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渙之先前確實沒想過這些瑣碎之事,猛然聽香花提起還有點手足無措,可聽香花三言兩語就說清楚瞭,心裡又不由得生出幾分佩服來。
“那便請香花姑娘多多籌劃瞭。”
香花對祝渙之笑瞭一笑,便去村子找成富貴說瞭說,暫定要住三個月,一個將士算二十兩銀子,有願意的隻管來成富貴這兒報名,到晚上就定下來,過時不候。
成富貴把話一放出去,村子裡的人傢就都來報名來瞭。誰不願意傢裡有京城來的將士守著,不僅放心,還有錢賺,這樣的美差誰不樂意?
香花又專程去瞭她伯父傢裡,說瞭今後莊子裡的安排,想請成張氏和成正德去莊子上住上一段時間,若是有什麼也好主持大局。再請瞭嚴構和蕓娘也到莊子裡去,他們二人更有見識些,若是有個萬一,也知道該怎麼求援。
安排瞭住宿,香花又專門請瞭十來個婆子媳婦專程給這些將士做飯,瓜果蔬菜倒是現成,每人給三十兩銀子,一一登記好瞭,把賬本交給香苗。
香花把貼身放著的鑰匙交給香苗,細心囑咐道:“苗兒,這是我房間的鑰匙,哪個鑰匙開哪個箱櫃都寫好瞭。這些開支我算過瞭,隻開靠窗戶那個箱子就足夠瞭。奶我是放心的,隻是爺爺不太好說,你心裡有個數,別把鑰匙亂放。”
香苗心裡也大概算瞭一下,道:“姐,這鑰匙你帶著吧,我這些年也攢瞭不少體己,這會兒拿出來用也差不多瞭。”
“傻姑娘,那是你的嫁妝呢,你拿出來用瞭以後怎麼說?”香花笑道,“你把鑰匙好好收著就行瞭,想來是無礙的。若是有個萬一,傢裡的這些錢也沒什麼要緊,再賺就行,隻求平安。”
香苗笑道:“姐姐說的什麼話?就算我沒瞭這些私房錢,再賺也來得及的。”
兩人笑瞭一回,可笑著笑著便想起明天就要分開,便都停瞭下來。
“姐,我總覺得京城嚇人得很,你這一去,芋頭哥也不在身邊,你萬事多加小心。”
香花淺淺一笑道:“我在京城也有好幾個貴人,這些我心裡有數的。你在這裡多留心照顧爹,東林那裡我和芋頭會想辦法的。我到瞭京城,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請個太醫或神醫來給爹看看。”
香苗點頭,堅定道:“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爹!”
香花和香苗兩姐妹就著蠟燭說瞭一夜的話,當夜過瞭子時下起瞭大雨,嘩啦啦的雨聲好像要把天地沖刷幹凈。
照顧好瞭成林盛之後,香花摟著香苗,兩人一起睡在床上。小時候兩人經常這樣睡,大瞭分瞭屋子便很少再這樣。
香苗安靜地聽著外頭猛烈的雨聲,輕聲道:“姐,你說這雨下這麼大,該不會要下到明天吧?要是明天還下雨,你們可就不能走瞭。”
香花笑著摸瞭摸香苗的頭發,輕聲道:“嗯,要是下雨,那就改日。”
她話是這麼說著,但想的卻是楊遇。他們如今走瞭一天瞭,或者到梧州瞭,也不知他們住在何處,有沒有在外面淋雨。
懷裡香苗已經傳出均勻輕緩的呼吸聲,香花心思起伏瞭一陣,終於在三更天的時候睡著瞭。
誰成想一夜暴雨之後,第二天天朗氣清,一大早便有清光從窗紗外面透進來,好幾隻小鳥兒蹦到窗戶邊上嘰喳唱歌兒。
香花醒得早,洗漱過後起床做瞭一桌她爹和香苗愛吃的。在香苗洗臉的時候,香花先去和她爹說瞭一會兒話。
成林昌昨日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今日見她打扮瞭一番,看樣子是要上京瞭。
“花兒,這是要走瞭?”
香花笑道:“爹,吃過飯我就和祝大人上京去瞭,傢裡的事我都和香苗說清楚瞭。我還請瞭奶和爺上來住,兩個老人傢也都答應瞭,嚴先生和蕓娘也上來,你也有多幾個人說話。”
成林昌點頭道:“你凡事想得周到,我沒有不放心的,你到瞭京城別擔心傢裡,以自己的平安為要。”
香花點點頭,又說:“你如今這樣,成崗叔也看不出底細來,我看著不像中毒。你且等等,我這一路過去,總能打聽到些名醫神醫,若是有人能把你治好,要什麼咱們傢都給。”
成林昌道:“我這也沒啥,白天除瞭沒力氣也不礙事。你不用費心,以後慢慢說便是瞭。你回來之後,我覺得後頭那陣痛也沒那麼痛瞭。”
香花含著淚道:“等把東林救回來,女兒一定在傢裡好好照顧你。”
成林昌也哭道:“爹沒用,是我沒看好東林。”
香花連忙用手絹給他擦眼淚,勸慰道:“那些人武藝高強,就算是芋頭在也不一定攔得住,和爹你沒相幹。咱們把東林救出來,皇上已經下瞭決心要動手瞭。”
成林昌點點頭。
香花知道東林被擄走是她爹的一個心病,又好生勸慰瞭一陣,兩姐妹照顧成林昌吃瞭早飯,香花便隻能收拾東西和祝渙之出發。
村子裡不少人知道香花要走,都來送她,有出自真心的,也有為錢為財的,不過誰也沒有壞心,大傢都明白一個道理——香花好,他們就都好。
這一路進京花瞭大半個月功夫,路上香花也打聽瞭不少名醫怪異,但大多都是江湖騙子,竟然沒有一個是真材實料的。
到瞭京城,祝渙之將她帶去瞭安平公主在京城的行宮。安平公主雖然常住江南,但在京城的行宮也總有人打掃整理,公主畢竟代表著皇上顏面,總不能失瞭體面。
“香花,你就暫住在此處,凡事都有丫鬟小子們照料,你此行除瞭元寶,隻帶瞭這兩個小姑娘,怕是得多費心些。”
祝渙之說著,看瞭看香花身後站著的兩個小女孩,一個是先前來過這裡的英兒,另一個是六兒,一個不知害怕,一個畏畏縮縮,怕是也夠頭疼的。
香花笑道:“無妨的,我也不需要什麼人伺候。錦繡若是得瞭空,常到這裡來走走。”