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說的時候聲音輕輕的,除瞭金承業也隻有雲霧聽到瞭。
雲霧看瞭看自傢的姑娘,又看看金承業無聲的笑瞭,她知道自傢姑娘是真得打開瞭心結。
她不想讓淑沅和金承業發現她聽到那句話,免得主子才尷尬,所以垂下頭來,卻正好看到手腕處的鐲子,腦中便閃現出一張男人的臉,笑的時候有點賊兮兮的。
趙傢的公子,他曾說過要會來迎娶自己,但是好久都沒有消息瞭。她的臉紅瞭,同時心中輕輕一啐:想什麼呢,那就是個無賴。還有,眼下也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啊。
要怪,隻能怪她傢的姑娘居然在這種時候,對七爺說出瞭那麼一句話:太不是時候瞭。倒不是說她的姑娘不應該說,而是眼下實在有點煞風景——太鬧心瞭。
金承業急的真要抓耳撓腮瞭,忽然聽到妻子柔柔的說瞭那麼一句話,他愣瞭一下回頭看向淑沅,有點不太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瞭?
不過他的腦中與心中忽然間就靜瞭下來,雖然他還在擔心、還有著焦急,卻再也沒有那種萬馬奔騰的感覺瞭;一切,都那麼清晰起來。
淑沅迎著他的目光又笑瞭笑,咬咬‘唇’道:“想再聽一遍是沒有的。”她說完臉也有點紅。
好像在這個時候說出心裡的話來,有點、有點那什麼瞭,但是淑沅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說瞭出來;說出來後,她沒有半點後悔,隻是有點害羞。
金承業終於確定剛剛那句話不是聽錯,是淑沅真得說瞭;他的心滿瞭,他的眼亮瞭,他忽然感覺今天的天氣真得太好瞭:今兒,真得是個好日子。
就連雲氏,也不能讓他心裡再難受瞭。總之,他的心情很好、大好,非常的好。
雲氏沒有聽到淑沅說什麼,但她看到淑沅說瞭什麼,再看到金承業的變化她隻有冷笑:“你們還有什麼詭計,可以用出來?但是,無用的,我告訴你們,不管你們做什麼都是無用的。”
“我,以一國之富相邀,金傢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她說完看向魏氏:“太夫人,我想你應該考慮好瞭吧?”
她有信心。因為天下沒有誰會不動心的,哪怕是天朝上國的皇帝,如果說把島國雙手奉上,他也一定會笑納的:至於她的提出來的要求,那不過是小小的、小到不能再小的要求,皇帝也不會拒絕的。
金傢,現在已經是她的瞭。
就算她沒有身孕,就算她沒有生下金傢的骨‘肉’來,就算她的所謀都敗在沐淑沅的手上,那又如何?
沒有身孕但是她一樣還是會有一個兒子,且金傢的人都會為她保守秘密;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什麼都是假的。
金承業又想開口,淑沅攔住瞭他。
淑沅並不著急,現在雲氏還不是島國的‘女’王,三老爺也不是島國的皇帝,而金傢更沒有成為島國的皇族:那就好好的看下去,至少此時是真得能看出人心來的。
她很想知道,在呂福慧的事情上讓她受瞭委屈的金傢人,在此時他們會怎麼做和怎麼說。
這裡,從此以後就是她的傢,她兒‘女’的傢;她當然不能稀裡糊塗的過下去,因為她不想再莫名的大病一場——以後,她就是個母親瞭,沒有再被人害的權利。
魏氏看著雲氏輕輕一嘆:“你認為,我們會答應讓你害瞭淑沅母子嗎?”
雲氏並不以為意:“太夫人想左瞭。你認為我想要沐淑沅的‘性’命?不,不是的,我怎麼會是那麼心狠手辣的‘女’人?自幼父皇教我的就是以仁而治天下。”
“沐淑沅倒底身懷有孕,不管她為金傢生兒還是生‘女’,倒底都算個功勞。我這人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的,看在她對金傢有功的份兒上,我也不會取她的‘性’命。”
“隻是,沐氏的品行不好,我看她不足以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就讓她做個丫頭吧,留在七爺的身邊伺候七爺。”
“至於孩子,當然不能‘交’給她來撫養,因為會教壞孩子的;金傢幾百年的聲名,而且將來還是皇族,豈能讓她毀掉我們金傢的兒孫們?我會在我們島國找位賢惠之人給七爺為妻,孩子‘交’由其教養才是正途。”
“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條件,對不對?”她說到這裡伸手去拉三老爺:“我一心隻是為金傢著想,誰讓我是金傢的人呢。”
她可不會輕易放過淑沅。在她看來,真得取瞭淑沅的‘性’命太過便宜淑沅,反倒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沐淑沅天天不得安生,日日都活在痛苦之中。
魏氏的眉頭挑瞭起來:“想不到啊,真是一輩強過一輩,我們那個時候就算是有點什麼,也絕不會狠到如此地步。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不會答應,你們老太太也不會答應。淑沅自嫁入我們金傢的大‘門’,我們這些長輩便有護佑她的責任。有我們金傢人在一天,誰也不能如此欺辱淑沅。”
她拒絕瞭。
三老爺呆瞭,雲氏也呆瞭。
三老爺張大瞭嘴巴看著魏氏:“伯母,您是,您這是,您隻是不答應懲治沐淑沅吧?”他還懷著幻想,他依然不能相信世上會有人拒絕,因為那是一個國傢。
雲氏瞪起眼睛來,眼珠子都快要自眼眶裡掉出來:“你,你不答應?!你要想清楚,她不過是一個‘婦’人,而我答應你們的卻是一個國傢,皇族,皇族你懂不懂?!”
“日後,你們見天朝的王爺公主們再也不用下跪……”
淑沅翻瞭個白眼,金承業不想她再為這種事情費口舌所以代她說道:“你,還不是一樣要對我朝的公主殿下行跪拜之禮?見瞭我們的王爺你敢不跪?”
雲氏的臉有那麼一點紅,不過不是羞愧而是氣的:“還不是被你們所害!”如果她亮出她公主的身份來,天朝上國的皇族人隻會客客氣氣的相待於她。
天朝上國的人從來都是如此的,每個人都是極有禮的,哪怕是她這個島國的人不知禮不安禮,他們也會心懷寬廣不予計較。
魏氏看著三老爺:“我們金傢世代居於此,祖宗之訓不可忘,故土豈能輕離?!你不要被他國之物‘迷’瞭眼,要知道自己傢鄉的一把土也重過他國的一斤金。”
“我不會答應,你們老太太也不會答應,金傢上上下下都——”她說到這裡在心中嘆瞭口氣,知道如果此事傳瞭出去,金傢不可能都如她一般,但話還是要說得:“都不會答應。”
“就為瞭她?!”雲氏不敢相信,跳起來指著淑沅:“為瞭她就丟掉一國之富,你是不是老糊塗瞭?我要找……”
魏氏看著她:“你誰也不用找,大傢都不會……”
三老爺急的撲過來,抓著魏氏的手跪下來:“伯母,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然後他又跳起來:“此事不用問你,隻要問母親問族長就可以瞭——伯母你不答應可以留下來,反正也不會是舉族遷過去。”
“金傢總要有人留下來的,去與留原就不是強求的事情。侄兒的意思是,祖業不能丟。”他顛三倒四的說著話,一會兒對魏氏跪下一會兒又跳起來對魏氏橫眉冷目。
“我,不會答應。”聲音有氣無力,海氏扶著趙氏和孫氏的手立在內室‘門’口。出瞭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回老太太一聲的,而如此大的事情海氏也不能讓魏氏一個人面對。
所以,她出來瞭,並且明明白白的告訴兒子她的決定。
三老爺看到母親臉上隻有驚喜,對母親的話並沒有往心裡去,他認為母親並不知道事情的所有:如果知道他會成為一國之君,母親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雲氏的目光冷下來瞭,盯瞭一眼魏氏:“有你後悔的時候。”她就不相信金傢人和魏氏都一樣,此時她更相信是魏氏不想讓海氏這一支壓過她去,所以才會反對的。
至於海氏的話,她認為海氏並不知道她要給金傢的是什麼,給三老爺的是什麼。
淑沅坐瞭起來,不過並沒有理會雲氏和三老爺,先讓海氏過來躺下;卻被海氏拒絕瞭,她讓人另外抬瞭榻來:“就放淑沅邊上,我們祖孫正好做個伴兒。”
“你沒事就好。”老太太看著淑沅,眼中的關心還真得不假——就算不關心淑沅,她也關心她的重孫兒。
淑沅笑瞭笑,自有金承業上前扶老太太並且把淑沅的身體說瞭一說。
而這個時候三老爺的臉‘色’難看起來,因為他明白這是老太太在告訴他:我不會答應雲氏的條件。
三老爺連忙上前要去扶老太太,其實不是為瞭盡孝,隻是想能接近老太太說上話兒,好讓老太太明白雲氏能給金傢的是什麼。
老太太卻喝斥他滾一邊去,在金承業的照顧下在軟榻上歪好。
雲氏已經大怒:“真是不知道裡外遠近,還有比親兒子更親的人嗎?你可是隻有一個兒子瞭,居然還如此的不分好歹。旁人會害你,你的兒子也會害你嗎?”
“不要忘瞭,如果不是老爺在的話,就憑你們如此待我便已經是死罪。”
淑沅看向她有點啼笑皆非:“你還真得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