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章 夜驚魂

作者:二月二 字數:3303

淑沅在和玉露還有雲霧說話的時候,金承業也到瞭母親孫氏的房裡:他並沒有直接去婁氏那裡。

孫氏已經躺下瞭,見兒子進來半坐起來:“在淑沅那邊過來?可吃過飯瞭,淑沅不會又不給你飯吃吧。”她還和兒子玩笑一句。

金承業坐到床前,給母親奉過去一碗茶後才開口:“淑沅和我沒有什麼瞭,她的性子是有點改變,但是人是不會變的。母親向來都認為淑沅比雲容要好些的,自然知道淑沅的為人。”

“母親不用為我和淑沅擔心。今兒承安過來瞭。”他說到這裡看向母親:“那個黃婆子被他親自送瞭過來,在提到他和八嬸娘沒有多問黃婆子時,他不但特意看瞭我一眼,還特意看瞭看淑沅。”

“淑沅也是累瞭,當然也是沒有多想,加上她對承安沒有半點好感,因此倒沒有註意。可是,我看承安那意思就是威脅。”金承業看向孫氏:“此事雖然兩邊的老太太都說好瞭,可是前些年裡我們可沒有少……”

孫氏嘆口氣把茶原封不動的遞還給兒子:“我知道,母親怎麼會不知道?這也是你想對淑沅吐露的原因吧?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聽母親說,還是老太太的主意更穩妥些,那邊真得敢自有老太太去應對,你不必操心瞭。”

“淑沅那孩子本就是個心生七竅之人,承安如果真有心要威脅的話,你還是要註意三分的。”她嘆口氣:“唉,隻是苦瞭你,孩子。”

金承業沉默瞭半晌道:“倒沒有什麼。”

孫氏看著他:“你,今兒晚上怎麼瞭?”她是金承業的生母,就算汪氏有意隱瞞她也不可能不知道兒子暈倒過:“現在如何瞭?”

“讓母親生憂是兒子的不孝。”金承業連忙把大夫的話向孫氏學瞭一遍:“沒有什麼事兒母親隻管放就是。”

孫氏聞言推被坐瞭起來:“承業,你可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如果不是真得確認你無事,你認為母親還能坐得住?母親問的不是你的病,你的病因母親早就知道瞭,我是問你為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

金承業微垂下頭避開瞭孫氏的目光:“也沒有什麼,更算不得是大事,隻是一時間氣性大瞭些。承安來瞭我們府上,我和淑沅正要去散散便沒有理會他,卻發現他去瞭雙禧院。”

孫氏的目光閃瞭閃:“他去瞭雙禧院?怕是去找哪個丫頭吧,南府那邊的人肯定要盯緊瞭你二伯母那邊的情況,也少不瞭要讓人在你二伯母面前進言,為得還不是你二伯父和你二伯母的那點體己?”

金承業點點頭:“不隻是為錢財。南北二府中如今除瞭老太太有封誥外,便隻有二伯母是朝廷命婦。其中可不隻是榮光,運用得當都可以變做好處。”長長一嘆:“南府原就比我們這邊善於經營。”

孫氏沉默瞭一會兒:“你倒底看到瞭什麼會生那麼大的氣?”

金承業最終還是決定不提汪氏的事情:“二伯母身邊的半夏和承安早有私情瞭,兩人的言談舉止怕是連最後那一層早就……我們這樣的人傢,母親你說能不氣嗎?”

孫氏的臉色有些難看:“你確定?半夏可是你二伯母的丫頭。”想瞭想看向金承業:“你可對二伯母說瞭?”

金承業搖頭:“沒有。我點瞭承安兩句,相信這兩天他就會把半夏討走。事以至此,最好的遮醜不過於此瞭。有些事情還是讓它爛在內裡的好,母親曾經告誡過兒子的。”

孫氏又沉默瞭好一會兒才點點頭:“你做的好。”頓瞭頓她看著兒子的眼睛:“就為瞭承安和半夏……”在看到兒子眼中閃過的東西後她猛得收聲兒:“你去雲容房裡嗎?我聽人說她可是準備瞭好一陣子呢。”

金承業當即站起來:“那兒子就告退瞭,您安歇吧。”他施禮後轉身出去。

孫氏坐到燭火熄滅才躺下,看著帳頂她喃喃的道瞭一句:“他,還是在怪我。”

淑沅睡得很早。據玉露和雲霧所言,她從前謹小慎微從來不肯平白開罪任何一人,在金府之中沒有和任何人有什麼過節;反正她們是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淑沅更不懂南府的人為什麼要讓人給她送那枚方勝來:上面的話是真是假先放一邊兒,如此做對南府的人來說有什麼好處呢?真是讓她費解的很。

淑沅並不會因為有太多不解的事情思來想去而睡不著,就算有些事情索繞心頭,她也會努力把心頭的煩惱拋到一邊:該吃的時候就要吃,該睡的時候就要睡,如此才能有個好身體。

身子骨不好,就算你心比天高又如何?淑沅可能還做不到沾枕頭就著,很多時候不會那麼快把腦子放空,但她這些日子一直嘗試讓自己入睡快點再快點。

可是她睡下的早卻醒來的也早,就在孫氏剛剛睡下的時候,淑沅就被銀針叫醒瞭。

銀針的臉蒼白的嚇人,一雙小手也冰涼冰涼的,全身都好像身處十冬臘月的天氣凍的直打哆嗦:“少奶奶,藍大娘她、她……”

淑沅看到銀針的眼睛因為受驚嚇盛滿瞭慌亂與懼意後,先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坐下:“有什麼事情慢慢說,天還沒有塌上來是不是?就算是天塌下來瞭,還有我在呢。”

“不要急,先吸幾口氣再開口。”她一面說一面起身拿過衣裳來穿起。銀針連忙又站起來幫忙,雖然手還有些抖,不過卻比剛剛叫醒淑沅時好多瞭。

淑沅的話讓她心神安定不少,一面給淑沅系裙帶一面道:“少奶奶,藍大娘好像是病倒瞭,已經讓人去叫大夫;可是她人已經不行瞭,據衛大娘說她已經、已經……”

淑沅心頭一驚,忍不住伸手抓住銀針的手:“你說什麼,你是說藍大娘她、她死瞭?”她不敢相信聽到的。

是的,她屋裡多瞭一枚方勝,此事和藍大娘脫不瞭幹系;但,此事罪不至死,就算是查個水落石出藍大娘頂多是被打發出府。

淑沅在看到方勝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因此而丟瞭性命;看著銀針的那雙眼睛,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沉瞭下去,手一松抓著要穿的褙子掉在瞭地上:“為什麼?”

她看著銀針又問瞭一句“為什麼?”她真得不懂,這樣一件事情為什麼會出人命,為什麼要搭上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為什麼?!”她狠狠一拳擊在瞭桌子上,手痛心也痛——心是因怒而痛。

銀針慌張的去拉淑沅:“少奶奶,你要冷靜啊,要冷靜。現在出瞭事情,可是卻和您無關,您一定要定住心神,我們一院子的人都在看著您呢……”她的淚水隨之流瞭出來。

淑沅聞言沉默瞭好久才彎腰揀起褙子來:“玉露她們?”

“在那裡守著呢。”銀針幫淑沅穿衣,可是越幫越忙淑沅反而怎麼也穿上瞭,更把銀針急得額頭出汗:“婢子該死,婢子太過笨手笨腳瞭。”

淑沅好不容易穿上瞭衣服,也因為這麼一陣子的忙亂,她的心神重新定下來不少:原本她是想天亮後再問藍大娘的——她肯自己前來,當然就有定算不會那麼容易吐口的。

現在,藍大娘是根本不會開口瞭。而南府送來的黃婆子是根本不會說什麼的,方勝之事居然在她眼皮下就要成為“懸案”。

“我們,過去瞧瞧。”淑沅抓住銀針的手:“讓你給爺去送信,你可敢?”

銀針點點頭:“婢子敢。”她心裡當然是怕的,尤其是現在半夜三更的剛剛死瞭一個人;但是,她知道事情的輕重,當然要趕快讓她們的爺知道此事才可以。

淑沅第一個想起來的人是自己的父母,但是此時半夜三更的,要去請她的母親過來就會驚動老太太;而她的父親宿在書房裡,此時請他進內宅也不太便:都是老太太多事,不然她的父母宿在一處現如今她也能請父母過來商量一二。

除瞭父母她能想起來的人隻有金承業瞭。不管她是如何看待金承業的,真得出瞭事情,她對其還真得有著幾分信任。

廂房那邊燈火通明,有丫頭婆子立在廊下,沒有看到玉露和雲霧,應該是在屋裡。

淑沅叫過兩個婆子來陪著銀針去請金承業,抬頭看到衛婆子自門裡探頭出來,便抬手叫她過來:“人,真得不行瞭?”她真得存著幾分希望,可能是衛婆子看錯瞭呢,衛婆子又不是大夫。

衛婆子低下頭:“少奶奶,人早就不行瞭。不過已經叫瞭她兩個親近的人過來細問,藍氏本就有舊疾,可能是知道做錯事情後太過擔憂,才會舊癡復發要瞭她的性命。”

“天做孽猶可活,自做孽可不就是嫌活得長?”衛婆子嘴巴有點碎,但是話裡話外都在為淑沅著想——藍氏死瞭也是死在舊疾上,而她會病發也是因為她做錯事擔憂被責罰所致。

淑沅忍不住多看瞭兩眼衛婆子,她自醒過來後並沒有對院子裡的人多過註意,頂多就是自己身邊的幾個丫頭上些心,對於婆子們是半點也沒有經心。

衛婆子在門前攔住瞭淑沅:“少奶奶,您還是不要進去瞭。大夫應該很快就到瞭,到時候大夫自會給個說法;”她看瞭看左右壓低聲音:“少奶奶,報官的話大夫也是人證,所以奴婢才大膽堅持讓人去請大夫瞭。”

“不然的話,隻怕我們全身都是嘴巴,如果是有人存心來陷害的話,到時候也說不清楚。”

淑沅微微一點頭:“你做的很好。”但屋裡她一定要進,不見到藍氏她總感覺不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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