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好。”沈漾的嗓音偏清冷，淡淡的。
但要是仔細聽，能夠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波瀾，她那握著手機的手也緊瞭幾分。
雖然語氣客套，可她在期待。
那邊滋滋的，信號很不穩定。
在被雜音幹擾之下——
“是我。”熟悉的聲音低緩穩沉，不緊不慢傳入沈漾耳裡。
敲在沈漾的心尖，泛起一片漣漪。
“你現在怎麼樣？”沈漾：“在哪兒？”
“地宮。”
地宮這個地方，別人隻知道位置在哪裡，但不知道裡面的構造如何。
顧淮說：“我現在暫時沒有辦法分析清楚我的處境如何，但是我希望你能給我弄到一份地宮的構造圖，我需要這個。”
“以及地宮大部分的構造和一些主體，都是用純黃金打造的。”顧淮：“如果想要救我，不論是從裡部還是外部，幾乎不可能。他們這裡的守衛太森嚴，我要是想走隻能悄無聲息。”
沈漾靜靜的聆聽，聽他分析一切有用的訊息：“還有呢？”
“還有就是，我現在能與你聯系，明天就不一定。”
顧淮是用特殊的方式，類似於發電機，做瞭虛擬信號，像沈漾發出訊息。
但估計明天這個手機就會被收回。
“以及，我現在很安全，明天也不一定，或許就被關進什麼不見天日的小黑屋被軍事拷問。”顧淮喉結滾動，嗓音仍舊沙啞：“所以你盡量在今晚把地宮的信息傳遞給我，我很需要這個。”
沈漾心頭很沉，聽瞭他聲音的那一刻，心跳是加快的，起碼證明他是安全的。
可現在，心又緊緊的揪著瞭。
因為他聲音，判斷出他的身體並未好。
“好。”沈漾說：“你稍等我10分鐘，最多十分鐘。”
顧淮坐在椅子上，眸色深諳，忽的浮上笑意，輕聲應她：“嗯，等你。”
在有限的時間裡，他可以無限的等待。
隨即，顧淮就聽到聽筒傳來的急促腳步聲，以及呼嘯的風聲。
沈漾在機場眾多店鋪內掃視。
選瞭一傢電腦配置還算一般的店。
“老板，借用一下電腦，這是錢。”
沈漾說著一口流利的外語，把一疊外幣拍在桌子上。
老板看她神色緊急，又給得錢多，欣然讓瞭位置。
隨即，顧淮就聽到瞭鍵盤敲擊的聲音，很快速。
沈漾皺著眉頭。
手機就放在手邊，手指在鍵盤飛舞，心裡卻一點兒都不寧靜。
太難用瞭，這些電腦，真的都太難用瞭。
“再等等……”沈漾說：“再十分鐘。”
她語氣不穩。
顧淮垂眸，看瞭看手機的電量，已經用掉瞭一格電。
這手機耗電，真快。
明天艾利克隻需要看一看手機，就會知道他今晚用這手機瞭。
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是他目測的監控盲區。
針孔攝像頭，他也能分辨出位置。
“漾寶……”顧淮忽的開口。
這個稱呼，讓沈漾心頭一跳。
他說：“別著急，我在等著。”
沈漾額頭和手心都有瞭細細密密的冷汗，在之前她做任務不會有這樣的情緒。
現在不一樣，她現在所做每一個行為，每一個點，都關系到顧淮的命，顧淮的命……
十五分鐘後，沈漾調出來地圖，她沒辦法傳圖，隻能口述。
在這之前，沈漾問：“能記住嗎？”
顧淮斂眸，笑瞭笑：“你說。”
通過語言在腦海裡呈現立體畫面，聽過不忘，在顧淮這裡，都是最基礎的。
地宮很大。
於是時間又過去瞭二十分鐘。
沈漾說的有些口幹舌燥，舔瞭舔唇瓣問：“記住瞭麼？”
“或者說，我口述清楚瞭嗎？”
她聽到男人的一聲低笑：“很清楚，也記住瞭。”
低斂的，淡然的，他從未從語言中傳遞什麼焦慮。
這似乎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電話。
“這通電話的蹤跡，需要你幫我抹掉。”
沈漾：“好。”
等等……
他怎麼知道她會這些技術。
“你是那個暗網第一的黑客，Datura。”顧淮說。
這是陳述句，不是詢問。
“是。”
其實顧淮之前早就懷疑，可是自己手上的資料總表示這位黑客是個男人。
擾亂他許多思緒。
可立馬黑瞭車上的監控，又輕而易舉調出F國地宮建造構圖，顯然，她是黑客。
沈漾忽然自知自己暴露太多，一點兒蛛絲馬跡，依照顧淮的腦子，很快就能夠猜得到。
顧淮嘆氣：“真是……”
之前讓他一通好找，想方設法的找。
“怎麼瞭？”
“沒怎麼。”顧淮嗓音緩緩：“挺好的。”
這樣一項頂尖技能，足以讓沈漾有自保能力。
讓任何人都查不到她的蹤跡，就算是他不在，她也能自保。
這一通電話，兩個人都不想掛。
可是總有要結束的時候。
總有要說再見的時候，就跟人的生命一樣，不管生命的過程如何，死亡，就是終點。
電話也是，掛斷，就是終點。
顧淮抿瞭抿唇：“我得掛電話瞭。”
“好。”沈漾：“我會給你抹掉的。”
“有沒有……”顧淮嗓音頓瞭頓：“有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
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對話。
沈漾心底裡也很清楚，之前從不信神佛，也不迷信那些。
但現在，不想說那一些不吉利的話。
甚至想都不想去想，根本不想把這一次當成最後一次的對話。
沈漾盯著電腦屏幕的地宮構圖，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渙散。
隨即一張精致的臉龐出現在電腦屏幕上，勾唇似笑非笑的。
恣意又內斂。
“很想見你。”她忽的開口。
顧淮聽得一陣輕笑：“我也想。”
“或許是最後一次對話。”顧淮：“我想說，我喜歡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不會不溫不火的尊重你的選擇。”
“我會強取豪奪。”
男人嗓音淡淡的：“生命太短暫，想要就要立馬得到。”
什麼玩意兒慢慢來，循序漸進，來日方長，都是扯淡玩意兒。
“如果能有再見……”顧淮嗓音夾著笑意：“你小心瞭……”
語氣很緩淡的帶著威脅，卻也聽得出，他做瞭最壞的打算，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沈漾輕笑：“那麼…顧先生，請你活著得到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