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娘是個很謹慎的人。(舞若首發)如果不是利令智昏,一門心思的想要做什麼姨娘,也萬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倒也不是她太過大意,隻是沒有想要如何防范身邊的孩子們罷瞭。
在她的眼中,兩個小孩子還是怎麼哄騙怎麼是,更不會想到她的舉止落在孩子的眼中,會生出什麼疑問來。
芳菲的年歲當然不大,但是她經歷的太多瞭些,相比起同齡的孩子來說早熟的太多太多:在生與死掙紮過來的孩子,怎麼可能還像平常孩子一樣的天真呢?
她早早就懂得太多太多瞭,比如對身邊人不敢完全的相信,幾乎已經成為芳菲的習慣。因為,當初害她和弟弟的人就是他們身邊伺候的人。
所以,嬌娘在芳菲耳邊說瞭那麼多,也沒有讓芳菲堅信淑沅會害她和弟弟:她下意識的對芳菲的話反著思索,總感覺她如此說話行事,與當初害她和弟弟的人有幾分相似。
如果不是芳菲反復的說,可能更容易讓芳菲相信些。可是嬌娘因為心切、又害怕事情敗露,才會有機會就對芳菲重復又重復,使得芳菲對她上瞭心,暗中留意起她的行事來。
小孩子有時候做事要比大人方便很多,因此芳菲悄悄的行事,再加上她引導弟弟做捉迷藏之類的遊戲掩飾一二,根本就沒有引起嬌娘的半點註意來。
淑沅輕輕的摟住芳菲:“來人,嬌娘心高並不想在我們府上做下去瞭,你們幫她去收拾一下屋子吧。”
這就是要搜屋子瞭。
嬌娘怨毒的盯著芳菲,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毀在一個孩子的手上:“你們還把她當個寶?小小的年紀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就是個妖孽,早晚你們也會毀在她的手上。”
“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她和她的生母有多麼的相像嗎?”她看金承業和淑沅都是一臉的不以為意,她咬牙叫道:“她遲早會害你們的。”
金承業擺瞭擺手:“把搜出來的東西和她一並交到官府。”府上的事情很多,老太太的事情他還沒有安排停當呢,哪裡有功夫再和一個丫頭耗?
芳菲轉過頭來看著嬌娘,過瞭好一會兒她才道:“我的母親就在這裡。那個母親,她從來就沒有做過母親。【更多精彩請訪問】”
錢氏對她和瑞人的淡漠芳菲不是沒有感覺,隻是不想要面對,或者是總想有個希望。
藥倒底是什麼東西自會有人請大夫來驗清楚,沒有人會相信那隻是一碗會讓孩子變傻的藥:錢氏的心腸有多麼的黑,沒有人比北府的人更清楚。
嬌娘知道自己難逃一劫,想到自己忍瞭多年,想到自己為瞭一個機會壓上瞭自己的性命,可是結果卻是如此的不如人意:為什麼?!
她真得好恨好恨老天爺,那些旁人很簡單就得來的東西,在她這裡卻難如登天?
“送我去見官,我就那麼該死,是不是?”她怒瞭,憤怒的掙紮起來推倒瞭兩個要拉她的丫頭:“在你們的眼中我當然是該死的,可那隻是老天的不公!”
“你們生來就是爺就是少奶奶,我生來就是個丫頭,就註定你們一輩子就是人上人,我一輩子隻能伺候人?!你們生而就有的東西,我卻要費盡心思,可是到最後卻依然不可得?”
“憑什麼我就隻能是個丫頭?就因為我是個丫頭,為自己打算將來,想要做個人上人就是錯,就要被你們送官定罪,一輩子就這樣完瞭?”
她怒氣沖沖的看著金傢的人,發現這些人真得讓她看不順眼,隻因為他們生的好,所以這一輩子就吃香喝辣,還要高高在上。
淑沅嘆瞭口氣:“生而為什麼不重要,你想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也沒有什麼錯——可是我們生而為富貴人傢的子女,也不是錯。”
“隻要我們沒有做過傷天害理,沒有做過傷害、欺壓良善人的事情,那我們就算生在再好的人傢,那也不是錯。”
“你為過的更好些,便要害我們母子,不說我單說我那剛出世的孩子,他可做錯瞭什麼事情?一個小小的嬰孩兒,不過是剛剛來到這個世上,便要因為你的將來被奪去她的性命——你的道理也太過霸道,太不講理瞭。”
她說到這裡摸瞭摸芳菲和瑞人的頭:“我們每個人出生有很多的不能挑選,不能挑選我們的傢是富是貧,不能挑選我們的父母是哪一個,甚至就連我們的出生也不是我們想要或是不想要的。”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做什麼樣的人,要走什麼樣的路。”
瑞人似懂不懂的點點頭,很認真的模樣;芳菲卻聽懂瞭幾分,至少她知道這是淑沅在開解:她的生母是誰並不能決定她將來會是什麼樣的人,能決定的人隻有她。
嬌娘並沒有被說服,她依然恨透瞭北府這些幸福的女人們,因為她們是含著金勺出生的人;但她不想再說下去,認為和淑沅辯這些沒有用。
她知道金承業和淑沅不會放過她,那她此時還能做些什麼?就這樣離開,就這樣被官府定罪——北府的人依然過著他們幸福的日子?憑什麼,老天不公啊。
老天不公,哼,她偏就不信瞭。想到錢氏臨行前還要佈置一番,無非就是因為咽不下一口氣,而她如今又哪裡能咽得下這口氣?
看向金承業,嬌娘長長的吸口氣:“七爺,婢子幾年前就對七爺心生仰慕,不管爺你如何看婢子,但婢子絕不會害您的,哪怕是自己去死也不會傷害您,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她說到這裡看向淑沅:“爺,你的心太實誠瞭些,要知道大宅院裡的女子們都懷著各種的心思,謀算著多得些好處。情份?爺,你不要再天真瞭。”
“這些女人們,她們的心裡隻有金銀、隻有兒子,因為這些是她們生活的保障,至於爺你如何,她們真得關心嗎?沒有人真正的關心。”
“知道為什麼總是傳出某府的爺寵愛妾侍嗎,因為那些爺都看透瞭這些,知道隻有姨娘才會待他有真心——姨娘在宅院裡想要活下去,唯有爺可以倚靠,爺就是她們的天、她們的地啊。”
她到瞭這個時候還不忘為自己分辯一二,就好像那個被害的人是她,而害人的卻是淑沅:十惡不赦的隻有正室妻房,妾室姨娘、通房丫頭那可都是可憐人兒。
嬌娘見金承業的眉頭擰起來,知道他不想再聽下去,自己沒有時間再多說廢話:“爺,您一定要時時註意著,千萬不要淪為人的笑柄啊。那個楚傢的人,您隻要細細的查一查,便會知道根底。”
她抬眼再看向淑沅:“內中詳情少奶奶最為清楚,如果少奶奶你無愧大可以向爺說個清楚。可是,你有那個膽子說嗎?”
“說一說那個什麼楚傢公子是你什麼人,嘿,少奶奶你病瞭一聲說什麼忘瞭前事,楚公子來的可真快啊。”
“婢子之所以會對那個孩子下手,實在是不想看到爺被人恥笑,北府被人恥笑,金傢被人恥笑——那孩子根本不是爺的!”
她的話一出滿屋皆驚,人人都是面露怒色:誰不知道淑沅嫁到金傢後一直不曾離開過,和楚傢的任何人都沒有來往。
至於楚陽兄妹前來,那還是金承業為瞭淑沅開心才特意尋來的。此時卻被人紅口白牙的誣蔑,甚至要拉扯上剛剛出世的孩子,真叫人忍無可忍。
金承業額頭青筋扭曲著,如同一條條的青色的小龍在額頭上蠕動:“惡毒如斯,居然惡毒如斯!”他氣的一時間想不到如何處置才能為淑沅出口氣,才能讓自己心口舒服些。
碧螺不在屋裡,她出去和雲霧知會屋裡的事情。
一個丫頭忽然沖過去,揚手給瞭嬌娘兩記耳光:“你、你敢污少奶奶的清白,我們北府上下人人容不得你!”
她的話音一落,趙氏尖細的聲音響起來:“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把她氣的身子都哆嗦瞭,聲音變得很難聽——可見她是真得動瞭怒。
汪氏咬牙:“拖出去打,不要弄污瞭這屋子,也不要擾瞭你們少奶奶休息。”她和趙氏前後開口,便已經給淑沅洗去瞭污名。
金傢的媳婦金傢人相信,誰還能指手劃腳?敢胡說八道,金傢就趕帶人打上門去:你拿不出真憑實據來,咱們就公堂上見!
丫頭們一擁而上,拖手的拖手、拉胳膊的拉胳膊,把嬌娘向屋外拉去:打她,就像剛剛那個姐妹所說,敢污她們少奶奶的清白,沒有人能容得下她。
淑沅看到剛剛打瞭嬌娘耳光的丫頭也要離開,開口叫住她:“鵲兒,是不是?”
鵲兒連忙回身施禮:“是婢子。”
淑沅看著她:“我記得你原是漿洗上的人吧?你娘就是漿洗上的管事兒,你到我院子裡送衣送物,倒是見過你幾次。”
鵲兒笑瞭。她是個很愛笑的丫頭,圓圓的臉、圓圓的小鼻頭、圓圓的眼睛,連身材都是圓潤的: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她已經是個可愛的丫頭瞭,一笑露出兩上小虎牙更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