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文醜一個人在帥帳看著曹仁送過來的卷軸發呆。
也不知道過瞭幾時，外面響起士兵的喧鬧聲。
文醜頗為煩躁，讓親兵出去查看。
親兵應瞭一聲，小跑著離開。
沒有多久，就見到親兵帶著兩個衣衫襤褸的身影走進來。
兩個身影手裡都抱著一個木盒子。
見到文醜，兩人立馬飛撲瞭上來，跪在他不遠處，一邊不停地用腦袋磕頭，一邊嚎啕大哭道：“文將軍，可算是見到你瞭！”
文醜聽兩人這口音，和鄴城那邊一般，問道：“你們是誰？和我相熟？我怎麼不認得你們？”
其中一個人滿臉鼻涕和眼淚，抬起頭，顫巍巍地打開抱著的木盒子。
裡面赫然放著兩顆血肉模糊的頭顱。
文醜蹙起眉頭，一臉嫌惡。
身影一邊繼續哭，一邊道：“文將軍你可能不記得我們。”
“我們本是身份卑微之人。”
“幾年前，袁公還在世時，我們見過你在鄴城驍勇的身姿，一直將你仰慕。”
“就在七天前，我們在鄴城集市，看到一群人嗚嗚泱泱的。”
“我們趕過去看，才看到文將軍你的傢人。”
“他們被錦衣衛捉拿，全部送到菜市口斬殺瞭！”
錦衣衛，張遂在去年三朝前臨時成立的組織，隻聽令於張遂一個人，主要負責監察百官的。
文醜聽到身影這麼說，心臟猛地一縮，踉蹌瞭數步，差點摔倒。
身影繼續哭道：“好慘啊！”
“大將軍讓錦衣衛砍瞭文將軍傢人，還不讓任何人靠近，不準給他們收斂骸骨。”
“否則，視為同黨！”
“沒有人敢靠近。”
“我們是在晚上偷偷摸摸靠近，用全部傢資買通輪值的守衛，才得以接近文將軍傢人的遺骸。”
“為瞭方便逃走，我們也做不到太多。”
低頭看著身前木盒子裡的兩顆頭顱，身影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道：“我隻能撿起兩位公子和兩位小姐的頭顱，趕緊帶過來。”
指著身前兩顆血肉模糊的首級，身影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文將軍，大將軍好狠的心啊！”
“他們殺瞭文將軍傢人還不解氣，還讓錦衣衛將他們的頭顱砍得面目全非。”
“我聽人說，這是大將軍惱恨文將軍你擅做主張，害死瞭三千將士，惱你無臉見人，也就給你傢人面目全非瞭。”
文醜眸子微微縮著。
另一個身影也忙打開木盒子，露出另外兩顆血肉模糊的頭顱。
文醜看著這四顆頭顱的確是兩男兩女的，其他分辨不清楚，登時大叫瞭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就要向後倒下去。
外面的親兵見狀，飛奔進來，攙扶住文醜。
文醜在親兵的攙扶下，雙眼赤紅地看著四顆首級，聲聲泣血道：“好你個張遂！！！！”
“我文醜尚未做那李凌，你就要做那武皇帝！”
“今日，我們隻有不死不休！”
看向身旁的幾個親兵，文醜尖叫道：“去找楊阜和曹仁來，我要復仇！我要張遂死無全屍！”
一個親兵忙伸出手，擋住眾親兵。
是親兵隊長李孚。
李孚，巨鹿郡人，興平年因為大旱而舉傢餓死。
恰逢黑山軍四處招募人手。
為瞭一口飯吃，李孚投身黑山軍。
後來黑山軍張燕被張遂一陌刀砍成瞭兩半，李孚跟著黑山軍成為張遂麾下，一直留在中山郡。
鄴城政變，李孚跟著如今的中郎將王浩來到鄴城激戰。
之後，李孚又和黑山軍劃撥到第二軍團，歸文醜管轄。
因為腦子轉得快，會察言觀色，李孚被文醜選中，成為文醜的親兵之一。
今年年初，李孚又被文醜提拔為親兵隊長。
此刻，見文醜如此模樣，李孚攔住瞭親兵。
迎著文醜充血的目光，李孚拔出腰間的佩劍，一劍一個，將兩個身影直接捅死。
文醜嘶吼道：“李孚，你背叛我？！”
李孚兩劍捅死瞭兩個身影，忙雙手捧劍，跪倒在文醜身前，一臉認真道：“主上，此間有詐！”
“主上，你想想，大將軍可有如此惡毒？”
“我曾經追隨大將軍，深知大將軍為人。”
“大將軍曾經在中山郡就說過，一人犯罪，不株連。”
“如今，大將軍豈會食言？”
爬到兩顆血淋淋的頭顱前，李孚抱著一顆，舉到文醜身前，急切道：“主上，你再看，除瞭能夠辨別是男人的頭顱，哪裡能夠辨別是公子的頭顱？”
“還有，大將軍真要誅殺主上傢人，而且派瞭錦衣衛過去，那哪個錦衣衛敢開這個口子，在如此重要命令面前收人錢財，讓他們帶走頭顱？”
“這兩人的話，看似天衣無縫，實則全部都是破綻。”
“主上，我懷疑這兩人就是馬超的人偽裝而成的！”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讓主上憤怒上頭，將另一半虎符交出去。”
“到時候，主上虎符一交，軍隊就不是你的瞭！”
“馬超再來襲，主上你不管怎麼選擇，都是死路一條！”
“主上，三思啊！”
“我以為，此時最要做的，是派兩撥人趕往鄴城。”
“主上犯如此大錯，大將軍絕對不會無動於衷的，他必定派人過來。”
“如果大將軍要處死主上，那勢必是極少數人，靜悄悄的。”
“同時，派出官員先一步趕到，安撫主上你。”
“隻有安撫住主上你，讓你不會輕舉妄動，那極少數人趕過來，才能將主上你迅速斬殺，不會造成大動蕩。”
“大將軍或許年輕，不會考慮到這麼多。”
“但是，鄴城可是有參謀部啊！”
“監軍沮公他們都在。”
“他們怎麼可能坐看著大將軍不問青紅皂白，直接處死你的傢人呢？”
將佩劍舉過頭頂，李孚道：“主上，三思啊！”
其他親兵也都紛紛緊張地看向文醜。
文醜充血的眼睛漸漸平靜瞭下來。
在親兵的攙扶下，他緩緩坐瞭下去。
帥帳裡靜寂無聲，落針可聞。
好一會兒，文醜才用大手用力在臉上揉捏瞭幾下，示意親兵將兩顆男人的頭顱拿過來。
文醜壓抑著顫抖，強忍著悲痛，仔細打量著兩顆首級。
就這時，外面又有士兵急匆匆地趕到。
朝文醜行瞭一禮，士兵道：“將軍，斥候在東十裡發現一個自稱文澤的人！”
文醜眸子縮瞭下，看向李孚。
李孚激動地爬起來道：“主上，我見過長公子，我去看看！”
“你先別處理屍體，先穩住馬超使者！”
文醜此時也有些激動得不行。
讓親兵將屍體搬到一邊，文醜看著李孚飛奔出去，來回不停地走動。
他的嘴裡喃喃不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