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見自己的侄子夏侯尚這般說,略作猶豫便下瞭決心,對夏侯尚道:“尚兒,你既然有如此膽略,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你可是我夏侯傢的子孫。”
“別讓我夏侯傢蒙羞!”
夏侯尚重重點瞭點頭。
一旁的杜襲眉頭瞬間擰起,對夏侯淵道:“夏侯將軍,馬超非常人,此刻危險至極。”
“就算不派人去許都將馬騰調過來,也可以派遣一沉穩老將帶人過去,和馬超好生詳談。”
“小將軍雖然才華卓越,勇猛非凡,但是畢竟太過年輕,有些局面容易失控——”
杜襲的話還沒有說完,夏侯尚嗤笑一聲道:“貪生怕死的腐儒!”
“我夏侯尚豈會怕區區一馬超?”
看向夏侯淵,夏侯尚堅持道:“叔父,趕緊下命令!實在不相信我,我立馬立軍令狀!”
夏侯淵見杜襲還要勸,笑著制止後者道:“杜祭酒,就這樣決定瞭。”
“馬超雖然勇猛,但是我夏侯傢的孩子又豈是等閑之輩?”
“在這年輕一代裡,有幾人勝過他?”
“年輕人嘛,總要機會多多鍛煉。”
眾將領紛紛點頭。
杜襲見夏侯淵如此堅持,暗暗嘆息瞭口氣,沒有再開口。
夏侯淵不是一般人。
即使是在司空曹操面前,夏侯淵有時候都直呼其名的。
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軍祭酒。
因為出身司空府邸,夏侯淵才給個面子。
說得太多,可能反而招致禍患。
還是要適可而止。
而且,自己已經勸瞭,盡到瞭人臣之職。
司空曹操真要怪罪,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也很小。
夏侯淵見杜襲沒有阻止,這才笑道:“晚上請你吃大餐!”
“我來的時候,兄長給我偷偷塞瞭一些鹵牛肉,我都沒舍得吃,晚上我們一起分掉。”
杜襲沉默地點瞭點頭。
夏侯淵安排自己三十親兵保護夏侯尚。
之後,又讓先登校尉樂進帶領三千人接應。
夏侯尚騎著戰馬,意氣風發地朝著澠池方向而去。
夏侯淵看著夏侯尚等人身影消失在視線裡,這才對楊阜道:“楊先生,你——”
楊阜朝夏侯淵拜瞭拜,從袖子裡掏出印綬,雙手捧著遞給夏侯淵道:“昔日承蒙司空厚愛,任命我為隨軍長史。”
“今曹仁將軍被害,也有我失誤的原因。”
“我配不上司空的信任。”
“今日懇請夏侯將軍替我將印綬轉還給司空。”
“我就直接回涼州老傢養老去瞭。”
夏侯淵接過印綬。
楊阜轉身就是離開。
夏侯淵看著楊阜離開,看向身旁的杜襲道:“這怎麼處理?我要不要去留住他?”
杜襲沉吟片刻道:“不需要。”
“這楊阜本身就隻忠於天子。”
“而且,說實話,才華並非格外突出。”
“之前在許都,司空任命他為隨軍長史,很大程度上,是看在他是涼州世傢大族子弟,又是涼州牧韋端的親信的份上,司空不好拒絕。”
“如今他自行離開,於司空而言,是大好事。”
“不能全心全意為司空謀劃的人,不用最好。”
“經歷過衣帶詔之後,司空疑心很重,就連睡覺都不敢睡死。”
“楊阜這樣的天子忠臣,能清理一個,是一個。”
“有時候司空不方便做這些事情,我們這些做臣屬的,得替他做這個決定。”
夏侯淵朝杜襲擠眉弄眼道:“我就說嘛,荀令君推薦的人才,個個都是人精,我喜歡!”
杜襲看瞭一眼夏侯淵,神色有些古怪。
荀彧推薦的人才嗎?
可能,荀彧自己都未必全心全意站曹司空。
否則,曹司空最近不會開始漸漸從荀令君手裡抽走權力。
先是讓荀攸為尚書,成為眾多軍師裡的謀主,主管軍事。
後又在司空府邸提拔瞭一大批諸如自己、杜畿等年輕俊傑。
如今,荀彧相比於早年,權力已經大幅度削減瞭。
不過,也怪不瞭別人。
衣帶詔這事,他和杜畿等人私下裡商議過,兩人都嚴重懷疑荀彧其實也參與瞭。
隻是沒有擺到明面上來。
如今司空之所以還沒有處理荀彧,主要是荀彧的影響力太大,而且,還在老實本分地推薦人才,坐鎮許都大本營。
真當司空府邸的那些提拔上來的年輕人成才瞭,能夠獨當一面瞭。
又或者司空拿下瞭河北。
那麼,第一個要遭殃的就是荀彧。
杜襲暗暗嘆息瞭口氣。
這荀彧,雖然是同鄉,更是潁川一派的領袖,但是,他心裡還殘存著對大漢的善念,必將讓他萬劫不復。
如今天下分崩離析,大漢不可能再光復。
杜襲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何還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
自古以來,王朝興衰更替太正常不過瞭!
杜襲搖瞭搖頭,深深地為荀彧感覺不值。
以荀彧早年為曹操南征北戰,立下無數戰功的經歷,隻要一心一意輔佐曹操,誰又能比得過他呢?
再說夏侯尚帶著夏侯淵的三十親兵徑直趕到澠池,馬超的營地五裡外。
夏侯尚舉起手,攔住去路,讓一個親兵去將樂進叫過來。
指著遠處渺小如螻蟻一般的營帳,夏侯尚笑著對樂進道:“馬超營地就在眼前。”
“樂將軍,你帶著三千人就停在這裡。”
“再靠近,馬超的斥候就該發現瞭。”
樂進擔憂道:“你真要這樣進去?”
夏侯尚得意大笑瞭幾聲,拍瞭拍自己身上的鎧甲道:“有鎧甲傍身,誰能殺我?”
“樂將軍,你不要受杜襲那腐儒影響。”
“腐儒不是我們這些武將,他們都怕死。”
“你在這裡看著,如果真有事,我會點燃狼煙的。”
晃動瞭幾下腰間吊著的佈袋子裡,夏侯尚道:“我有狼煙在手,早做瞭準備的。”
樂進這才點瞭點頭,再三叮囑道:“小將軍不要魯莽,但凡有任何異樣,立馬點燃狼煙,我好接應。”
夏侯尚不以為意地笑瞭一聲,這才招呼三十個親衛跟上,一行人朝著馬超營地疾馳瞭過去。
樂進看著夏侯尚如此急切的模樣,臉上盡是擔憂的神色。
其實,他更認可杜襲的說辭。
杜襲雖然年輕,卻是司空曹操提拔的,而且讓他在司空府邸做事的人。
這些人都年輕,個個驚才艷艷,不是自己這些武將可比的。
然而,夏侯尚畢竟是夏侯淵的侄子。
搖瞭搖頭,將各種紛繁雜亂的念頭摒除腦海,樂進讓大軍就地休息。
他親自鎮守大軍前方,以便第一時間能夠註意到馬超營地的動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