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聽得微微的笑瞭笑:“有些身不由己。”
寧野才不會聽顧淮瞎扯淡,“你那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如你的那些事情重要,行瞭,我們兩個都是心知肚明的,我也懶得和你再辯解這個事情。”
反正也辯解不贏,顧淮平時都是油嘴滑舌的,和邏輯嚴謹思維敏捷的人拌嘴,是一件錯誤且浪費時間的事情,寧野這也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瞭。
“這個東西,最後可能會被拿去研究研研究,其實我也很想研究看看。”寧野盯著那個實驗人,進入瞭正題。
顧淮就站在旁邊,隔著的距離有些近,但是身上的氣息,卻和這些東西格格不入。
他雙手還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太危險瞭。”
他皺眉,抬頭看向顧淮:“你這是瞧不起我?覺得我弄不懂?”
“倒也不是,就是,這是活人,而且這個活人,肯定是綁來的試驗品,怎麼?你研究出來瞭,也想用活人來做實驗麼?”
“到時候我第一個就舉報你。”
寧野:“研究是研究,但我肯定不會這麼做。”
“你現在的首要任務不是這些,給我治病才是你的首要任務。”
聽著這裡,寧野微微的嘆氣:“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不治之癥,很多的癌癥,也有很多的病例都表明瞭實在是沒有辦法拯救。”
“你說,你這究竟是得瞭什麼病,要說你沒得治吧,還硬生生的拖著活瞭這麼久,要說可以治吧,又確實是沒有那個藥物和技術。目前也都沒有開發出來。”
他說著,微微的拍瞭拍顧淮的肩膀:“我覺得,隨著年紀的增長,病癥應該會減輕,你前幾年不還疼的要死要活的嗎?”
“你就放輕松一些,我們觀察一下後續的情況。”
顧淮眼神帶笑的看著他:“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哪啊麼好哄騙,我那麼多錢都砸瞭,這麼多年下來,要是沒有一點兒的進步,我早就沒瞭。說的好像我這個病情,拖一拖就好瞭。”
寧野沉重的嘆瞭一口氣,他就知道,這個人不是那麼的好騙。
好吧。
“不都說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萬一呢?”
顧淮唇瓣毫無感情扯瞭扯,眼神冷冷的瞥瞭一眼寧野:“你當治病是談戀愛呢?還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說的那麼好聽,你倒不如直接送我兩個字。”
寧野疑惑:“?”
“等死。”
寧野:“.”
“這話也不能這麼說,我說你這人就不能積極向上一點兒,天天這麼消極,一點兒積極性都沒有。”
顧淮轉身往外走:“我覺得,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挺樂觀開朗的瞭。”
沒有幾個人能夠比他看的更加的透徹瞭。
寧野:“這東西你真的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嗎?”
要是被研究院搬回去瞭,就沒機會研究瞭。
顧淮就知道寧野腦子裡究竟都是在想的些什麼,擺瞭擺手:“我偷偷幫你留一個女吧。”
寧野一聽,立馬就笑瞭,是打心底裡的感激!
正要說謝謝,立馬就聽到顧淮悠悠的聲音又傳瞭過來:“你免我一年的醫藥費,否則免談。”
“!!!”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傢夥!
他又看瞭看實驗人,這個確實也是第一次見,他對這些東西,是打心底裡的熱愛,他也想在醫學的領域裡面做出自己的一番成就來。
咬牙說:“好,你別忘瞭給我留。”
顧淮笑著答應,慢悠悠的走瞭。
船隻抵達碼頭。
車子早就停好來接瞭。
沈漾睡得正熟,她在陌生的地方,不可能會睡得這麼熟,唯一的原因就是,顧淮陪在她身邊。
這就沒由來的一種安全感,打心底裡面對顧淮的一種信任。
顧淮進屋,沒有打算把人叫醒的,微微彎身準備把人抱起來,可剛剛抱起來一點點,沈漾就睜開眼睛。
迷迷糊糊的勾住瞭他的脖子,剛醒的嗓音也是軟軟的:“你幹嘛?”
顧淮被她這睡醒迷離的樣子給萌到瞭,勾唇溫和的笑瞭笑:“到瞭,我看你睡得正香,準備抱你下船,讓你上車後再繼續睡。”
沈漾立馬就松開瞭自己摟著他脖子的手:“這倒是不用瞭。”
碼頭也有很多軍人站著守護,這一切的一切,讓沈漾看著都覺得有些不現實。
“梁祁真的被抓瞭?”
“真的被抓瞭。”顧淮回答沈漾說:“不用在想著有什麼人會追著你,暗殺你。”
他揉瞭揉沈漾的腦袋。
沈漾這回直接躲開,顧淮的手直接僵在空中:“???”
隻聽沈漾有些嫌棄的說:“我頭發都被你揉油瞭,你再摸我頭,以後頭發掉完瞭我找你。”
顧淮:“.”
掉頭發這事兒,也能賴著他?
他可是覺得自己冤枉。
“你那掉頭發是因為你一心都在電腦上,用腦過度,你要是想健健康康,你就跟著我好好談戀愛,每天甜蜜蜜的什麼也不用想,你就什麼都好瞭。”
顧淮帶著沈漾一邊上車,一邊說:“到時候,我從研究院辭職瞭,也多的是時間可以陪著你瞭。”
起碼不會再那麼忙著瞭。
這麼些年瞭,顧淮也覺得自己有些累瞭。
為國傢研究院辦事兒,總是各種各樣的機密,勾心鬥角,也要防著自己身邊是不是有間諜。
他想要好好的放松放松,就現在這會兒,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還在背後盯著他,想要他的命。
想要從他身邊的入手。
上車之後,顧淮倏然又開口:“我以後就打算低調的做一做幕後的工作。”
不想再去做那些一線出風頭的事情,這些年來,顧淮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瞭,起碼很多人都覺得顧淮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特別好拿捏的科研人員。
沈漾看瞭看他:“可以,你做什麼我都支持,哪怕是你什麼也不做,就在傢裡吃軟飯,我也不介意。”
顧淮看著她笑瞭起來:“調侃我好玩兒呢?好歹我一個大男人,在傢吃軟飯像什麼話,我說來開玩笑的。”
“我沒開玩笑啊,我確實可以養著你。”沈漾睡瞭一覺起來,覺得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又有瞭拌嘴的力氣瞭。
顧淮笑得壞壞的:“姐姐的軟飯就算瞭,弟弟不想吃,其他軟軟的地方嘛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他那壞壞的眼神,就在沈漾的身上飄忽著。
沈漾:“.”
“我想把你從車上扔出去。”
“扔出去瞭你想守活寡?跟誰學的謀殺親夫?”
“我們還沒結婚。”
“那不是早晚的事兒麼?”顧淮笑著,眼神緩緩的看著沈漾。
這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
這有沒有那個命把姐姐娶回傢,都還是一個問號。
沈漾哼笑一聲,沒有再說話瞭。
顧淮這個年紀,放在別人身上,就是一個翩翩的少年,還在上大學,或者是大學剛畢業,是那種剛出社會,什麼也不懂的純情少男。
然而顧淮,卻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頂天立地的男人。
顧淮去瞭寧野那邊的醫療隊。
進行瞭系統的一系列檢察,沈漾一直在外面等著。
最後一項檢查完,已經是下午瞭。
寧野摘瞭口罩,準備往外。
顧淮:“你等等。”
寧野疑惑的回頭看向他:“???”
“出去不要和我媳婦兒亂說話。”
“怎麼就你媳婦兒瞭?不要臉。”
顧淮伸手就要拔插在自己身上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寧野:“別沖動,大佬您好好躺著,我一定謹言慎行。”
顧淮真是他治過最難的一個病人瞭,心臟不夠好的都經不起他的折騰。
寧野一出來,就看到沈漾坐在門口,看到他出來,她就站起來瞭:“怎麼樣?”
他的面色還是比較凝重的:“說來話長,這裡也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我慢慢和你說。”
醫生一旦開始說這個話瞭,那就證明,這個病情還是很嚴重的,所以沈漾的心,也跟著沉瞭下去。
心裡面,也做瞭最壞的結果和最壞的打算。
周川也沒有讓他跟著過來。他得去處理梁祁那邊一些事宜。
辦公室裡面。
寧野和沈漾都坐下。
他看著沈漾凝重的表情,忽然就笑瞭笑:“不要那麼緊張,放輕松,他吧,一時半會還死不瞭。你放心,都說禍害遺千年,向顧淮這種天天毒舌懟人的禍害,總是能夠化險為夷的。”
沈漾微微的笑瞭笑:“嗯,你說吧。”
“他的病情,除瞭我和他自己,其實沒有多少人清楚嚴重性,他身邊也沒有個什麼人,總是自己一個人過來,傢裡人也不來、”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個什麼通緝犯什麼的,都想報警瞭,沒想到他都能察覺到,和我仔仔細細的說瞭一番,我才知道他傢裡的人,其實並不怎麼關心他,所以這些病情,和傢裡人說瞭也沒有用。”
“更何況,給錢的是他,和他傢裡人說瞭,嘰嘰喳喳的,關心的事兒體貼不上,添亂的事兒,估計會有一堆,都是糟心的玩意兒。”
沈漾皺眉:“他傢裡人,確實不怎麼好。”
畢竟也是相處過的,彼此都是什麼人,也有一些瞭解。
一聊起這個,沈漾就能想象到他自己一個人來這裡的感受,或許顧淮也曾經對傢裡人欲言又止,想要得到關心過吧。就像是之前他對她那樣,裝裝可憐,博取同情。
適當的扮柔弱,每回都讓她心軟,然而現在看來.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暗示,他可能傢裡人暗示過,但是沒有人理會關心,索性就算瞭。
沈漾心底裡,揪著疼。
寧野繼續說:“你不一樣,你和他在一起後,隻要你知道他要過來,都會陪著,甚至在你自己也很疲憊的時候。”
“找個能和他雙向奔赴的人確實是挺難的,但是你卻願意。”寧野笑瞭笑:“我還以為顧淮這輩子都要孤獨終老瞭,他能脫單,我很替他高興,畢竟身邊有人照看瞭,也有人能管著瞭,有個知冷知熱的陪著,是很好的事情。”
寧野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顧淮是什麼時候嗎?”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吧,那時候還挺小的,我和我的師傅在大街上遇見他的。”
“那時候,很多人都圍著他,他躺在地上,很難受,渾身都痙攣,那時候我看著就已經快不行瞭,我師傅做瞭緊急的應對措施,給他送到瞭醫院。”
“醫生當時問他傢裡人的電話,他說他想要上廁所,出去後,他就沒回來,都以為是不想給醫藥費直接跑瞭,第二天,有人來把醫藥費結算瞭。當時我就覺得這人真奇怪,有病不治病,還不讓傢裡知道。”
“最後卻還是讓傢裡送錢來。”寧野:“後來,我才知道,他那是不敢讓傢裡知道,傢裡知道他又犯病瞭的話,指不定會對他怎麼樣,隻會覺得他是一個藥罐子,隻會用錢的藥罐子。”
“十二歲,初一的樣子吧可能,但就表現的很成熟瞭,後來瞭解到,他存自己的零花錢,去網上的賭場,他回回都能贏,偷偷用他姐姐的身份證投錢買入股票,也掙錢。”
寧野看著沈漾:“是不是覺得好神奇,一個孩子能掙錢掙那麼多,我當時還以為他是傳銷的騙子。顧淮年紀小,為瞭自己給自己治病,花瞭不少錢,偷偷找瞭不少的醫生,他不知道那些醫生都是江湖騙子,好不容易掙來的錢,被騙瞭不少。”
“病倒是越治越嚴重,第二次碰到顧淮,是在海邊。”
沈漾聽到這個地點,眼色立馬就沉瞭下來,心底也跟著一跳,目不轉睛的看著寧野。
“當時我是和我師傅去海邊撿貝殼,是晚上退潮後瞭,沒什麼人,見到他的時候,海水已經漫過他的脖子。眼神也沒有絲毫的光芒。”
“我師傅立馬把他拉瞭起來,”寧野抿瞭抿唇:“當時問他為什麼要自殺。”
“他說,他不是自殺,是向往自由的大海,他說海納百川,也一定容得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