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岱看著馬超如此模樣,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馬超邊上,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他想要說幾句安慰馬超,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其實也一直沒有明白伯父馬騰的做法。
伯父馬騰幼年貧困,連吃穿都成問題。
那個時候,從兄馬超的母親願意和他成親,生下馬超,這難道不是共患難之情?
誰也搞不清楚伯父馬騰在想什麼,非但沒有為這段過往而珍惜,反而一直把這段經歷當成人生污點。
以至於癲狂到逼死瞭從兄馬超的親生母親,將從兄馬超像仇人一般對待。
這次伯父馬騰帶著幾個兒子進京述職,就算暫時不想帶從兄馬超過去見見世面,也要安撫一頓,說一些“隻信任你”之類的話。
結果是,伯父馬騰一句話也沒說,還將親信龐德安排在從兄馬超身邊監視。
馬岱頗有些同情地看著馬超。
好一會兒,他才掰著馬超的頭顱,按到自己肩膀上,柔聲道:“兄長,沒甚。如今你已經長大成人,自己也能立足。不管將來伯父他們怎麼對待你,你始終是我的兄長。”
次日一大早,張遂就起床瞭。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夥頭兵安排瞭一些幹糧給楊阜,之後,將楊阜放走。
高順見狀,有些不解地問道:“主公,你把這人放走作甚?”
“曹仁都殺瞭,留一個回去通風報信?”
張遂有些忍俊不禁。
高順:“.”
張遂笑瞭一會兒之後才道:“要不然呢?”
“你以為我真因為他是世傢大族子弟,就放他離開?”
“開什麼玩笑?”
“哪怕是世傢大族子弟,也要看他站在哪一邊瞭。”
“站在我這邊,隻要不做出格的事,我自然要保瞭。”
“站在別人那邊,尤其是我敵人那邊,我管他是誰!”
“別說是世傢大族,就是曹仁這種,我女人的親人,我也得弄死。”
“我不弄死他們,難道等他們來弄死我?”
高順狐疑地看瞭一眼張遂。
話是這麼說。
但是,放他離開通風報信是幾個意思?
張遂懶得跟他解釋,笑道:“待會你看我怎麼做的就知道瞭。”
張遂看向黃河對岸,冷笑道:“曹操他想趁機搞我,我就讓他吃吃反噬之苦!”
“趕緊吃飯,整頓軍隊,正午還要跟馬超對敵!”
“不過,通知將士們,不用這麼緊張,這次打不起來。”
“而且,短時間也打不起來。”
高順這才嗯瞭一聲,快步離開。
張遂又叫來審榮和李孚,在他們耳邊說瞭幾句。
大上午,張遂便整頓完軍隊,在營地外面列陣,等待馬超到來。
還沒有到正午,馬超便帶著大軍烏泱泱地渡河。
這次雙方沒有直接開戰。
昨天一戰,馬超對張遂感官相當之好。
這個大將軍,年紀輕輕,跟他差不多大,竟然能夠抵擋他和馬岱、龐德三人的進攻。
張遂再見到馬超,直接策馬上來。
馬超見狀,也策馬上來。
兩人兩馬碰面,張遂朝馬超伸出手道:“孟起,我張遂打仗多年,從來沒有像喜歡你一樣喜歡一個年輕俊傑。”
“長得年輕,又這麼帥氣,富貴逼人。”
“還這麼能打。”
“你有沒有妹妹?有妹妹的話,介紹一個給我。”
“孟起你這麼出色,你妹妹肯定也出色。”
“能夠和孟起你結親,那真是人生大幸事。”
馬超被張遂誇得臉色有些窘迫。
雖然除瞭傢人,其他人也有不少人誇他的。
但是,像張遂這般誇的,而且,張遂武功明顯和他旗鼓相當的,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馬超尬笑瞭一聲,伸出手,和張遂握瞭下,笑道:“大將軍,你可別這麼誇我,大將軍比我更出色。”
“至於小妹,我倒是真有一個,比較調皮。”
“不過,她在傢。”
“哪天從槐裡回去,我跟她說,看她怎麼說。”
張遂握緊瞭一些馬超的手,將他拉近瞭一些,擁抱瞭下馬超的肩膀,低聲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大舅哥,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張遂說完,這才松開馬超的肩膀。
馬超有些神情古怪地看瞭一眼張遂。
真是個登徒子。
哪有還沒見我妹妹的面就喊人“大舅哥”的?
我那妹妹未必會答應!
我們涼州兒女,有羌人風范,性格大大咧咧,我那妹妹還真不一定能看得上眼前的男人。
極遠處,一處小山坡上,正趴著一個身影。
身影身上掛著一些青草。
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此人赫然是楊阜!
楊阜一早被張遂放走,卻沒有真的離開。
度過大河之後,他作勢遠去,又繞道遠處,遊瞭回來,然後找到這山坡。
這個地方,既然看到馬超和張遂交戰的情形,又不會引起人的主意。
遠遠的,看著馬超和張遂竟然摟抱在一起,一副親熱至極的模樣,楊阜想到昨天張遂的話。
這張遂,還真沒有騙自己。
果然,這馬超叛變瞭!
馬超和馬騰的矛盾,他也聽曹操提過。
不過,因為這是馬騰傢的私事,所以大傢都沒有過分幹涉。
哪怕是曹操,也沒有說。
現在看來,張遂利用瞭這一缺陷,還有曹仁的死,又加以利誘,從而引誘馬超叛變。
楊阜緩緩後撤。
這則消息要緊急告訴曹操。
曹操大軍也在趕來的路上。
隻是要比馬超的先行軍落後一些時日。
因為,曹操大軍要準備充足的糧草。
現在的話,應該也不久要到瞭。
如果不趁早防備馬超,讓馬超突然就地反擊,那後果不堪設想!
楊阜趴著退瞭很遠,才爬起來,掉頭狂奔。
就這一次。
幫曹操這一次。
之後,自己作為天子的臣子,不再偏袒雙方任何一方。
大將軍的這次恩情,也需要還的!
張遂和馬超分開,馬超朝張遂抱瞭抱拳,就要再次決一死戰。
卻見張遂後面,李孚策馬狂奔上來,呼吸急促道:“不好,主公,楊阜,跑瞭!”
“我剛剛給他送吃的,就發現,看守他的幾個蠢貨早上就把人看丟瞭!”
“早上楊阜要出去拉大的,實則趁機逃跑。”
“幾個蠢貨弄丟人瞭,不敢說實情,還想著逃跑。”
“好在他們知道我知道他們的親人,所以不敢走。”
張遂臉色驟變,厲聲道:“派人去找瞭沒有?”
李孚忙道:“派出去瞭。但是,都這麼久瞭,怕是——”
張遂怒瞪瞭一眼李孚,這才看向馬超,一臉歉意道:“今日怕是不能決一死戰瞭,我得去找人。”
“這楊阜,必須死。”
“他可是知道我軍營地佈置的人!”
說完,忙調轉就走。
沒走幾步,張遂又拉住韁繩,蹙眉看向馬超道:“孟起,你也要註意瞭。”
“我之前對你不瞭解,所以殺瞭曹仁激你過來決一死戰。”
“如今,你我又沒有交戰。”
“楊阜還跑瞭。”
“興許,他向曹操和你父親狀告你,說你勾結我。”
“你要多做防備。”
“當我多嘴,多一手準備比較好。”
“當然,你懷疑我,不聽也沒關系。”
不待馬超回應,張遂策馬狂奔。
張遂這一走,陷陳營和四千精兵迅速回到營寨裡面,關緊大門。
無數的弓箭手站在營寨木墻兩側,彎弓搭箭,將箭頭對準外面。
突然的變化,讓馬超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龐德策馬上來問道:“公子,甚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