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沒有壞心,隻是和他爹一樣有愛才之心,見芋頭有這身好武藝、腦子也好使,就起瞭招攬的心思。
“你要是願意從軍,我就和我爹說去。邊境雖苦,但以你的才幹,定能闖出一番天地來!”
芋頭回頭看瞭他一眼,勉強道:“謝瞭。眼下還不是時候,要是真到哪天,我會投到趙武將軍門下的。”
香花見二人姍姍來遲,衣服上都還有打鬥的痕跡,便知道二人去做什麼瞭。芋頭面上平淡無波,趙煦也談笑自若,想來兩人並沒交惡,她便放心瞭。
趙煦本是急匆匆到青山村來的,不能久留,香花便把做好的柿餅和幾罐糟辣椒給瞭他。
她笑瞇瞇地說:“邊境苦寒,這辣椒配什麼都好吃,吃瞭身子也暖和些。”
趙煦便爽快地接瞭,說以後再來看她。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香花搖頭嘆息道,“什麼時候大傢才能過上太平日子呢?”
芋頭聽她這麼說,想起以後自己也會遠去邊疆,不由得暗自心事重重。
修路的事進行得很順利,成林昌踏實認真,成林盛精明強幹,還有嚴構和成富貴幫襯著,預計還能提前完工。
成林昌不在,有些事就隻能香花出面。香花想瞭又想,下山來找成正德和成張氏說瞭一樁事。
“蟹塘?”成正德有些意外,“咱們村沒人養過螃蟹呀。”
香花笑道:“正是沒人養過才有賺頭呢。螃蟹和辣椒一樣,如今都是金貴玩意兒。我問過香滿樓,要是我們能養出螃蟹,他們也是來者不拒的。”
成張氏也歡喜道:“那就養啊,螃蟹咋養啊?”
香花以前愛吃螃蟹,還自己去抓過螃蟹,有一些瞭解。便把養螃蟹需要的東西說瞭一遍,養螃蟹的註意事項她也知道一些。
成正德卻有點猶豫:“咱們傢現在種辣椒也不愁吃喝,幹嘛大費周章再去弄什麼蟹塘?依我說,就好好種辣椒就行瞭。”
他如此說也有一番緣由。螃蟹這玩意兒很是矯情,水臟瞭養不活,蟹塘小瞭也養不活,他們傢得拿出多少錢銀多少地來養這螃蟹?
香花心裡也知道她爺爺的擔心,就說:“爺爺,東山就要準備參加府試瞭,以後若是要參加科考,這一路需要的錢也不少。草兒姐也是一樣,自傢傢底厚實瞭,以後才能不被欺負。辣椒雖好,但若遇到蟲害也難有辦法,不如多想幾條出路。橫豎路也通瞭,以後進出都方便。”
成張氏也點頭道:“是呢是呢,以後咱們東山東林要是有出息瞭,說不定還得多置一些田地房子,才能不被人小看呢。”
成正德想瞭一陣,才點頭道:“咱們這兒養螃蟹真能賺錢嗎?”
香花笑道:“當然能!咱們清水河邊螃蟹就不少,可見這兒的水土是適合養螃蟹的。至於蟹塘麼,四畝大小就差不多瞭。”
“四畝地,那可需要上百兩銀呢!咱們傢哪兒有這麼多錢?”
香花笑道:“爺、奶您看這樣行不行,這一百兩我來出。我先前不是放出去過話,說要送草兒姐一百兩作為嫁妝,便算成這蟹塘如何?”
成張氏搖頭道:“不行不行,你小孩子傢傢,哪裡有這麼多錢?還不得拿你傢的錢來用。”
香花笑嘻嘻道:“奶,我也是有點私房錢的。平日裡賣鵪鶉蛋、皮蛋和辣椒的錢,我爹都分為四成呢,說是我出的主意。”
如今她的小金庫也有些積蓄瞭,除瞭答應給墨寶買的“亮晶晶”,她其他也少有地方花錢。香草的終身大事,她不想任別人潦潦草草辦瞭。
想娶她姐姐,先自己掂量兩下夠不夠斤兩,免得她姐姐再被王傢那樣的勢利眼打主意。
之所以不在婚禮的時候給真金白銀,一來是擔心香草自己沒成算,留一些給娘傢,這樣容易被婆傢刁難。二來這也是一筆投資,如今看著利潤也可觀,比幾個銀錠子好多瞭。
成正德默不作聲地打量著自己這個孫女。
他上一回仔仔細細看她還是她剛出生的時候。他聽說他那傻兒子買瞭個女子回來,以為是青樓女子,差點沒氣得死過去。他連這兒子兒媳的茶都沒喝。
後來他才聽說這女子是清白人傢,是傢裡遭瞭難被發賣的。又過瞭一年,那女子便生下一個孩子,就是香花。
當時他們兩傢都不好過,那女子長得好看,但是因為沒好東西吃,奶水不足,還沒滿月的香花天天哭著找奶喝。
那次他提瞭一隻雞去看香花,畢竟是二房的第一個孩子。他進屋看到那女子斜倚在床上,她對他客客氣氣地叫瞭一聲“爹”。香花剛吃飽瞭睡得很香,腦袋上戴瞭個虎頭帽。
那女子手裡還拿瞭一個帽子繡著。
他們鄉下人傢,孩子都養得糙,就算是小時候也很少有這麼精巧的帽子可戴。他當時心裡還嘆瞭一聲,有這繡帽子的功夫,不如多給成林昌做幾雙鞋底。
現在想來,香花這孩子有這樣的娘,或許就該有些不一樣吧。
成正德不知道的是,原來的成香花的確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孩子,但韓妙真依舊給她最細致的關愛,不是因為她值不值得,而隻是因為她是她的娘親。
如今香花已經出落成一個有主見的大姑娘瞭,原先成正德覺得她是個目無尊長的野丫頭,現如今才算看懂瞭她幾分——她心裡清楚著呢,別人的滴水之恩她會湧泉相報,別人對她的不好她也心裡有數,時機對瞭便要討回來。
“既然是這樣,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成正德說。
香花笑道:“多謝爺爺和奶奶,我再去和草兒姐商量一下,到時候蟹塘地契的名字就寫她的瞭。收益呢,出嫁之前肯定是貼補傢用,出嫁之後就要隨出去。不過那時咱們自傢也有錢瞭,再賣一塊就是。”
成張氏見她盤算得清楚明白,就點點頭讓她去瞭。
成正德等香花走瞭,才說:“虧得原先沒答應孫傢那事,不然他們傢撿瞭多大一個便宜。”
成張氏知道他說的是那年孫金豆想求娶香花的事,便笑道:“香花的緣分是天定的,誰也拆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