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親生的女兒,任誰也想不到,陸上卿竟然會下這麼重的手!
為瞭維護自己的顏面,陸上卿著實是連父女親情都不顧瞭!
陸上卿的又一巴掌即將落在陸凝霜的臉上時,向來隱忍的陸凝霜忽然抬起手,硬生生鉗住瞭陸上卿的手腕,話音正應瞭她的名字,如凝結的冰霜一般清冷:“公主殿下還在這兒,父親是想做什麼?”
怒火中燒的陸上卿單單顧著用訓斥陸凝霜的方式來證明自己傢教嚴格,不想,竟忽視瞭一旁的蕭歲歲。
但凡有心去琢磨蕭青楓喜好的人,都清楚蕭青楓如今最看重的,就是蕭歲歲。
盡管陸上卿已經身處高位,但討好瞭蕭歲歲,就意味著距離權勢的中央又近瞭一步,陸上卿豈能不心動?
陸上卿一改方才的刻薄,彎腰蹲下身子,擠出蹩腳的笑意來逗弄蕭歲歲:“原來公主也在啊,您是來找陛下的?來,讓臣帶您去見陛下。”
話還沒說完呢,蕭歲歲就已經氣呼呼地拍開瞭陸上卿的手:“歲歲不喜歡你,你打瞭歲歲的姐姐。”
陸上卿這火馬上就上來瞭,自己的女兒,自己憑什麼打不得?
這丫頭真是難對付!
陸上卿羞惱之際,蕭青楓在朝臣的簇擁之下走出大殿,心情正如此時被陰天雲霧所籠罩的明月一般沉悶。
朝臣們心憂心急,卻不敢多言半句。
直到像隻盛放的小盆栽一樣的小團子跑到瞭他們中間伸出兩臂,奶聲奶氣的求抱抱:“爹爹,抱抱!歲歲終於等到你啦!”
說來奇怪。
在此之前,蕭青楓看起來就像是一副筆法凜冽的墨色山水畫,小團子撲過來時,眾人的眼前似乎出現瞭一抹明艷的色彩。
思想古板的朝臣們想法各異,更有人悄自冷哼一聲,竊聲議論起蕭歲歲:“不識規矩,不懂大局,豈能成大事!”
更有人悄悄附聲:“準是被母妃縱壞瞭,簡直就是胡鬧!幸好陛下一向是識大體的人,朝堂嚴肅之地,怎可能縱著她如此嬌蠻任性?”
這些話蕭青楓未必聽進耳中,蕭歲歲呆萌求抱抱的景象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眾多朝臣的篤定目光中,蕭青楓毫不遮掩自己對蕭歲歲的疼愛,俯身將人抱瞭起來不說,甚至仔細的一眼看出瞭蕭歲歲眼邊的淚痕,道:“哭瞭?”
蕭歲歲噯呀一聲捂住眼睛,“歲歲才沒有哭,是爹爹天黑看錯瞭!”
“又想瞞著朕?你這丫頭。”
蕭青楓哭笑皆非,但大臣們覺察蕭青楓臉上笑意更勝三分,心情應當不錯。
那……
應該是可以把他們壓抑一天的心事說出來瞭。
陳太傅在眾人的推嚷之下走出人群,撞著膽子走到瞭蕭青楓的面前:“陛下,臣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蕭青楓僅用餘光睥睨:“講。”
陳太傅這才信瞭,蕭青楓今天的心情的確不錯。
因為換瞭以往,蕭青楓的答復大概率會是“知道不當講就滾”。
這件困擾諸位大人整整一日的“大事”,就是——蕭青楓腰間的荷包實在是繡得太醜瞭,硬是讓人看不出來繡瞭個什麼東西!
也不知是宮中哪位娘娘繡的,針腳怎能如此拙劣?難道就沒學過女紅技藝?
蕭青楓佩戴著這樣的荷包出門,簡直有辱天子的龍威啊!
“咦。”
蕭歲歲緊緊地抱著蕭青楓的脖子,兀然瞧見瞭蕭青楓腰間的那隻荷包,一時間十分欣喜:“爹爹,你已經把荷包戴上啦!歲歲還想再繡一下,讓它變得更好看一點的。”
蕭青楓淡然回復道:“這已經很好看瞭。”
他嘴角高揚,騰出一隻手解開瞭腰上荷包,轉而系在瞭更為顯眼的地方,展示給朝臣們去瞧。
蕭青楓倒是十分喜悅,眉宇間盡是炫耀此荷包的得意神采。
雖未說話,但那目光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朕有女兒親手繡荷包,你們這群老頭子有嗎?”
蕭青楓輕咳兩聲,後覺想起瞭被自己晾在一旁的陳尚書:“陳愛卿方才有何時要與朕說?”
“這……”
平日裡對蕭青楓的喜好指手畫腳,那幾乎等同於把半截身子埋進瞭土裡。
更別說是指點蕭歲歲繡的荷包不好看瞭。
陳尚書若真敢說,那真是頂風作案瞭。
見狀,陳尚書訕然笑瞭兩聲,硬是當場編出瞭一個理由:“臣直言,其實是臣今日見陛下今日所佩的荷包漂亮的十分與眾不同,頗有些特立獨行的美麗,還想鬥膽問問陛下是從何處尋來的此物,原是小公主親手所繡,看來臣是沒這個福氣瞭,哈哈哈。”
方才幾位把陳尚書推舉出去“受難”的大臣們看過熱鬧以後,頓時深感“自責”,皆默契的配合附議瞭兩聲來幫襯陳尚書。
蕭歲歲一聽這麼多人喜歡自己的繡工,欣喜的臉頰通紅:“沒事呀,歲歲也可以給叔叔爺爺們繡荷包!”
能討到蕭歲歲親手所繡的荷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大臣們欣喜不已:“能得公主所贈的禮物,那是臣等的福分啊!”
“是啊,公主殿下小小年紀就繡工驚人,此時珍藏著,沒準日後能值大價錢呢!”
“可不是?隻是公主可別累著自己啊!”
蕭青楓默默地把蕭歲歲好奇的小腦袋藏進瞭懷裡,嘴角笑意頃刻消失於瞭沉昧夜色中:“以後若想想,自有你繡這些的時候,此時不急,知道瞭嗎?”
這話顯然不是說給蕭歲歲聽的。
大臣們一聽這話就明白瞭蕭青楓的意思——他們“不配”!
蕭歲歲繡得東西,那是蕭青楓獨一份,蕭青楓那占有欲強得要命的性子,哪能讓他們拿著!
為瞭保住自己的性命,大臣們連連改口:“臣等一想,也不缺荷包佩戴,怎好辜負瞭公主的手藝。”
“是瞭是瞭,公主年紀尚小,還是應當以玩樂為主!臣等不缺荷包,不敢勞累瞭公主。”
蕭歲歲渾然不覺蕭青楓周身殺氣的嘀咕道:“那好叭,那就等以後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