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歲歲雙手捂住嘴,一副大病將至的憔悴模樣猛咳瞭兩聲,委屈的小聲說:“算啦,皇兄又不擔心我,還是去忙要緊的事叭,歲歲會好起來的!”
“我看你真是病糊塗瞭!”
蕭如玉被她這交代遺言一般的話氣得不輕,神色卻是更加慌亂瞭:“你這傻子,我是你一母所出的兄長,怎麼可能不擔心你!”
“歲歲才不傻。”
蕭歲歲故作生氣地哼瞭一聲,蕭如玉急得連忙改口:“好好,你不傻,不傻。蘇公公,快去請太醫,來晚的都給本殿砍瞭!”
蘇公公剛要小跑去傳太醫,卻見蕭歲歲自己從蕭如玉的懷裡掙瞭出來,還從容地拍瞭拍衣角的土:“一聽要找太醫伯伯,歲歲就覺得自己沒事瞭。”
說完,蕭歲歲一路小跑溜回瞭棲龍殿內。
獨留蘇公公與未從驚嚇中回過神的蕭如玉面面相覷。
蘇公公先一步悟出瞭其中的門道,小聲提醒蕭如玉:“太子殿下似乎是……被公主殿下愚弄瞭。”
“本殿還需你提醒嗎?”
蕭如玉帶著薄怒甩袖離去,可他隱隱有所察覺,在得知蕭歲歲隻是在與他胡鬧時,他悄悄松瞭一口氣。
藏著夜色,蘇公公依稀瞧出蕭如玉未說出口的低語是:“無事就好。”
深夜,蕭青楓回殿時,蘇公公主動迎瞭上去,遞上殿內取出的大氅:“陛下可曾審出些什麼東西來?”
蕭青楓心疼起自己被浪費去的時間,對那禦廚心生萬般嫌惡:“嘴巴很嚴,未問出什麼有用的,不過是胡亂指認一通,卻又拿不出半點可信的證據來,拖延時間罷瞭,朕沒有時間與他虛耗下去,索性是交與刑部代辦。”
蘇公公一貫認同蕭青楓的決策,全程耐心傾聽點頭,聽完才向蕭青楓提議:“若實在審不出什麼東西,陛下便將此人斬瞭罷,也好為後來人做個警示,莫要再去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蕭青楓的腳步忽然停住,道:“朕曾答應過公主不殺此人。”
“這……”
蘇公公看出蕭青楓眉宇間的擔憂,索性自薦代辦:“公主如今年幼,若安排妥當,應當是不會知曉這些的。陛下若是不放心交給外人來做,老奴願為陛下代勞。”
蕭青楓倏然笑瞭,著實是將蘇公公嚇得汗毛倒豎,連忙認錯:“奴才該死,不該自作聰明!”
“不,你的提議很好。”
蕭青楓竟未動怒,而是緩緩訴著自己的想法:“但朕是天子,不可與她說謊,答應她的事,自然要做到。此前,朕從未覺得身為暴戾之君有何不好,隻要能夠治理好國傢,朕就可以問心無愧,但如今,朕心中也有瞭顧慮。”
他嘆瞭口氣:“朕從想要坐上這個位置的那一天開始,就做好瞭被人刺殺的準備,孤傢寡人,不過如此,可朕……舍不下公主,更不希望她與朕一樣置身於危險之中,身為天子,朕竟有瞭記掛,豈不荒唐。蘇盟,你這是——”
蘇公公感動的落下兩行眼淚,急忙用袖子擦瞭去:“奴才,奴才這是太感動瞭!老奴雖然侍奉陛下二十年,但從未聽陛下說過自己的心事想法,多虧瞭有公主在,老奴才有瞭與您說交心話的機會啊!”
蕭青楓雖未明言,但也隱隱有所察覺,自從蕭歲歲每夜都身騎年獸抱著錦鯉出現在他的夢裡,他性情中的尖銳處都被撫平瞭許多。
“蘇盟,朕方才與你說過,朕曾答應公主,不可殺瞭此人。”
聞此言,蘇公公點頭以示自己記得。
蕭青楓意外深藏地拍瞭拍蘇公公的肩膀,眸中閃過一絲陰狠:“但此人傷瞭朕的公主,朕不想讓他活得太好——隻需吊著他一口氣就是。”
蘇公公馬上明白瞭蕭青楓的意思,刑部上千種輕重不一的各式刑罰,自然是能把那禦廚給照顧周到瞭。
“奴才明白。”蘇公公屈身領命,“今夜有刑部那些年輕人在,想來是用不得老奴的,老奴伺候您早些休息罷。”
“也好。蕭青楓點頭,“公主睡瞭沒有?”
蘇公公欲言又止:“公主她……”
內殿,執夜的宮女們皆是攀在門框邊兒上,單單瞧著蕭歲歲床上的背影,就在這兒瞧得十分入迷。
隻聽其中一人感嘆:“公主殿下真是一日比一日討人喜歡瞭,可惜公主殿下不肯親近咱們,咱們也沒那個能哄哄公主開心的福氣。”
蘇公公咳瞭兩聲來提醒這些偷閑的宮女,一瞧見腳邊躲出來的影子,宮女們紛紛逃散去殿外執業瞭。
蕭青楓無心在意這些宮女,隻瞧蕭歲歲貓著腰,像是把自己裹成瞭一團,認真得連一點聲音都聽不見,身旁還擺著一筐針線。
“她這是在做什麼?”
他著實沒看出來。
蘇公公竊笑兩聲,為難道:“公主殿下藏得太結實,誰都不給瞧,老奴也實在是沒瞧見公主殿下在忙些什麼,隻瞧見——公主殿下似乎是在擺弄針?奴才們也不敢上去爭搶,生怕是傷瞭公主。”
一聽蕭歲歲在那擺弄針,蕭青楓頓時就心急地上前去將蕭歲歲連人揪瞭起來,問:“蕭歲歲,你又在做什麼?”
小團子皮膚嬌嫩白皙,這才熬瞭一小會兒的夜,蕭歲歲的眼底就掛瞭兩抹黑。
要是沒註意,蕭青楓差點以為自己揪起來一隻小熊貓。
蕭歲歲不僅不肯說,還想將針線藏到身後去:“不告訴爹爹。”
放縱使小團子任性。
蕭青楓把蕭歲歲放瞭下來,趁著蕭歲歲以為他不在計較時,將蕭歲歲手中的針線順到瞭自己手中。
“蕭歲歲,你知不知道此物有多危險?若是你有瞭危險,讓朕拿什麼救你?”
小團子淚水在眶中打轉,縱是蕭青楓於心不忍,也隻好繼續說:“是不是朕一直縱容你,又未因上午的事處置你,你便有些無法無天,開始擺弄這些危險的東西來瞭?”
因為他比蕭歲歲自己,更害怕蕭歲歲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