩膀道:“失敗瞭算我的,成功瞭算你的,無需太過糾結。”
“至於那個人選,這段時間我們再慢慢找。”
“荊州其實人才極多。”
李儒應瞭一聲。
張遂這才示意大傢去睡覺。
他也得去睡覺瞭。
從夏口到襄陽,一路顛簸不說,他今天還沒有休息。
張遂一覺睡到第二天大早上。
張遂爬起來,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外面飄灑著鵝毛般的大雪。
兩個丫鬟穿著厚重的衣裳,正端著熱湯在門後站著。
見張遂出來,兩個丫鬟忙遞上熱湯,讓張遂刷牙洗臉。
陳到此時也從入口處走瞭過來道:“統兒我讓他去休息瞭,今天我執勤。”
張遂點瞭點頭道:“軍師呢?起床瞭沒有?”
陳到道:“起床瞭,在客廳接見一個叫做陳震的人。”
“這個人來找主上你,也不知道甚事。”
“軍師看你還沒有醒,就自己陪去瞭。”
張遂嗯瞭一聲,帶著陳到直奔大廳。
陳震,是漢末這段歷史裡被低估的那一類人。
陳震一路做到瞭蜀國的尚書令,文武雙全,就連諸葛亮都覺得對他推崇備至。
陳震還一手促使瞭蜀國和東吳的重新結盟。
沒有想到,這樣的人才,竟然會找上門來。
張遂也很是好奇他找自己的原因。
畢竟,自己和他沒有任何交情。
張遂帶著陳到趕到大廳。
大廳裡,黃祖、李儒和一個青年文士正喝著熱茶,聊著天。
見到張遂和陳到過來,黃祖笑著起身對青年文士道:“這就是河北中郎將趙立,廬江郡都尉趙雲的弟弟。”黃祖又指著青年文士對張遂道:“趙弟弟,此人名叫陳震,南陽人,表字孝起。”
頓瞭頓,黃祖道:“孝起現在在襄陽擔任功曹一職。”
張遂笑著迎瞭上去道:“南陽人?南陽出名士,我在河北就經常見到一個南陽的大才。”
“此人名叫許攸,是冀州牧袁公的軍師,才華橫溢。”
張遂暗暗補充瞭一句,可惜高傲自大,口不擇言。歷史上,他被許褚給弄死瞭,而這裡,卻被袁譚給殺瞭。
黃祖大笑道:“原來是許子遠,他的確在冀州來著。趙弟弟,你知道的人還挺多!”
“怎麼樣,許子遠如今?”
陳震也期盼地看著張遂。
畢竟是同郡的名士。
他還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瞭許攸的大名。
許攸可是很早就為官瞭的。
而且,在冀州混得風生水起。
張遂感嘆道:“我在鄴城的時候,就聽袁公誇贊過他很多次。”
“但是,他最終和長公子起瞭沖突。”
“那袁譚受奸人所惑,斬殺瞭他和潁川名士郭圖,甚為可惜。”
“袁公為此很是憤怒,剝奪瞭長公子的青州牧一職,讓他回鄴城反省。”
張遂偷偷打量著黃祖和陳震的反應。
兩人都是震驚。
很顯然,他們還不知道許攸都死瞭一年多瞭。
不過,也難怪。
袁紹此人一直很愛好面子。
許攸和郭圖被他的長子所殺,他絕對不會讓人將這則消息傳出來的,以免別人誤以為他殺功臣。
當初,就連三公子袁尚叛亂鄴城,袁紹都不準任何人將這事傳出去。
至於袁譚和袁紹的死,時間還太短,還沒有傳過來。
這就是古代因為交通不發達,導致的情報滯後性。
張遂越發在心裡篤定,要讓糜傢和喬傢幫他培養大量的信鴿,盡可能地提升情報的更新速度。
好一會兒,黃祖和陳震才反應過來。
陳震一臉失望道:“沒想到,許先生竟然遭遇瞭意外。”
黃祖也嘆氣。
一旁的李儒忙道:“許公這事,的確讓人惋惜。”
“好在他兒子被保護瞭下來。”
“而且,罪魁禍首,也遭到瞭該有的懲罰。”
黃祖附和道:“孝起也別太難過。”
“冀州牧袁公掌握偌大的產業,自然是無法顧忌到方方面面。”
“但是,他卻也沒有虧待許子遠。”
“能夠為瞭許子遠而搬倒嫡長子,這已經難能可貴瞭。”
陳震點瞭點頭。
黃祖這才忙招呼丫鬟去將黃月英叫過來,然後讓張遂坐在自己身旁。
張遂拒絕瞭,笑道:“黃郡守是長輩,不管我將來做如何大的官,也得尊重長輩不是?要是我現在坐你老人傢邊上,我兄長知道的話,必定要抽我的!”
黃祖被張遂說得心怒放。
真有傢教!
雖然年紀輕輕就當上瞭中郎將,還有個趙雲那麼出色的兄長,卻一點都不居功自傲,還一直這麼尊重長輩。
這要是和自己的侄女在一起之後,自己不就一直是他的長輩?
陳震見張遂這麼說,也點瞭點頭。
打量著張遂,陳震暗暗贊嘆。
可以的。
河北能夠提拔出這樣的年輕俊傑,蒯傢族長的眼光沒有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