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個很幹脆的人,有他出面官差們也不敢說什麼,乖乖的都回去復命瞭。
王妃也沒有多說,隻是在走時對提淑沅提醒瞭一點:錢氏認為官府那邊知道大將軍的事情,但事實上官府並不知道金大將軍回府之事。
官差們領命前來隻因為他國的細作一事。
這便有些蹊蹺瞭。趙四爺知道金傢的事情,大半都是源於錢氏;錢氏認定是金大將軍真得回來瞭,為什麼趙四爺會放過此事,而沒有向官府告發呢?
王爺最終還是沒有遂瞭金承業和淑沅的心思,留下一句“你們查清楚倒底是哪個指使他們所為”便走瞭。
他回王府等淑沅等人的消息:事情本王可以給你瞭結,但要查是哪個指使瞭趙四爺,或者說金承業和淑沅要硬給誰扣上一頂指使的帽子——王爺卻是不摻和的。
首先他沒有那個心思理會這樣的閑事兒,再者將來如果有個什麼萬一,趙四爺的事情再翻案的話,也同王爺沒有半點關系。
因為一切都是金傢人所為,而王爺頂多就是個斷事不明的罷瞭。依著他的身份,斷事不明也就是將來不讓他管事兒:反正現在他也是閑人一個,還能再閑到什麼地步去?
“你們皇傢的人都長瞭幾個心啊!”金承業沒有報怨王爺,就對十一說瞭這麼一句。
十一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跳起來:“什麼叫你們,是王爺好不好,本宮還留在你們傢,你不應該跪下叩頭謝恩?”
她此時留下來就是對金傢最大的支持。
不管趙四爺說瞭什麼,金承業和淑沅如何分辯的,都抵不上現在十一還要留在金府:金傢不安全?金傢有謀逆之心?十一留下來那些話便不攻自破。
諸位公子哥們送走王爺後,他們溜的那叫一個快:金承業的場面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就走的一個也不剩瞭。
金承業還被他們‘弄’得有點尷尬,因為話說到一半嘛,最終隻能‘摸’‘摸’鼻子:“省口水瞭。”
官差是走瞭,王爺也走瞭,那些看熱鬧的公子哥們也走瞭,可是趙四爺和錢氏、方氏依然還在。
金承業和淑沅一商量,再回瞭三位夫人後,打發人出去采買:就是為瞭和趙傢的人相遇,然後閑話般說給趙傢人趙四爺和方氏所做的好事兒。
直接通知,那又怎麼能看出趙傢的真正反應來?趙傢是不是還有其它人摻和此事,等一等也就知道瞭。
趙四爺喝罵瞭錢氏幾句,便被人堵上嘴巴,隻能幹巴巴的躺在地上等著;他沮喪瞭一會兒便又打起‘精’神來,為得就是等金承業和淑沅來瞭好大罵一場。
錢氏也認為淑沅馬上就會過來仔細問個清楚,可是等來等去也不見人,反倒讓她的心七上八下,把她的結果想瞭一個清楚明白。
死定瞭。
她的眼淚流瞭又流,有多麼不甘心她也想不出能逃出生天的法子,可就這樣死瞭她真得無法原諒自己。
此時的淑沅和金承業再忙傢中的白事:老太太沒有瞭,三老爺沒有瞭,要忙的事情多著呢。
金承業和汪氏等人都擔心淑沅的身體,不由分說把她趕回房裡去歇著;但是,老太太走瞭這麼大的事情,千頭萬緒,淑沅就算真得想清靜,也總有事情要由她來過問的。
因為現在府中真正的‘女’主子就是她沐淑沅瞭。
老太太沒有瞭,趙氏和汪氏沒有兒‘女’,孫氏那裡傷心就不用提瞭:有些事情真正能拿主意還非得是淑沅不可。
忙‘亂’當中也生出不少的事情來:比如說,金氏一族的‘女’眷就有好幾個或明或暗的打聽北府分傢的事宜。
也有借著“我是為你好”的名義,也有以長輩的身份過問的:海氏沒有瞭,北府的三房也就到瞭分傢的時候。
讓金氏一族之所以在意,就因為趙氏和汪氏名下無兒‘女’,但是她們卻都會分到豐厚的傢財。
金傢北府的傢底,在金氏一族裡可是有目共睹的:金大將軍‘弄’來的錢財可不是小數兒,海氏又是個能幹的。
北府在金氏一族中不能說是數一數二,但在族中也是能數得著的;還有一點就是,北府的人丁少,偌大的傢業隻有三房來分。
說起來,北府的人心情很不好。
海氏的去世,三老爺給添的麻煩及他的去世,還有假的大將軍之事,都讓金傢三位夫人心力‘交’瘁;尤其以孫氏和汪氏為重。
她們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其它?什麼將來,什麼過繼,現在她們都不想聽,隻想著能靜一靜。
哪怕是給她們一夜的時間,讓她們好好的哭一哭去世的婆母也好啊。可是金氏一族的那些人,卻不肯放過她們。
連金承業和淑沅都不肯放過。因為他們夫妻的心意左右著北府的將來,對那些心有所想的人來說,自然要好好的敲打一番才可以。
金氏長房一支的人來瞧淑沅,說什麼:不分傢可不像話,豈不是讓人以為淑沅和金承業想霸著趙氏和汪氏兩房的傢財不放?
金氏二房一支的人來見金承業,沒有說兩句眼下老太太的身後事,便對金承業道:真要孝便要心裡早點有個數,該是趙氏和汪氏兩房的就要記的清清楚楚,千萬不要糊塗著來。
金氏三房一支的人帶著大夫來探淑沅,但是淑沅的身子沒有說上幾句,便扯到瞭趙氏和汪氏膝下空虛,如果淑沅和金承業不給她們找個過繼的人,實實在在的對不起走瞭的老太太,還有早早走瞭的北府兩位老爺。
金氏其它的族人也是絡繹不絕。
到三更的時分淑沅才見到金承業,看到他疲憊的樣子嘆口氣:“我今兒才知道我們原來有許多的親人。”
“我們北府成瞭一塊‘肉’,香噴噴的讓人不咬一口心癢難奈啊。”金承業搖搖頭:“現在顧不上那些,怎麼也要把老太太的事情打發完再說。”
“你先睡一會兒,我去……”他惱透瞭族中那些人,可都是他的長輩們,哪一個都是手攥著道理來的,張口閉口都是大道理,他還真是發作不得。
不過他現在也無法和族人生氣,趙四爺和錢氏的事情不能等老太太的事情打發完再作理會:官府的人明兒就會來拿人瞭。
如果不是因為淑沅有個官身,王爺說要讓他們夫妻查什麼指使之人,根本就是一句玩笑瞭:官府可不是擺在那裡做樣子的。
晾瞭這麼久,金承業認為可以瞭。
淑沅打斷瞭他的話:“讓人把他們帶過來問吧,左不過是問幾句話罷瞭,我睡也睡不著,聽聽又能累到哪裡去?”
“真不讓我聽,我又哪裡放得下心,還不如讓我聽著,事情瞭結我也就真正的放下瞭。”
金承業知道淑沅的脾氣,隻得問大夫可有說什麼,他還是不放心怕累到淑沅。
淑沅握著他的手一嘆:“你真以為那是給我來瞧病的?那不過是做個樣子罷瞭。我的身子我有數兒,時辰不早瞭,還是把錢氏帶過來吧。”
“王妃說的那句話,讓我一直心神不寧——趙四為什麼沒有對官府提大將軍的事情呢?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她就著金承業的手喝瞭幾口湯:“我剛吃過補品瞭,是夫人們打發人送來的。”
金承業把湯碗放下,撫瞭撫淑沅的頭,仔細的看瞭她半晌,忽然把她擁在懷裡:“我今天一直在想,當初我真得不應該迎娶你。”
“騙瞭你本就是錯,最終還害你……”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如果今天金傢真得難逃一劫,我、我真得不知道……”
淑沅聞言搖瞭搖頭,抬頭想說話卻感覺臉上和‘唇’上微涼,才看到金承業的臉上已經全是淚。
“淑沅,我寧可你不在我身邊,我寧可你不是我的妻,我也想你能平平安安的。”他今天怕到瞭極點,但是做為一個男人他要‘挺’住,因此就算是面對淑沅也沒有提到一個字。
可事情過去瞭,一切回到原來,靜夜之中他獨自面對淑沅的時候,心中壓下去的那些情緒全暴發瞭出來。
如果知道會有今天,他真得不會讓淑沅踏進金傢一步:他赴湯蹈火都無所謂,隻要能知道淑沅平安喜樂就可以。
心中的感覺言語難以描述其萬一,他更不想讓淑沅看到他的淚,所以再次把淑沅擁住。
如果人必須要經歷很多的苦難,他向滿天的神佛祈願:願淑沅所有的苦難都由他一個人來承擔,換淑沅以後的日子裡再也不會有半點的苦。
淑沅明白瞭。雖然金承業的舉動太過突然,但是她依然能夠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金承業的人就是她。
最懂她的那個人,也唯有金承業。
她剛想要開口,金承業就輕輕的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但就是因為我知道你的心與你的想法,所以我當時才會那麼怕。”
你的好我知道,所以我更想你好;你如果痛瞭,我會感覺到十倍百倍的痛楚。這不隻是金承業的感覺,這也是淑沅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