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苗和東林看瞭看她姐,見香花點瞭點頭,幾人才一起出去。
香花默默站著,等衛屏說話。
本來就是如此,王朝儀如此精心準備就是為瞭衛屏,她又不是看不明白,何必夾在中間當電燈泡?
衛屏見她還一臉懵懂,心裡惱她素日聰明,到這會兒卻一竅不通,不由得更氣。
“你知道我為何惱你?”
香花想瞭想,老老實實回答:“我不知小王爺口味,讓您白跑瞭一趟。”
衛屏呵瞭一聲,打開折扇給自己降火:“成香花呀成香花,你少在我面前賣乖!”
香花嚇得縮瞭脖子,不敢再開口。
都說伴君如伴虎,他們這些王公貴族也不是好惹的,喜怒無常都是傢常便飯。她還是小心著些為妙。
“我問你,那封信可是你心甘情願寫的?”
香花小心地瞅瞭他一眼,輕聲道:“是我寫的……”
“我問,是不是你真心實意希望我來才寫的?”衛屏一下收瞭扇子,緊緊地盯著她。
香花咽瞭口唾沫,小聲道:“我……我本想小王爺可能也不稀罕草莓這些小玩意兒,就沒想寫……王小姐說您在京城無聊,就是出來走走也好……”
“所以,這壓根兒就不是你想寫的?”
衛屏臉色變得有些可怕。
香花連忙挽回:“我是沒想寫信,我想著等到來年草莓多謝瞭,曬成果幹送到王府上也是一樣的心意……”
呵,一樣的心意?
衛屏冷冷一笑:“成香花,我問你,你把本世子當成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香花聽他語氣不善,就跪下道:“香花不敢。我本想著小王爺或許事忙,看不到這封信的,那樣就罷瞭……”
“那你為何還要寫這信?”他調轉扇柄,一下一下在手裡敲著。
香花認真想瞭一下他為何如此生氣,斟酌著說:“……是民女僭越瞭。我見王小姐心儀小王爺,看她日日受思念之苦心有不忍,才……才答應瞭。民女實在沒有別的心思,還請小王爺明鑒。”
衛屏見她一口一個“民女”,連“香花”都不對他說瞭,心裡更覺鬱悶懊惱,便狠狠將手中玉扇往桌上一敲,隻聽啪的一聲,玉制的扇骨分崩離析,全落到地上。
門是關著的,龍五等人在外面聽到聲響都吃瞭一驚,東林要推門進去,被龍五攔住瞭。
“不想死的,就乖乖等著。”
香花被方才一聲巨響嚇瞭一跳。
先前芋頭多次和她提起衛屏絕非表面那樣溫文爾雅,她並沒放在心上,今日真正惹惱瞭他,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就算平日說說笑笑,他也從沒把她當做一樣的人看待。
衛屏手裡隻剩一個扇墜,索性也扔瞭,語氣依舊不善:“本世子的婚姻大事,自有王爺王妃操心,你跟著胡鬧什麼?”
香花垂著頭不說話。
她如今方信瞭芋頭說的那句話——衛屏可以談笑間取人性命。她害怕因此連累傢人。
“我以為你和其他人不同,如今看來好像也沒什麼兩樣。”他自嘲地笑瞭兩下。
香花心裡也覺得好笑。她倒是有心把他當朋友,可他覺得她配嗎?
“起來吧。”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她,“念你是無心之失,這回就算瞭。這種事沒有下次。”
香花緩緩站起身。
“那板栗樹結果子瞭嗎?”他問。
香花答:“板栗結果是在秋冬季節。”
衛屏便不再說什麼,眼神晦暗地開門走瞭出去。
東林和香苗等衛屏和龍五走後,才連忙進來看香花。香花臉色有些蒼白,但並沒有受傷。
香苗害怕地問:“姐,怎麼瞭呀?小王爺為什麼發那麼大火?”
香花拍瞭拍她的手,勉強笑道:“沒什麼,先前是我太天真瞭。如今界限劃清楚瞭也好,免得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東林見她說話有些奇怪,就倒瞭一杯熱茶給她。
香花拿著茶杯喝瞭兩口,才說:“你們倆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吧,這事我慢慢告訴爹,你們別虎頭虎腦地嚇著他。”
東林和香苗應瞭,自去收拾地上碎瞭一地的扇骨和破瞭的扇面。
小鳳在外面踮著腳看瞭一會兒,就回去稟告給王朝儀聽。
王朝儀的臉色也十分陰沉,頭上的牡丹花早被踩碎瞭,梳妝臺上也一片狼藉。
“小姐,小王爺似乎生瞭大氣,連香花姑娘都被嚇得不輕。”
王朝儀盯著鏡子裡自己,緩緩問:“成香花也被說瞭?”
“是。我見他們在收拾東西,好像是小王爺氣得把扇子都摔碎瞭呢。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嚇人多瞭。”
王朝儀的眼眸左右流轉瞭一會兒,笑道:“那就好。”
方才衛屏忽然變瞭臉色,王朝儀還以為是因為他對成香花有別的心思,如今看來,卻是沒有的。他勃然大怒,隻是因為成香花這丫頭把他耍瞭一回而已。
那就不算什麼大事。
衛屏是錦玉堆出來的人物,如今看不上她也是情理之中。等他看到她更多的能力和手腕,他定然對她另眼相待——王朝儀有這樣的自信。
衛屏一路暴走,到瞭人跡罕至的深山才停下。龍五緊緊地跟著他。
“可笑。”他自言自語。
龍五站在他邊上,像一棵樹一樣沉默不語。
衛屏見他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越看越不順眼:“你是不是覺得我挺可笑的?”
龍五道:“屬下不敢。”
衛屏自己笑瞭一笑,輕蔑道:“什麼貨色,都敢盤算到我頭上來。我看那王榮是活夠瞭。”
龍五問:“需要屬下動手嗎?”
衛屏擺手道:“我爹自有辦法處置他,王朝儀說不得也還有用處,先留著。”
“那……成傢呢?”
龍五在他身邊當慣瞭木頭人,這回實在是好奇,順口問瞭一句。但這話剛問出來他就後悔瞭,可為時已晚。
衛屏眼帶殺氣地瞥瞭他一眼,“你想如何?”
龍五跪下道:“屬下僭越瞭,全聽世子吩咐。”
衛屏垂下眼,看瞭看自己空的手心,“這扇子丟瞭,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瞭。你說說我該怎麼處置成傢?殺瞭,燒瞭還是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