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不理會碧螺似笑非笑、滿含著蔑視的目光,依然說道:“沒有什麼收買不收買的,不過是大傢各取所需罷瞭,公平交易你情我願,最終自然是皆大歡喜。(舞若首發)”
碧螺哼瞭一聲,上上下下打量瞭一番陳氏:“想不到北府之中還有嫂子這樣的人才,不說其它隻憑您的口才,隻在漿洗上實在是屈才瞭。”
陳氏沒有作聲,回頭瞪向自己的女兒:“鵲兒,你是聾瞭嗎?碧螺姑娘可是大忙人,怎麼能在這裡陪我們母女幹耗?還不快點。”
轉過頭來她對碧螺又笑瞭起來:“姑娘你不要生她的氣,一個小孩子沒有見過世面膽子小,怕是一時半會兒都醒不過神來。”
碧螺看著陳氏:“有話就直說吧,這樣躲躲藏藏的沒有意思。就算你能蒙得瞭我,還以為能蒙得瞭爺和少奶奶嗎?實話告訴你,老太太還在靈堂上呢,七爺的心情可不好,你如果老實些還能少吃點苦頭。”
陳氏搖搖頭:“我就沒有想過要騙過誰去。早在答應做此事之前,我便已經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事發就是事發,還有什麼騙與不騙的?”
“姑娘既然來瞭,就表示沒有什麼可說得瞭,我不會存那個萬一的希望——那真得隻是騙騙自己罷瞭。姑娘你不必皺眉頭,也不必再說什麼,您要讓我說什麼隻要開口,我必會知無不言的。”
碧螺還真得有點不敢相信,而且她一時間也沒有想起要問什麼:雲霧給她一個眼色她便跟瞭上來,說實話,雲霧都不知道鵲兒母女做瞭什麼。
不知道要怎麼問呢?她挑瞭挑眉頭:“那你就自己說說做瞭些什麼吧,我看看你所謂的知無不言是不是真心話。如果你真得這麼老實,我回去後還能在少奶奶面前給你說幾句情兒。”
陳氏笑著搖瞭搖頭:“我自然會知無不言的,但我不需要姑娘在少奶奶面前為我們母女說好話,我隻是想讓姑娘能高抬貴手。”
她說到這裡回身接過鵲兒手中的箱子,那箱子不大不小,鵲兒要兩隻手抱著才能有顯吃力的帶到娘親身邊。、
陳氏把箱子放在桌子上時發出的聲音,也表明這箱子的份量是極重的。她不再說話,臉上帶著微笑把箱子往碧螺那邊推瞭推。
推當然是推不動,她所做不過是個表示:這箱子裡面的東西都送給你瞭。(舞若首發)
碧螺沒有動,看看箱子再看看陳氏,最後把眼睛放在瞭鵲兒的身上:“行瞭,也陪你們說瞭半天的話兒,看來也沒有什麼新鮮的瞭,就跟我回去向夫人們回話吧。”
“讓夫人們等的太久,誰也擔待不起不是?嫂子你見諒瞭。”她說著話就伸手去捉鵲兒,並沒有去動陳氏一片衣角。
隻要鵲兒在手,陳氏肯定會乖乖的就范。
鵲兒後退兩步躲開碧螺的同時看向她的娘親,目光裡有些驚懼卻沒有瞭慌亂:有她的娘親在,就好像天塌下來她都都不用慌張的。
“姑娘,看一眼怕什麼呢?看一眼也不會被箱子咬到,更不會讓夫人們久等的——姑娘看過瞭,也就不會再在意夫人們是不是會久等瞭。”陳氏沒有去救鵲兒,反而伸手把箱子的蓋打開,發出不小的聲響。
她是故意的,為得就是讓碧螺聽到。
碧螺聽到後不自禁的轉過頭來,下意識的看向桌上的箱子——純粹是自然的反應,一點點的好奇盡罷瞭。
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為什麼陳氏會那麼篤定她碧螺會動心相助她們母女呢?換作是誰也會生出這般的好奇來。
箱子打開瞭,裡面分開瞭三個格子:一個格子裡面全是紙張,一個格子裡面是各色錦帕包著的東西,還有一個格子裡面就是金銀兩色的錁子——逢年過節或是看到孩子送出去的玩意兒。
陳氏並不說話,伸手拿出那些紙張來,一摞一摞的全是銀票:她打開一摞全是五兩的,再一摞全是十兩的,再來一摞全是五十兩的,還有一摞是一百兩的。
而最後的一摞居然全是一兩的銀票。
“這裡,一共有一千一百九十六兩銀子。”陳氏把銀票放好後,沒有理會剩餘的那些張氏,反而取出那些錦帕來打開,全是頭面等物:金銀的有,珠子、玉的也有。
雖然屋子裡有些暗,可是那些珠寶依然閃出光芒來,閃的人心裡發疼發緊,讓人的額角、鼻頭冒汗。
這些頭面首飾加一起的價值絕不比那些銀票的少。
陳氏看向碧螺:“我說過,每個人都有價錢的,隻要價錢合適就是個公平的交易。不知道,姑娘認為我給的價錢還公道嗎?”
碧螺的眼睛自那些銀票和珠寶上移開:“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銀錢?”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居然幹澀的很——不要說是其它人,就算她自己來聽也絕聽不出那是自己的聲音。
陳氏微微一笑:“那重要嗎?我想眼下最重要的莫過於姑娘的看法,你認為這價錢可還公道?如果公道的話,咱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談一談?”
“我想,憑姑娘在少奶奶面前的地位,我們還有不少時間可以說一說話,或者是做些其它的準備。全看姑娘的心意,我們母女今兒全憑姑娘發落。”
她說話又在箱子上拍瞭拍,帶著十二分的信心。
隻聽碧螺的嘶啞的聲音,她就知道自己母女已經逃過一劫。接下來要如何做,還要看她如何和碧螺說瞭。
人,都是有貪心的,但同時人都有些膽怯;現在碧螺的貪心已經生出,而膽量卻還需要她給加大些才可以。
碧螺咬瞭咬牙,吞瞭幾口口水,最終還是取瞭桌上的杯子一口灌下去才道:“哼,畫瞭好大一張餅!如果是其它人就被你騙瞭,可惜的很,卻是你傢姑娘我。”
鵲兒忍不住道:“你看清楚瞭嗎,那可是你幾輩子也賺不到的銀錢!有瞭這些,你還想要給人為奴為婢,不想自己去做姑娘、做少奶奶?!”
陳氏點點頭:“雖然是小孩子的話,但真得有幾分道理在的,姑娘你真得要好好的想一想才對。”她說完,伸手拿出瞭那沒有動的紙張來,抽出其中一張來看看才道:“這個,是路引,而這些就是新的身份——官府的印鑒,絕對不會有假。”
她說完放下後又抽出一張打開讀道:“劉錢氏,三十有九,錢傢莊大柳樹村人。傢有一兒一女,田產九十畝,莊園一座。”她說著話,拿出一些紙張來:“這是田契、地契。”
“這,是我的。”她放下又抽出一張紙來道:“劉翠花,大崗子村人,父母雙亡,傢有田產九十一,房屋六間,奴仆四人。”
她晃瞭晃手中的紙:“這是,你的。如果姑娘肯答應我們母女的話。”
碧螺的眼皮狠狠的跳瞭跳:“你不要騙我,還大崗子村人——哪個府的大崗子村,真以為我是沒有出過府門的小丫頭,好騙的很是不是?”
她的手不自覺的在衣袖裡握緊瞭,手心裡的汗讓她感覺手粘粘的,很不舒服。
陳氏聞言笑瞭,指瞭指桌邊的凳子:“姑娘,坐下來談吧,你不想親眼驗看這些路引和身份憑證嗎?不管如何等姑娘看完再說也不遲,對吧?”
碧螺聞言輕輕的咬瞭咬唇,看看桌子上的東西,又看看窗邊: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隻感覺胸腔裡的心馬上就要跳出嘴巴瞭——從來沒有的緊張。
又有著心虛和擔憂,就像她現在是在做賊,是在偷主人傢的最珍貴的東西,生怕被人看到。
可是,桌上的那些東西不是北府的,那是陳氏和鵲兒母女的。而她碧螺也不是偷的,而是陳氏心甘情願要送給自己的。
不!她不能這樣做,如此她怎麼能對得起七爺,怎麼對得起自傢的主子?!想想看,自傢主子待自己真得很好,嗯,好像還提醒過自己不要再做錯事兒。
萬一被自傢主子知道瞭,她的臉色一白:她傢主子的手段她比任何都清楚,而且自傢主子的聰明也讓她立馬清醒瞭三分。
陳氏看著她的臉色變換:“真得有那麼難嗎?這裡有新的身份,有很多的、姑娘一輩子都花用不完的銀錢——最重要的是,現在姑娘有的是功夫可以從容離開這裡。”
“無人會阻攔,也無人會多過問,姑娘隻要離開北府,拿著這些到一個新的地方開始生活——也不必去什麼大崗子村,我沒有騙姑娘,沒有說詳細隻因為姑娘還沒有答應我們母女。”
“姑娘要知道詳細的地址可以坐下來自己看——到時候姑娘可以找一個如意郎君,誰還能知道您從前是誰,又是來自於哪裡呢?”
陳氏的聲音很柔和,聽上去比很多人唱小曲都好聽:“姑娘,你真得要一輩子都伺候人,而不願意去做一呼百偌的少奶奶嗎?”
“姑娘,你看看這些東西,隻要你一點頭它們都是你的。我們母女隻求姑娘能把我們母女帶出府去——我早在那邊置下田產房屋,生活還是無憂的,這些真得是我們母女真心誠意要給姑娘的。”
“很公道的價錢,很好的一個交易,從此世上不再有丫頭碧螺,而會多一個大傢閨秀碧螺。不,姑娘以後的閨名肯定不能再用碧螺兩個字,它們配不上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