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沅不會相信雲氏的鬼話。不是天朝上國的詔書不好使,而是任何旨意隻要沒有相等的武力保障都不會好使。
天子的詔書在天朝上國之內那真是無人敢有半點的不敬,可是離開天朝上國之後肯定不會像在自已國土上一樣。何況那是茫茫大海之中,距天朝足足有一萬八千裡之遠:不遠隻是相較其它更遠的國傢而言。
天朝上國的兵‘精’馬壯,可是他們在海上根本無力作戰:絕大部分的兵將都是土生土長的,登上海船會吐個暈天暈地,自己站起來都沒有力氣,如何拿起兵器做作戰?
再說瞭,遠征那麼一個島國需要的糧草銀錢那是一個天文數字,而要守那樣一個島國更是麻煩:距本土太遠瞭,如果有敵來犯,等到援兵到瞭人傢早就搶完走瞭不知幾天!
所以,就算是雲氏把島國雙手奉上又如何,天朝上國不會看在眼中的;反而是島國真心稱臣,倒更能讓皇帝高興。
算來算去,淑沅是確定皇上不會對島國那裡重視,對皇上而言也不過是有外國來朝而臉上有光罷瞭,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半點好處。
既然如此,想讓皇上派出大批的軍馬跟著雲氏和三老爺遠赴大洋深處,皇上是肯定不幹的;沒有大批的軍馬,一紙詔書就能讓雲氏登基那真就是哄小孩子玩的。
魏氏和海氏都看著雲氏:“你當真帶一紙詔書就能登基?”
雲氏咬咬牙:“我帶來瞭很多珍品,有足夠的金錢可以招兵買馬……”她知道三老爺好騙,可是兩個老太太卻不那麼容易上當,何況還有一個沐氏不停的在搗蛋。
淑沅看向三老爺:“聽到沒有,要招兵買馬的。”在天朝上國之內,金傢居然要招兵買馬——當朝廷的人都是死的嗎?!
到時候就算金傢再如何分辯,會有人相信嗎?對朝廷來說,金傢招兵買馬就是造反,尤其是馬匹——什麼樣的人傢可以有馬,哪傢有幾匹馬都是要上報官府的。
馬匹和鐵都是朝廷嚴管之物,相比起鹽來:你‘私’販鹽是犯瞭王法,可是你‘私’貶馬匹和鐵,那就是抄傢滅族的大罪。
三老爺看向雲氏:“你沒有說過要招兵買馬。”他就算是再想成為開國之君,也不會傻到招兵買馬這樣的大事他也不計較。
雲氏有些煩燥:“也不是一定。如果天朝上國的皇帝肯借兵給我們,那當然不用招兵買馬瞭。”
淑沅看著雲氏:“換作是你,如果我們去向你借兵,你會答應嗎?千裡迢迢就不說瞭,那些將士如果因你們而死,對他們而言有什麼意義?”
“將士保傢衛國是天經地義的,可那是指保自己的傢衛自己的國,卻不是把‘性’命丟在大海上,把熱血灑在你們登基的路上,用他們的屍首給你們墊好一條平坦大道。”淑沅盯著雲氏的眼睛:“我們的將士們都是人生父母養的。”
她又看向三老爺:“你可以想一想,我們皇上會不會借兵給你們。我可以告訴你,十成十的不會。派個使團去島國觀禮可以,但是出兵保你們登基是萬萬不可能。”
“招兵買馬的話,嘿,都不用去出海,我們金傢上上下下就可以做伴,一起去地府向列祖列宗們請安瞭。”
雲氏見三老爺的神‘色’也變瞭,心中更是煩燥:“我們可以向天朝的皇帝言明,我們招兵買馬不是為瞭造反,隻是想能安全返回……”
金承業真不想說話,可是聽到她如此蠢實在是忍不住:“換作是你,你相信嗎?還有,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沒有聽過不要緊,反正道理是相通的。”
“招兵買馬之後,你如果發現天朝比你們那個破島國好,所以不想回去瞭,想在這裡稱帝稱王呢?或者說,你回去無望瞭可是手中有兵,你會不會有其它想法?”
他堅起一根手指頭搖瞭搖:“不要對我們說謊,你知道你說出來我也不會相信的。”
淑沅看著雲氏淡淡的道:“現在,還要再繼續說下去嘛,你自己明白為什麼會是死罪瞭?”
“你本就包藏禍心,說什麼一國之富所行之事明明白白就是讓金傢叛國,就是讓金傢人給你鋪就一條血路,好讓你成為什麼一國之君,好在去害更多的人。”
“你,死定瞭。”
淑沅說完輕輕撫瞭一下額頭:“真是累壞瞭。如果是聰明人的話,就不會犯這樣的錯,也不會讓人如此費神費力說話。”
雲氏呆坐半晌手腳都開始發涼,她離開故土所想就是能回去,能回去成為‘女’王;她把一切都盤算的很好,可是她還沒有開始就被淑沅給收拾瞭。
“不!”她跳起來:“我是公主,我將來就是一國之君,你們為什麼不相信我的話,要去相信沐氏的話?!”她在質問海氏和魏氏。
她瞪向沐淑沅:“不要得意。你以為你有天朝皇族的支持,我就找不到皇族的支持嗎?我早已經通過米氏和王爺府有瞭來往,算算時間王爺也快到瞭。”
“我說過,你今天不會再贏。”她努力的平復自己的呼吸:“有瞭王爺的支持……”
“哪個王爺支持你,現在就說出來,本王馬上就稟明皇上查明此事,捉拿逆賊。”老王爺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就像是沒有睡醒一樣。
他一面說話一面走進來:“我都來瞭一會兒,如果不是需要有人翻墻才能打開‘門’,本王會聽到更多吧?”
十一就在他的身後,探出頭來對淑沅吐瞭吐舌頭:“早知道有這樣的熱鬧,我說什麼也要晚一天去給皇叔祖父請安瞭。”
雲氏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王爺,看到王爺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迷’‘惑’,卻沒有跪拜:“王爺,您,您的話是什麼意思?”
“能有什麼意思,本王想你最清楚瞭。”老王爺坐下後,命人給魏氏和海氏安瞭座,又拗不過十一也讓人給淑沅安瞭座:“你來我天朝心存反意,此事本王知道瞭豈能不管?”
雲氏身子晃瞭晃,看著老王爺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淑沅看著她忍不住就想晃腦袋,她和老太太都能想到的事情,老王爺會想不到?如果不是今天雲氏發難,再等上幾天老王爺會如何拿此事做文章,那可真是天知道瞭。
她想到這裡看瞭一眼海氏,發現海氏的臉‘色’更白瞭,便知道老太太也想到瞭:一場大禍險點掉到金傢頭上啊。
老王爺卻看也不看雲氏,因為雲氏已經是個死人瞭;他看向一旁的十一:“想不到我們十一真得長大瞭,居然小小年紀就立下如此大功,當真是後生可畏瞭。”
他沒有再問雲氏的事情,反而開口就誇十一,那意思很明顯他不想讓金傢沾半點功勞。
十一笑起來:“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所有的事情都是沐將軍發現的,就連今天我去給皇叔祖父請安,也是沐將軍請我去給皇叔祖父通個信兒。隻是當時還不能太過確定,我也就不知道該如何說。”
“拖瞭好久差點誤瞭沐將軍的事情呢,皇叔祖父你還要誇我?”她笑嘻嘻的道:“誇不用瞭,真接賞我吧,好不好?”
她一面推說她沒有功勞一面還要討賞,使得老王爺斥責她也不是,答應她也不是。
淑沅知道老王爺惱的人隻是她,隻要她沒有功勞,老王爺也不會拿金傢如何:“王爺,此事全是公主的功勞。如果不是公主識破此人‘奸’計,怕我們全府上下都要被此人所害。”
老王爺看向淑沅,看瞭好一會兒才用手拍瞭一下‘腿’:“你有功就是有功,本王自會如實稟於皇上知道。但是你們金傢的人不隻是有功啊。”他的目光轉向瞭三老爺。
三老爺如今全身的骨頭都軟瞭,哪裡敢看王爺一眼?
淑沅看瞭一眼三老爺目光沒有什麼變化:“還要請王爺法外開恩。”雲氏的所為和三老爺分不開,如今老王爺要問罪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隻不過淑沅更清楚,老王爺要的不過是她不會被皇上所賞識罷瞭:她是有功,但是三老爺有大罪,功與罪兩抵後便是不獎也不罰。
老王爺聽到淑沅的這句話才轉過頭去看向雲氏,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他什麼也沒有說便站起來:“本王府上還有事兒,不過是來送十一的。事情,你們要料理清楚些。”
他說完也不等旁人再開口,帶著人就這樣走瞭。
雲氏緊追瞭幾步卻被人攔下,她想要張口大叫,可是隻叫出一個字就被王府的‘侍’衛給瞭一個大嘴巴,打得她跌倒在地上。
王爺來的快走的更快,眨眼睛人便走的無影無蹤,讓金傢人連送都沒有送多遠。
淑沅看著雲氏微笑:“我說過,你死定瞭。”然後她招手讓人把雲氏架到近前:“隻是你死定瞭不是因為你要造反,那也是你說出來我才知道的。”
“我說你死定瞭,因為你敢動我的人。”淑沅的聲音還是很柔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讓人自心裡發冷:“我告訴你,隻是不想你死的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